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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
史怀一也没料到石璋会来这么一出，他摸了摸下巴，强忍笑意，道：“绿绮应该不太喜欢和人比武吧。”
“谁说我不喜欢？”绿绮冷冽的声音从外传来，石衡转头一看，绿绮正言笑晏晏从院子中走来。
“绿绮姐姐！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石璋见是绿绮，口不择言，兴奋地迎出门。
“说了，叫我姑奶奶。我送你的人头都保不住，还想跟我比试，你脸皮可真厚。”绿绮没有搭理他，径直进了门，扫了一眼石衡，坐在了史怀一身旁，正对着石衡，道：“季康也在啊。”
“是，我来送别仲达的。”两人只隔一张琴的距离，绿绮的目光灼灼，石衡不敢接，转头去看仲达。
如果说自己并非为了仲达而来，最想见的其实是她，会不会太不仗义了？适才史怀一弹琴时，石衡就一直盯着绿绮琴，想着她是不是就在琴中。绿绮进门时，他也很想起身去迎接，被仲达那家伙抢了先。他也想说自己很想念她之类的话，可是，这种话，应该只适合两人单独见面时再说吧。绿绮看自己的眼神总那么直接大胆，而且，她并没要要求自己叫她姑奶奶，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对自己有意思？至少不反感吧。
“那不怪我，都怨季康。如果不是他偷偷跑过来，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分心。是吧，季康？”石璋朝石衡挤挤眼睛，人头丢了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向绿绮解释，无奈第二天早上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今天好不容易见了，他一定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你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了？”绿绮脸上笑容不再，眉头微皱，直视石衡。
“没事没事，一点都不危险。”石衡被她的眼神逼得无处可逃，这个，她眼神中的关切也太明显了。
“怎么不危险？那个匕首朝你脸上飞去的时候，你还不是吓得眼睛都闭上了？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被两头牵制......”
“然后呢？”绿绮面无表情地问石衡。
“上天眷顾，匕首擦着我的脖子飞过去，把我身后架刀的人杀了。没伤到我。”石衡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到史怀一和石璋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绿绮时，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了，没事就行了。你要不要和仲达过几招？他明日就要入伍。”史怀一在一旁劝解道。
“本来不想的，现在忽然有些手痒。来吧，得罪了！”绿绮一跃而起，从史怀一墙壁上取下一把短剑，利剑出鞘，直往石璋眉间而去。
“姑奶奶，你来真的？！”石璋险险避过那一剑，一个趔趄退到了院子里。
夜幕深沉，二人在黑暗中缠斗起来，动作太快，夜色太暗，只见得两团黑影在半空中斗来斗去。石衡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看着二人，十分尴尬——绿绮这也太明显了吧。
史怀一站在他身旁，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意味明显：“不用担心，绿绮有分寸的。”
“我......”
几个回合下来，石璋不出预料节节败退，绿绮一脚踢过去，石璋躲闪不及，眼看就要砸在琴上。
石衡下意识转身护住古琴，石璋落在他背上，一咕噜滚到地上。石衡只觉得脸上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在琴上，他伸手一摸，是血。
“怎么回事？”绿绮也不管地上的石璋，连忙扶起石衡，细细查看他的脸上的伤。
刚才那一个碰撞冲击力太大，石衡的右脸被琴弦划伤，留下两道划痕，伤口不深，但是血流不止。石衡看到自己的血滴到了绿绮琴上，又看到绿绮那么着急的样子，心中十分愧疚，连忙移动了一下位置，不让血滴在琴上。绿绮不再说话，她白皙而冰冷的手指拂过石衡的脸颊，帮他将粘在伤口上的乱发整理了。她手指在脸上的触觉凉凉的，石衡觉得不好意思，攸地别过脸。
“别动！”绿绮轻声道，从怀中拿出一张鹅黄色的手绢，细细将他脸上的血痕擦去。石衡不敢再动，只能呆在原地。鹅黄手绢散发出月桂的甜香味，那香味就像是春季的桑蚕丝线，细腻柔滑不动声色，悄悄滑进了石衡心里，撩拨得他的心一阵微微颤动。
“绿绮姐姐，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明明受伤的是我，明天从军入伍的也是我。你......”石璋一瘸一拐爬起来，看着两人那阵势，一脸不快。
绿绮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不服？”
“我......我当然不服，我都没带兵器，你胜之不武。”
“那我们再来一次？”绿绮心中有气，手也失了轻重，石衡脸上吃痛，嗤了一声。
“算了，天也晚了，明日仲达还要早起。”石衡轻声道。
