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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到洞外晃了一圈，又气鼓鼓地回来，先去内室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又出来在一堆药罐里漫无目的地翻找。白文收回思绪，道：“白眉，过来陪我坐会儿，我问你个事情。”
孙思邈傲娇了一会儿，转身恶狠狠道：“说吧，什么事，又要回一线天还是怎么？要走就走，没人拦你！”
白文道：“等天亮再走。我想问，绿绮究竟是怎么了？”
孙思邈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坐到他身边，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要想得到什么，你就必须付出什么。绿绮，本来就没有来处，哪里又有什么命定的去处？她执意想要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白文转头看他，苦笑道：“所以啊，无欲无求最好了。”
孙思邈白了他一眼，道：“好还是不好，看你用什么标准了。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就好。为爱牺牲是种品格，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有。”
白文叹了口气，道：“如果爱就是要牺牲一人成全另一人，或是为了一人牺牲众人，我宁愿不要爱。大家都好好活着，不是很好吗？”
孙思邈冷冷道：“也对，看个人的格局了。像绿绮这样的女子，活着就是为一个情字，情就是她最大的格局，所以，她才苦守那一魂一魄那么多年，直到油尽灯枯。要换成是你，恐怕早就换了几春了。”
白文揉了揉眉毛：“随你怎么说吧。只是绿绮，她明明就找到这人了，怎么不让这一魂一魄归位呢？她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孙思邈道：“情到深处，自然有太多顾虑。个中缘由我不清楚，但是能看出来，那小子也是很喜欢绿绮的，两情相悦本是好事，怎么到她那里就变得这么纠结？”
白文道：“你能帮她把那一魂一魄放出来吗？”
孙思邈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文沉默了片刻问：“那绿绮会怎么样？”
孙思邈道：“今晚月圆之夜，各类物灵现身，算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外部环境，若是熬得过今晚，只要她不再封印那一魂一魄，闭关几年，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如果她一意孤行，神仙也救不了她。”
白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你不是离开峨眉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思邈惊讶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将笑未笑刻意不笑的狰狞，道：“白云子算了一卦，说峨眉山有一灵宿有难，要我速回。没想到，刚回来就看到这丫头倒在我这洞口。你怎么知道我离开峨眉了？”
白文记得他的生辰快要到了，偷偷瞒着神尊出了一线天，想找个理由见他一面。结果，在白龙洞看到吓晕了的杨紫烟，心想带着这女子去求医，结果在九老洞徘徊半天，也没见到他人。洞口的杜鹃虽然看不惯他，但也见不得他一直等着，便告诉他孙思邈离开峨眉了。他这才拖着死重死重的杨紫烟扔到了牛心寺外。
但他不能这么解释，不然就显得他太逊了，白文决定避重就轻，道：“那小子来一线天找我，非说是我把绿绮怎么了，大闹了一线天一场，我要是不带他来找你，他自己爬也要爬来。你说，这人少了一魂一魄，脑子是不是就有问题了？”
白文心道，你家神尊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跪着求他，他能让你光明正大带着这小子出来？骚猴子还是那尿性，主动承认想要看看自己就那么难吗？
“认真来讲，少了一魂一魄，并不会影响智商。只是会给某些性格特点上有所欠缺。比如说，害怕、兴奋、勇敢，如果这缺失的一魂一魄中包含了勇敢，那这人就会特别胆小。绿绮不想要那一魂一魄回归本体，应该是这里面有一些她担心的东西。”
白文点点头，道：“天快亮了，我必须回去了。”
孙思邈脸色一冷，道：“去吧，别让你家神尊等太久了。”说完起身要往内室走去。
白文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用力拉他过来，二人相对而立。孙思邈须发花白，头扭在一边不去看他。白文魅惑一笑，另一只手将他的脸掰向自己，柔声道：“你真老，老成这样还是这臭脾气。”
孙思邈怒目而视，右手使劲想要挣开他而不得，愤愤道:“就你年轻！谁还没见过你臭猴子的样子！掩耳盗铃、闭目塞听、狐假虎威。”
白文：“......”
