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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厉家
“慧慧，多吃点菜。”厉母张杰念叨着夹了一筷子空心菜给她，打破了她的神思。
“我自己夹吧妈，你别忙活了。”厉思慧吃下那口菜，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厉母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瞥自己女儿的神色，又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厉父厉有廉轻咳了一声，“那个..慧慧啊，过几天爸爸要见个很久不见的老战友，你陪爸爸一起去吧。”
厉思慧诧异的抬头，“哪个战友？”
“你李大大。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警备处任警卫师的师长，好久不见了。约了一起去他家里喝一杯，你李大大说好久不见你，想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了。”
厉思慧想了想，“是不是以前咱家还在复兴路时候隔壁那个老李？”
“诶！”厉父佯怒，“什么老李！老李那是你叫的么？！你要叫李大大！”
看爸爸装严肃的样子，厉思慧就想笑，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忙咽了下去。
“好好好，李大大。李大大。”想了想又道，“可是爸，我这个星期已经没有假了，之前去休假连着把这礼拜的休给调了。”
厉父沉默了一会，给了厉母一个眼神，厉母站起来张罗，“吃完了吧都，吃完了我让张嫂收拾了。张嫂……”
看着妈妈避开，厉思慧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慧慧..爸爸呢想跟你谈谈你工作的事情。你看，在高干病房这你忙的一天都看不见你，你妈总跟我抱怨，你是不是也考虑考虑你妈妈的想法？”
又来了…
厉思慧一阵头痛。
嘿嘿的皮笑肉不笑，“爸。。这事儿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久了吗？”
厉父叹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恼，双臂杵在桌子上，靠近女儿，小声说：“是我把你惯坏了，你说你眼看着三十岁了，也不结婚，也不找对象，你妈妈这见天的在我耳朵根上唠叨，你是上班去了听不见，可我呢？你可怜的爹我呢？”
这演的痛心疾首的哟，“爸，你不去当影帝都可惜了。”厉思慧岔开话题的那抹笑，狡黠如狐。
迎来的却是一记吃痛打在她后脑勺！
“别没大没小的！”厉思慧一回头，原来是大哥厉思节回来了，脸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油彩，叉开腿坐下用手就抓起香肠就吃，回头喊了一声：“张嫂给我盛碗饭！”
“大哥你能不能别打我后脑勺了？？从小打到大！”语气嗔怪他弄痛了自己，揉了揉后脑勺，“你知不知道你力气现在多大？你以为还小时候呢？”
厉思节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吃，“你这脑瓜子，太活泛，给两下才能正常点，省的爹妈操心。”
思慧听不得他说这些，火蹭一下就要上来，“那你不也没结婚呢么？”
“你能跟我比？我是男的，爸妈也是三十几岁才有了我。”
厉思慧突然就理直气壮了，“是啊，妈那时候也三十几岁了！什么社会了大男子主义还！”
厉思节摇摇头，敲了个鸡蛋，剥皮，“哎…我倒是想结婚呢，这我过两天就要演习，哪儿像你，高干办公室一坐清闲的什么似的。赶紧，结婚生个孩子！让爸妈少唠叨唠叨我。”
“合着我是给你解围的，反正我就一句话，你和我姐都没结婚，我不着急。哦，对了，爸说要去见李大大，你和我姐看看谁有空，陪爸去吧。”
厉思节也是一脸懵，“李大大？哪个李大大，李大大多了。”
厉父不耐烦的又解释一遍，“警备师的师长，那天在部里碰见了，说好久没见过慧慧了，让我抽空去他家喝一杯把慧慧带上。”
厉思节如释重负，“看看，人家点名要你去呢，再说了，我这明天就回队里，今晚回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要出去好久，哪儿有闲工夫喝酒。”
思慧眼见逃不掉了，急急的问：“那二姐呢？我二姐总有时间吧？”
张嫂端着米饭和筷子走过来放在厉思节面前，接过话茬，笑：“你二姐要去海港慰问演出，今天早上就走了，说要去半个多月。”
厉思慧不甘心的嘬嘬筷子，“那合着这差事又落在我头上了？”
“不准嘬筷子！毛病多的很！“厉家家教向来严格，一个小动作又是一顿训斥，转过话头继续，“你这又是什么话？你小时候你李大娘没少让你上家里吃饭，咱家搬走这么多年，你出国读书又这么些年，去看看问问安不是很正常么？”厉父语重心长让厉思慧心里更生疑了。