绿绮正在擦拭的手顿了顿，柔声问：“你困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呕吐？”
“没有，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琴。”石衡现在也没弄明白，这绿绮琴到底是绿绮的，还是绿绮琴本身就是绿绮，他本来想说，不好意思弄脏了你，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就换了种说法。绿绮这明目张胆的关心让他很忐忑，看到古琴被自己的血弄脏了，心中又十分愧疚。石璋不坏好意的眼神让他尴尬，他只得挪了挪身子，伸手挡了一下绿绮的手，道：“没事了，不用再擦了。”
绿绮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都早些休息吧，季康，你要是没什么大碍，也早些休息。记得把琴擦干净。”史怀一点了点石璋，转身往内院禅房走去。石璋一边跟着石史怀一，一面转身对着石衡做了个鬼脸，得意满满走了。
石衡默默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这孤男寡女，夜色如许，这女子行为又如此大胆。自己还不及弱冠，这男女有别......他尴尬地拢了拢袖子，对着绿绮讪讪一笑，脸上的伤被扯得有点痛。
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二人身后的普贤塑像宁静无语，身旁的烛火摇曳，眼前的女子眼神真切又有一丝懵懂。古人说良辰美景，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你......”
“你......”
二人相视片刻，异口同声问道。石衡忙伸出手，作出“你先请”的姿势。绿绮抿嘴一笑，道：“听说你被神水书院除名了？”
“什么？！”石衡就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完全不知所云。
“到梓州以前，就是你罚跪的那天晚上，我就听到史怀一跟你夫子讲了，说是希望要你来白水寺学琴。”绿绮顿了顿，继续道：“今天下午，我又听李处士跟他儿子提起，此次放完假后，你就不用去书院读书了。”
“我不知道有这件事，没听李院长说起过。”石衡慢吞吞道，一边回想李院长说过的话。
“他不是跟你讲了吗，神水书院只是一个驿站，让你有所获益就继续出发。”绿绮巴巴望着他。
“他是这么讲过，可是也不代表我被除名了吧。”石衡想了想，又说：“你偷听我们讲话啊？”
“也不叫偷听吧。我就是......担心你。你扯谎跟我们去梓州，李处士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不过还好，这回还不错，没有发飙。”绿绮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抓手绢的手使劲握住。
“那个，绿绮。”
“恩，你说。”
“你会不会偷看我洗澡啊？”石衡犹豫半天才说出口，绿绮总给他一种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一些不雅动作被发现。
绿绮不可思议的扫了石衡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幽幽道：“看了又怎么样？”
石衡吞了一口口水，差点被这句话给噎住，满脸通红半天才说：“你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绿绮一手撑着矮机，身体微微往前倾，盯着石衡的眼睛低声问道。
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吗？妖精就不分男女了吗？妖精就可以耍流氓了吗？这么暧昧做什么？喜欢我就不能明说？石衡心中天人交战一番，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一个小媳妇一样被调戏了，他抬起头，直视绿绮的眼睛，邪魅一笑，道：“不公平。”
“你想看？”绿绮不甘示弱。
石衡觉得自己刚才这么问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深更半夜和一个思想开放的女子谈论是否该看对方洗澡的话题，很危险。石衡吞了一口口水，脑袋里瞬间浮现出同学们传阅的各式各样春|宫图，女子丰满而妖娆的胴|体。不行，打住！可是已经晚了，腰间一阵电流穿过，下腹热流上行，支得他一愣。眼前的女子眼神热烈，皮肤细腻吹弹可破，嘴唇丰满，不知道摸上去是怎样的柔滑感。
来自下腹的力量汹涌澎湃，他越想压制越没有用，索性随它去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头不去看她，哑着声音说：“不想看就不是男人了。”
“男人？哈哈！”绿绮身体往后一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笑一边说道：“季康，你真的很可爱！”
“太晚了，早些休息吧。不过，记得把琴擦干净。”绿绮指了指桌上的琴，对他挤了挤眼睛，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石衡看着眼前的琴，抬头吸了一大口气，心中愤懑不已。被调戏，还可以忍，被当小孩耍，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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