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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清都山
堰州的清都山自古有“五岳丈人”的美名。近雪岭，向堰西，诸峰环峙，壮若城郭，白云雾绕，丹陛千阶，因此固有“清都天下幽”的美名，也因保存着十多座道教宫观而成为道家圣地。前山景色幽深，古迹繁多；后山自然绮丽、桃园一梦。
这是之前倩儿心心念念想来的地方。现在他来了，只是身边不是她。
当时厉思慧选蜜月的地点，首选的是南海湾，碧海白沙，才是厉思慧梦想中的地方。可是当许正阳说出想要去清都的时候，她也有些意外。
清都..是很好，听说也很美，可..他为什么想去
只是，她的意识似乎并没有给她自己多想的余地，旋即就应声说好啊。
不管如何，这都是他们的蜜月旅行啊。
酒店在清都山的半山腰，由一座废弃的宫宇改造而成，坐落在半山腰月半湖的旁边。林深树密的幽幽竹林深处，曲径通幽尽头，有着浑然的古朴、苍凉之感。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住的，就算有钱，也未必能有机会一窥这私密之处。因为这里是专门提供给有政府背景的人士专门用以疗养的场所。
这个季节不是清都最美的时候，所以整个清都山都有些冷冷清清。
但，就是这样的清都，也因着道教清修的浸染而自有一派仙风自然的灵秀。
坐了三转的缆车到酒店放下行李，便一边准备慢悠悠的爬上去。缆车设计的很巧妙，从山脚开始到山腰处的月半湖，再从山腰到山顶，不仅可以满足不同路线需求的游客，也可以看尽这一路曲折林间掩藏住的悬崖壁画，石洞古迹。
逛了大半天。一路上，厉思慧不停地帮许正阳拍照， “ 正阳，你也帮我拍吧。“不由分说的把相机塞进他手里。
许正阳推脱不了，且也不过是寻常事，于是便为她拍了几张。
镜头下的她，笑的灿烂，他也希望她能一直都笑的这么灿烂，满足于小小的快乐。
因为，他实在给不了更多。
这是她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刻，揽住许正阳的胳膊，跑到一个男性游客身边，”麻烦您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片？“
对方应了，可许正阳心里，真的不想拍照，只是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么小的要求？
可那男的对准了却按不下去，检查了一下相机才发现好像没胶卷了。
厉思慧有些失望，走过去道了谢，”我们来了清都还没有过合照。“
许正阳却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会有机会的。“
难得见他安慰自己，厉思慧自然是高兴的，也就不再纠结这件小事。
许正阳还好，这点体力消耗对于他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厉思慧就不同了，爬山爬到腿断的感觉，真是欲哭无泪。
回头看她这样体力不支，许正阳摇摇头，”上面有个亭子，上去歇一会吧。“
厉思慧听了感动的都要哭了，感恩老祖宗这么有先见之明！”我这辈子再也不爬山了..”
许正阳听了很无奈，继续往亭子去。
这亭子不过就是个中途歇脚的地方，没人在这里做长久的停留，只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盘坐在亭子边上。
许正阳看了一眼，坐在亭子的栏杆上稍作休息。
过了一会，厉思慧气喘吁吁的上来，“正阳你爬那么快做什么？”
许正阳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答话。
厉思慧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没盼着他说些什么。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又从包里掏出水，恨不得一饮而尽。
“小姑娘，”一旁那闭着眼盘坐的老道士突然开了口，笑嘻嘻的叫她。
厉思慧有点纳闷，看了看周围，也没别人了，指了指自己，“叫我？”
老道士抬了抬手，“你来。我看看你的面相。”
厉思慧虽然不明就里，但觉得也挺有趣的，就走过去蹲在他身前，“怎么看？”
老道士哈哈一笑，“怎么看可不能告诉你。“说完，细细看了，”面露红光，红鸾星动。“说着目光掠过许正阳。
厉思慧有点害羞，回头也看了看他。
许正阳的脸色有些变幻，也不想听这些，不自然的起身，往亭子外面站着去了。
老道士望着许正阳的侧影，若有所思，又再看看厉思慧，”姑娘八字写给我看看。“
厉思慧按照他的要求，在他身边的纸上写下年月日时递给了他。
那老道士看了又看，沉吟片刻，忽而笑了。厉思慧自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装的这么高深莫测，“您这，倒是说啊。”
“小姑娘，你一定要跟这个男人继续吗？”
她有些愣住了，“什么意思？”
老道士将那八字叠起来，“你如果现在离开他，也许还来得及。”
厉思慧有点生气了，一下站了起来，“你这人怎么...？“
嘴上有些生气，可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在问：可他为什么这么说，他难道真的能预知什么？
”执念的放下，其实就在一念之间。“老道士的笑里带着无奈，摇摇头，”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三年后你会明白的。“
连滚带爬的上了老君顶，总算可以一览清都山的风光。山风裹着寒意，自林间穿梭至山顶，裹挟着草木竹林的清新，混着雨后泥土的淡淡腥气。
厉思慧一路上脑海里都是那老道士的话，什么叫三年后我会明白？三年后明白什么？我现在放手又会怎么样？
她是留过洋的，自小也根本不信鬼啊神的。
可，那老头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加上他的话，更是让人心里烦躁。
太上宫前殿，有个小道姑倚着门口吃苹果，看到厉思慧看她，笑眯眯的问：”吃吗？这是供果，吃了很好的。“
厉思慧瞅了瞅旁边的许正阳，犹豫了一下，”你们这里能抽签么？“
小道姑来不及咽下嘴里的苹果，含糊着往里一探头，喊了一句，”师姐，有人要求签。“
”让他们进来吧。“
坐在里头桌前的道姑年纪稍长一些，“求什么？跪在那诚心问。掉出来的签，对照编号到墙上口袋里取签文。”“那道姑眼皮都不抬，只伸手一指，
