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

　　B 和主脑谈谈那503种可能性。

　　你下意识地打开邮件，发现是医院通知你明日回去复诊。奇怪，你以为你出院就已经是完全好了。你可是吞了整整一盒纳米机器人。要是你有复诊必要，纳米机器人不是会提醒你吗？你问智脑：“纳米机器人通知要复诊？”你紧张起来，难道有什么你没有发现的绝症？智脑回答：【医院通知复诊，与纳米机器人无关，初步判定并非之前车祸的后遗症。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我的建议是去。】

　　那当然，医院喊你你肯定去。你有点方。不过还是回复了邮件，确定明天上午10点准时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跳出了邮件。【你现在有时间谈论乞丐与福利制度关联导致系统出纰漏的503种可能性了吗？火炬。】它显然一直关注这里，并判断你有时间了。看起来主脑是个敬业的工作狂，不知道AI能不能贴这种标签。还好你早就想好借口了。

　　【不是，我想表达的就是你有没有规定乞丐必须在哪里乞讨啊？法官兼职乞丐，在自己的法院门口乞讨，让我这个认出他的陪审员很震惊，之后的案件可能会受到主观影响，判断不够公允客观的。你。】

　　【这个建议不涉及福利制度，且至今还没有人提出过。但它具有参考价值，是个等级C的漏洞。我会运算并决定是否出条款补足这一漏洞。若出台条款，你将得到适当的税后奖励点数。火炬。】

　　税后是什么鬼。不过你还是小小地欢呼了一声。这时你发现因为邮件延误，3003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你和法官。启明星向你走来。

　　他穿着长制服外套，敞着纽扣没扣，两手插兜，穿着靴子，看起来真是帅气潇洒。他说：“你好，要不要一起走？工作结束了，去喝一杯也不错？”

　　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你的脑子里老回想他之前当乞丐的样儿，他为什么要当乞丐啊？不对，这个世界，乞丐也是个职业，和陪聊员，啊不，火炬情感系统检测与观察员和车行行主一样的职业。这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挣点数嘛。你有点懵。启明星从随身的空间钮里掏出一个杯子给你，问：“你要喝什么，自己调？”

　　你还没用过高科技杯子，这时传输带已经乖巧懂事地将你们一起送出去了。启明星还得去办公室签个到，写个日志。他邀请你和他一起去，并友好地帮你调了一杯热牛奶。你眼睁睁看着牛奶从杯子里生长出来，满满一杯，热气腾腾。你捧着牛奶杯喝起来。

　　法官的工作看起来和你想象中的也大不一样，与其说是案件的处理者，更不如说他是个监督和记录者。启明星说：“你在这个区很有名，前两天的智脑新闻一直看见你。”啊哈，你喝着牛奶想：我就知道。启明星说：“因为这种案件应该和你有关，不会分配到你。事实上，我这几天处理了不少高空管制失控案件。”你反应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启明星说：“针对车行的强行并购和诈骗所有权案件也出现了一两起。”

　　随即你懵懂地想起那次高空托举。你真的很囧，这世界都没别的娱乐可玩了吗？你挺不好意思，觉得给启明星造成了麻烦，但帅气的法官笑着说没关系。“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分配的工作多了起来，多赚一点点数也不错。”你很纳闷，主脑时代大家都衣食无缺，就算是乞丐也是个职业，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犯罪？

　　你问了这个问题，其实本意也不是探根究底，你就是觉得奇怪而已——“那是因为你很善良。这种东西，”启明星的笑容有点阴霾。“人类的恶行在什么时候都会存在。”

　　你愣住了，启明星觉得可能吓到你了，咳了一声，笑容重新变得温和可亲。“嗯，其实也不是这样，大家都是不错的，但是毕竟我的主职是法官，每天都在处理各种各样的案件，有时候难免判断会偏颇一点。”你很理解。医院和法院都是对世间百态看得最透彻的地方。你若有所悟：“所以你去兼职……那个，乞丐吗？”

　　启明星笑得很有趣。

　　“我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去。我喜欢观察可能与我共事的陪审员们。”他悄悄说：“我必须得根据法律给出投票选择，如果我对那些犯人的主流刑期有什么不满，我就会知道如何尽可能地引导他们投我想要的票。”

　　你再次愣住了。启明星哈哈大笑起来：“你吓到了？逗你的。”他说：“我就只是喜欢观察那些陪审员而已。”

　　你不知道说什么好。你需要告诉他……可能以后就没得观察了吗？还是不了吧。你默默地喝完了牛奶，并礼貌地表示了感激之情。不过最后启明星和你交换了通讯号码。或许有时候你还是会和他出来逛个街吃个饭或者去看他的案子之类的。一起乞讨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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