这是合着给我下套呢，心想。
可是也躲不掉了，算了，无非就是相个亲，面儿上过得去就完了。
厉母站在走廊里，把头缩回来，叹了口气，张嫂笑了笑，“您这又怎么了？”
看了看张嫂，“这老李介绍的年轻人，估计又是个当兵的。我年轻时候受过的苦，不想让女儿再受了。可她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耽误下去。我也实在是没辙了。”
张嫂安慰厉母，“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了，您看我那闺女，我不操这个心，省的将来不得意，埋怨我。”
话到这里，厉母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边拉着张嫂往厨房走，一边唠着。“诶？嘉嘉没要找男朋友啊？她也大学毕业好几年了，我有个老姐们…”
厉思节的常年受训练，耳朵尖的很，知道这鸿门宴不是对自己的，那这就放心多了，哈哈哈~
—首都机场
一下飞机，杨倩儿就接到了宋世昌的电话。
“Michelle，我自作主张帮你安排了一个司机去接机，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会带着你去看房子，不过你放心，租金你自己付。”
“谢谢你，James，谢谢你的大度。”杨倩儿心里很是愧疚。
电话那一头轻声笑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有需要尽管找我。我还要忙，先不说了，有事打我电话。”
挂掉了电话，杨倩儿也知道宋世昌对自己的感情，愧疚之余又深感无力回馈。是自己移情在先，又有什么可辩解的。低头看看小Billy，“我们走吧，有人来接我们。”
—金台饭店
打开套房的门，赵槐提着杨倩儿的行李走进来，放在一边，笑着介绍，“杨小姐，您今晚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带您去看房子。”
这个温和不多话的司机让杨倩儿很有好感，同样报之温和有礼的笑容，“谢谢你赵先生，辛苦了。”
“这是我的工作。那我就先走了，杨小姐你好好休息。”
赵槐刚走出套房在走廊处等电梯，大哥大突然响了，接起电话“喂。”
“哥。”
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顿时让赵槐皱起了眉头，“郭杨？你出狱了？”
电话那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在抽烟，“是啊。你在哪儿？”
赵槐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冷冰冰的答道，“关你什么事？”
郭杨倒也并不在意自己哥哥说这样的话，嗤笑了一声，“别啊哥，我们好歹是一个妈生的，我刚出来你就对我这样，不该吧？”
赵槐冷笑着，“你还记得我们是一个妈生的当初就不会去□□别人家姑娘！妈为了你眼睛都哭瞎了一只！你听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我的电话，但是别再骚扰我们，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嘀嘀嘀…….
长长的忙音传来，郭杨看了看手里缠着医用胶布但已发黑的小卖部电话，笑了笑，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管身后从小卖部窗户里探出头的老头着急的喊：“你还没给钱呢！？说你呢！诶！！！大爷的，这他妈都什么人！”
—军总高干10病房晚8点
“你明天就出院了，许大哥，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吧？”一个小护士犯着花痴，满眼期待。
许正阳不是木头，往日里也不是没经历过女孩的示好，所以自然有自己的拒绝方式。
转过身，放下手里的衣服，客气微笑，保持住，“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
小护士自讨了没趣，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石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身败而退。
拆掉了石膏，到底是方便多了。
许正阳活动了活动右肩，这一年以来，反反复复姿势就那么几个。手术动了一个又一个，整个手臂都僵了，肌肉也松弛了，恢复训练还不知道要多久，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还都是未知数，而出院..也意味着可能很快就要与杨倩儿见面了…
“你的东西其实可以明天再收拾。”
许正阳闻声回头，就看到厉思慧靠在门口，蹙了蹙眉头，又转过头继续收拾行李，“厉医生似乎很喜欢偷偷溜进别人的房间。”
厉思慧淡笑，不以为意走进来，顺手关上门，“你的病房也是我工作的地方。”
你的房间是我工作的地方……..