他使劲将孙思邈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紧紧一抱，闭上眼睛感受胸口那人久违的温度。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谢谢你，完成了我做人的夙愿，将猴拳传承下去。
怀中的倔强老头子挣扎片刻，终于安静地伏在他胸前，一手搂着他的腰，道：“我也老了，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你就少来招惹我了。”
拥抱是暂时的，分别才是永恒，白文走后，孙思邈站在洞口，看着天光大亮。盛夏光景，林中的蝉一大清早就开始聒噪，他也不似往常一样高声咒骂，脸上反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洞口的杜鹃花在晨曦中摇曳，调侃他，这声音还是一如往常，不男不女，亦男亦女。
他也不恼，依旧笑道：“就你话多。”
“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乐的，他这一走，不知道又是多少年，就你还在这里傻不拉几的等。”
孙思邈斜眼，道：“你个雌雄同体的家伙懂什么？”久别重逢的欢喜，杜鹃又如何懂得？
“别光顾着笑啊，绿绮姐姐怎么样了？”
孙思邈道：“你猜？”身后，昨夜洞中笼罩的冷气已经消散，结果可想而知。他慢吞吞地走到洞外，迎着朝阳落在林中的一束束光，练起了猴拳。
“啧啧，恋爱的酸臭味。”
内室，石衡睡得腰酸背痛，闭着眼睛想要换个睡姿。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她躺在自己身边，满脸笑意看到自己，见他醒了，忙道：“吵醒你了？”
石衡道：“恩，你也醒了。”气氛有些尴尬，他想要起身，想起自己全身还光溜溜的，又缩了回去。
绿绮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道：“还疼吗？”
她的手轻柔，摸在脸上很舒适，让他沉醉，片刻，他才道：“疼。不过心更疼。”他握住绿绮的手，依旧放在额头，低声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绿绮笑道：“知道了。你也是，别毛毛躁躁的，哪儿都敢闯。”言毕，绿绮往他怀中一钻，偎依在他怀里。
石衡有点方，这是他想过很久但和想象略有偏差的场景。软玉在怀，低头可以闻到她发上的幽香。只是，自己什么都没穿，绿绮那薄薄的衣衫若有若无，这让本来就昂扬的斗志更加奋发图强。
石衡身上一僵，呼吸一滞，手犹犹豫豫虚放在绿绮背上，一动不敢动。
绿绮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抬头看他，双眼清澈懵懂：“哪儿不舒服吗？”
“没，没有。”石衡喉咙有些干，说话也打结，他低头迎上绿绮的眼睛，笑着道：“就是，我没穿衣服......”
绿绮看了他露在被子外的胸口一眼，道：“你好瘦。”说着手已经抚过他的前胸，少年的身体精瘦、单薄。
“别！”石衡一把抓住他的手，讪讪笑道：“有点痒。”
绿绮笑，“这就痒了？”说完，调皮地将手伸进被窝里，在他腰间上下其手。石衡躲避不得，又不敢钻出被子，身下感觉越甚，有些急道：“别闹。”
绿绮收回手时，似乎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她局促地收回手，半晌才道：“你连裤子也没穿啊？”
石衡闻言，本来就面红耳赤，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往石床边上移了一点，平躺着看着上方，低声道：“是药王说的，药引子不能穿衣服，差点连棉被也没给我。”
绿绮也平躺着，脸上的笑意敛去，冷冷道：“这老东西，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石衡忙道：“别！人家毕竟救了你，我没关系的。”
绿绮心说：你没关系不代表我没关系，谁说药引子就不能穿衣服了，他就是穿着盔甲，也一样能治好自己。这老家伙老不正经，真以为她那么饥渴不成？最可恨的是，这家伙居然还信了他的邪！
绿绮问：“好了没？”
石衡：“嗯？”
绿绮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石衡，意味深长道：“流氓！”
石衡恍然大悟，恨不得把脑袋也钻进被窝里，不敢看她的眼中，幽幽道：“我会负责的。”
绿绮忍住笑，道：“是我摸了你，该我负责。”
石衡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随着那个“摸”字，又刷刷升了起来，道：“我阿娘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会跟她讲的。”
“讲什么？”
石衡转头看她，一字一句道：“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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