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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吃完饭李立送厉思慧回家，一路上看她精神不大好，试探着问：“是不是困了？是挺晚了，没想到聊到现在，累了吧？”
厉思慧勉强笑笑，“没什么，反正明天我也休息。你，跟这个陆总怎么认识的？”
没察觉到她话里有话，一边看车一边答：“我也是跟朋友见面，聊起来了。之前信达伟业是珞珈天行和闻天下的资产组合，报过破产重组的，就被这个陆总收购了，这里面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是吧，他想发展大陆的通讯项目，我这不是好歹也是个大院儿子弟么，路子也有。”
半天说了，没听见厉思慧说话，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怎么？看人家长得帅动了凡心了？”
厉思慧笑他不正经，无奈摇摇头，“你了解这个人么？”
“还行，”李立看了看她，“他是我以前战友顾凯风的好朋友。后来顾凯风转业了就跟着陆俊言。这人有个亲哥哥，大他五岁，他妈就是京州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移居到米国了，现在哥哥就在那边，听说也是做生意的，做什么具体不了解。”
“底细都没摸清楚，你就敢跟人合伙？”厉思慧挑了挑眉毛。
“嗨，谁能坑我啊？我有什么可坑的，我们两个，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我出人出关系，他出钱出资本，一拍即合何乐而不为，多好的事儿。”李立成竹在胸一样。
厉思慧听了也知道劝不了他，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送她到了家楼下，李立也没见外到下车给她开门，只是转过身子问了一句，“正哥今天晚上回来么？”
厉思慧一笑，故意开着玩笑，“怎么？他不回来你要上去啊？”
李立还真禁不起这激将法，“嘿！我这暴脾气，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贫了啊！”
厉思慧失笑，恢复了往常，“快算了吧，我这是学你，跟你在一起，好的没学多少，坏的一大车。”
李立煞有介事的摸摸下巴，“嗯，这么说来，你现在跟我在一块开心也变多了。”
厉思慧微微一笑，想了想，还是说：“不管是什么人，自己要多留一份心，善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李立笑着，心里多了些温暖，点了点头，“快上去吧。”
.......
打开门，窗子没有关。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鼓动。
厉思慧把包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走到窗前，五月的晚风还是很舒服的，索性坐在了飘窗前，点了一根烟，陷入思绪内。
.......
李立上洗手间的空档，陆俊言终于看着厉思慧，打开的话匣子说的再平凡不过，“还好吗？”
厉思慧盯着桌上的酒杯，不露声色，“你怎么会回国？我以为你会直接跟着你大哥走。”
“我的生意就是到处跑。”陆俊言没有回答她的话。
“哦？”厉思慧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是么？只是不知道陆先生晚上能安枕么？”
陆俊言张了张嘴，片刻，“慧慧.....别这样好吗？我...”
“陆先生！”厉思慧打断他的话，双目凌厉，“我只是跟着朋友来赴宴的，散散心而已，在这里遇到你也实属偶然。还请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我认识的事，大家就当做陌生人就好。也别对我叫的这么亲热，我跟你不熟。”
陆俊言喝了一口酒，“你结婚了？”
厉思慧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又自嘲一声，“也对，有什么是你陆二先生不知道的呢？你陆俊言不是一向手眼通天么？”
陆俊言听着她说着刺伤的话，目光中透着无奈，“慧慧，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哈？”厉思慧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般，“那我们要怎么说话？”
“我们..”
......