这句话，是他第一晚检查杨倩儿房间进门前，说过的话…
察觉到自己失神，又恢复了往常颜色，低下头整理衣物，“今天收拾明天收拾都是一样，反正明天早上只有一瓶青霉素我就可以走了。”
厉思慧点点头，“是。我是来叮嘱你，你此后一年都不可以饮酒和吃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以防各种后遗症。毕竟你这是枪伤，喇叭腔创面太大，如果不是港城那边处理及时，你已经没命了。还有你的植皮手术，安排在了三个月以后，这三个月你要好好休养，不可以训练和执行任务。关于你的病例我已经复印传真给了你的单位。也得到回复了。”
听到自己三个月都不能接任务，顿时急了，“三个月？？还要三个月？我已经躺了三个月了！马上就要9月，还有很重要的首长需要我去….”
厉思慧做了个手势打断他，“别说是首长了，就是主席需要你，你现在也去不了，因为主席日后是不需要一个残废的。”
“可是你不是说我可以出院了？！”许正阳双眼里全是急迫，真的再这样躺下去，他会疯！
“是，你是可以出院了，但我也说了你每个礼拜都需要回来找我复诊，就是为了能尽快体察你的情况，安排你做植皮手术。毕竟你后背的创面实在太大了。”
许正阳有些气结，松开收拾的衣服，仍在一边，也没了心情，试图解释道：“我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我真的是服了。厉思慧心里骂了一千遍。
耐着心，强求自己要用微笑面对病人，“许先生，植皮手术是我们会诊的结果，也是您的单位领导签字同意过的，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请您自己去跟您的领导说，取消植皮手术，避免双方麻烦。”
许正阳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坚持，也知道这是师长下的令，也就代表了师长默许他继续这样休息，心里忐忑的浓雾越来越密集。
抬起头，面无颜色，“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厉思慧笑了笑，没有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木头，好歹也算能教化。
第二天一大早查完房，高10门口就围满了人。
师长看着门口观察窗上挤满的小姑娘的脸，笑着打趣：“正阳，你这桃花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啊！哈哈！”
许正阳腼腆一笑，“师长别开我的玩笑了。”
勤务兵魏长治拿起许正阳的行李，“正哥我来拿吧，你的伤刚好一点。”
许正阳笑笑也没有反驳，任长治接过自己的行李，跟在师长身边走了出去。
一路尾随的小姑娘的少女心仿佛是碎了一地。
“哎..就这么走了…这以后也不知道上哪儿见..”
“你快算了吧。他这样的身份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保不齐有今天没明天，就算他同意你爸同意么？”
—车上
犹豫着，许正阳还是开了口。“师长，我能不能不做植皮手术了，好不好看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
同坐的师长笑了笑，拍拍正阳的膝盖，“正阳，你的身体不光是你自己的，还是国家的，你修养好了，才能继续尽责，更何况你日后还有家庭，需要成家立业，虽然平日里看不见，可这大老爷们光着膀子让媳妇看到身上好几个巴掌大的疤，这也太难看了。”
成家立业…许正阳还没想过。
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再反驳。
一路闲聊，由于许正阳这几个月都没有参与什么任务，师长也不过是说说日常演练的事情给他听。
没有再提起宋世昌让许正阳心里如释重负却又有些许失望，杨倩儿的消息..也就无从得知了..
车子一拐弯开进了一个小区，仁汇华苑。而不是开回军区宿舍。
四下望了望车窗外，诧异道：“师长，这是去哪？”
长治坐在副驾驶上，回过头笑着搭话：“这是你家。正哥以后也是有自己房子的人了。”
正阳听了却说不出高兴。
给了自己房子，是不是意味着这是要自己转业的意思？
揣着疑虑走进这个公寓。这不是一般的民宅，而是很西式的建筑，让自己想起了港城的那些高楼林立。
内部也都是装修好的，算不上豪华，也是白墙吊顶水晶灯的典型西式装潢。
看着许正阳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师长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你放心，只是暂时休假。组织上知道你这次伤的很重，这是正常的批假，你不需要有太多负担。而且，你是我们最好的战士，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你走呢。”
有了师长这句话，许正阳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了地，“可这房子..”
师长抬手打断了他，“别多想。房产证，长治，”长治上前一步从公文夹里拿出一本红色的房产证，递给了许正阳。
“拿着吧，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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