厉思慧遵照她说的，跪在蒲团上，面对着老君像，手里握着签筒。
这是她第一次求签，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诚心实意的问就好了吧？口中喃喃默念，“请问我和正阳的姻缘到底如何。”
手中签筒哗啦哗啦的摇动。
真的有一只签文掉出来了，捡了起来，签文上写着：“招婿未成来问卜，谁知好事多反复，应来生世得成全，福禄悠然终分宿。“
她大概还是看的懂得，心里藏着的不安更多了，忙叫：”正阳，我去解签，你也抽一个吧？“
许正阳实在不想凑这个热闹，勉强笑笑，”你抽就好了，我就不用了。“
厉思慧心里不安，拗着：”抽一个吧，我们新婚，图个吉利，好不好？”
许正阳心里一动，妥协了。看她去抽签，自己低头瞧着眼前的蒲团，跪下摇动签筒。
......
厉思慧站在道姑的桌前，心里着急的等着她开口。
“你刚结婚？”道姑觑着她。
厉思慧礼貌地点点头，“是，这个是我丈夫。”
道姑微微含笑说，“看你这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新婚燕尔。”
“我这签文是好的么？”厉思慧内心焦急，忙问。
“问姻缘，也都有个结果。”，道姑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她，似笑非笑，“你们两个，都挺好的。”
厉思慧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好就好。好就好。”
小道姑笑的有些深意，没再说话，想起那边还有一个站着，探头喊许正阳，“诶？你解不解？”
许正阳回过神，背着手，“不了，我还是算了吧。她都算完了。”
道姑抿着嘴笑了，“行，随你们，十块钱，放在箱子里就行了。”
许正阳点点头，塞了十块钱在功德箱里，转身带着厉思慧离开了。
...
远远看他们离开后，道姑站起身来，走到挂着签文的布袋前，细细的查看，发现二十三号签文的袋子里空了，回想那男人刚才的神情，若有所思的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该谁的，谁就受着吧。无量天尊。“
——半山酒店晚11点
找借口已经在竹林的石凳上坐了一个小时了。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他总不能天天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真的上去做一个好丈夫么
许正阳从兜里掏出一张攥皱了的纸，缓缓展开。
他把那二十三号签文带走了。
和事占之不吉祥，弟兄持世难商量，交冬方得遂心意，若在春秋有刑伤。
这签，问的是他们的婚姻。得到一个下下签，他心里竟然一丝波澜都没有。
若在春秋有刑伤..
他们在金秋时节结婚，那所谓的刑伤...到底是什么？真的会应验么？又应验在什么时候？
背后稀碎的脚步声踏在草丛上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不动声色的把签文团起来塞进胸前口袋里。
厉思慧走过他身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
许正阳突然恍惚想起，那天晚上，倩儿也穿着白色的睡裙。
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下来了？”他当然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厉思慧揽住裙子，让裙角不落在地上，“我们聊聊吧。”
许正阳眉间耸动，“聊什么？”
厉思慧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满天星斗，“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她。”
直接的话语戳破了许正阳的心事。其实何须戳破呢？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不好么？
“每个人的爱都不容易。但是爱和现实是不一样的。你不也是因为现实，才放弃了所爱么？”
厉思慧的点滴言语落了下来，许正阳没动，只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砖，“这是我们两个的选择。不是我个人的选择。我可以不娶你，你也可以不嫁我。”
厉思慧笑了笑，竟然有些轻松，“这还差不多，有点许正阳的意思了。”
他微微愣住，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说。
厉思慧起身，在他面前蹲下，仰起头，柔声说：“正阳，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们有漫长的一生，我不求你能立刻对我刻骨铭心，只求余生能与你过平凡的生活。我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老了，看到在你身边的我，应该也有几分真心吧？”
看着厉思慧微笑的脸。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谁能为余生打包票呢？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或许明天他出个任务就会死在尽职尽责的途中。
见他不回答，她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看他，“你已经是我丈夫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我一个小女子，也没办法逼迫你啊，好好相处吧，时间总是有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许正阳留在原地，看着夜幕苍穹上，星斗满天。
岁月的确还长，可有些人，早就死了，只是等着埋罢了。
陈慧娴——月半小夜曲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 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 无可挽救再分别
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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