话到此处，李立回来了，厉思慧仍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味如嚼蜡一般吃完了这顿饭，听着他们说着工作上的事。
陆俊言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从没想过这个男人还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些曾为之心碎的痛苦，一点一滴都不曾忘记。
突然门锁响了，厉思慧有些吃惊，打乱了奔逸的思绪。
许正阳打开门看到她坐在窗前抽烟，也有点意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话刚出口，才想起那天在医院办公室，她也是抽过烟的。
他是多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厉思慧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才星期二。”
许正阳回过神，“嗯，我有新任务。”
即便是他调职以后，他的工作依然不能对家人提起。上一次他去了多久？好像是一个月吧？记不清了。
厉思慧从窗台上下来，走进书房，“我帮你收拾一下衣服吧。”
即便两人已经是夫妻，许正阳还是不太习惯与她四目相对，忙跟上去，“我自己来吧。”
“没事，”厉思慧从衣柜里拿出挂着的衬衣叠好，“这次要去多久？”
许正阳从她手里接过，“我自己来吧，”一边装衣服一边说，“说不好，快则一周，慢则三月。”
厉思慧点点头，没有多问其余的话，走到门厅把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他：“现在大哥大拿着不方便了，这是李立给的新手机。拿着吧，方便一点。”
许正阳拿在手里，不知道说些什么，“谢谢。”
明明是夫妻两个，却比朋友还客气。
想到这里，厉思慧笑了，“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房子还是你出钱买的呢。上面不是也有我的名字么？”
看着许正阳一边收拾，厉思慧坐在一旁说：“本来你出完任务不是应该休息一个月么？”
许正阳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有了新的任务安排，之前这一周我的报告也写完了，歇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厉思慧怎么会不知道许正阳为什么躲出去？上次家庭聚会，七大姑八大姨变着法的催生，这话题只要见面就必然成了主题，惹得厉思慧十分恼怒，当场怼了那个多事儿的表姨，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冲了杯热巧克力递给他，“其实你不用太介意我家那帮亲戚说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过得，我没觉得有什么，你也不必这么想。不想参与这种聚会，以后不去就是了。”
许正阳怎么会想去呢？只是他也知道他如若不出席，厉思慧的脸上会很不好看，不过看来他是又一次低估了厉思慧的承受能力。
只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愧疚。真夫妻做不成，表面夫妻总该干的像模像样。
也不过是牵强的笑笑，接过热巧克力，“没什么，别多想。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就先回去了。”
厉思慧随即点点头，“好，记得打电话给我。”得了许正阳的应承，便回卧室休息了。
听到卧室的房门关闭的声音，他轻轻出了一口气。
他们之前的相处，一直是客气的保持着一定的尺度和距离。外人面前是相敬如宾，但到底是少了夫妻之间真正的亲密。
勺子在杯子里搅拌，突然想起倩儿送他手表的那个晚上，心海翻腾。
——玉海园郝晴家
“妈我不是跟你说我不带睡衣了吗？”郝晴都要疯了，从行李袋里揪出睡衣扔回床上。
郝晴妈李志颖啰嗦着，“你第一次出公差，不带齐全了怎么办啊？”
郝晴翻了个白眼，“妈，我是有行动的，晚上可能都不能睡觉，真的来了事情来不及换衣服，所以根本不用带睡衣，因为用—不—上！”
李志颖拗不过她，“好好好随你吧。你爸爸要是还在，也不知道同不同意你进九局。”一边叠衣服一边又开始了老生常谈的抱怨，“你说我当初要是不嫁给你爸爸，咱母女俩怎么会现在要你这么辛苦呢？真的是...”
听着母亲的怨言，也听了十几年了。郝晴的父亲郝大志在世的时候也只是个团级干部，远远比不上舅舅。
父亲在郝晴上小学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从此，孤儿寡母就依靠着舅舅生活。还好，舅妈很贤惠，从没有嫌弃过她们母女。
可是郝晴分的很清楚，什么是给予，什么是施舍。
舅舅的给予，就像是一个饲养员养大一个猪仔，细心的养到膘肥体壮，然后宰了吃。
她以前真的幸福的以为，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恩赐，是她命好，就算爸爸不在了，也有舅舅这样疼爱。
突然想起茨威格评价玛丽安托内特皇后的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偶然间听到舅舅和舅妈提起什么胡部长的儿子。她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从小表哥有的她都有，表哥没有的她也有。
不是因为舅舅多爱她。也许是爱她的吧？但这份爱带着条件，那就是，待价而沽。
舅舅曾有心思想把自己介绍给厉思节，可厉思节是特种兵，各种演习任务，时间总是对不上。后来有时间了，人家喜欢上了厉思慧的同事丰如雪。
可是她知道，她这样的家庭，自己的婚姻一定要找高门大户的人，家里才会同意。没人知道她低眉顺眼伏低做小的模样下，全是委屈。那些笑容在她看来不过是为了衬托他们优越的怜悯。而她能做的就是乖乖的接受，时不常的在外人面前冲他们撒个娇，好像她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给足他们脸面。
郝晴很了解舅舅，他看不上李立的吊儿郎当，才会如此倚重许正阳，将许正阳这名心腹爱将的婚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想过，为什么舅舅没有把自己介绍给许正阳呢？因为，她没有依靠。舅舅实在没有必要再让已经依靠着自己的外甥女去和许正阳凑在一起。反而，厉有廉这个军长的女儿，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对于郝晴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并不想嫁给厉思节，更何况，李厉两家也已经不需要再赔上一个她。
舅舅的现实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这一代，但凡有公职的家庭都是一家一个，有了儿子，自然想再有个女儿承欢膝下也是好事。
李立的不靠谱让舅舅很不如意，他成不了李家让人骄傲的儿子，就需要她成为李家那个让人夸口的女儿。
一想到舅舅要介绍胡部长的儿子给自己，心里就有些堵。
她心里喜欢的是谁，自己很清楚，如果不能在一起，朝夕得见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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