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追妻回忆录

作者:楚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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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取一瓢


      我让家臣凤凰去安排她的房间,眼下只能让她待在我的房间里,在我把她送到我的房间以后,看着她对我房间内的一切都很新奇的神情,我更确信了她不是这座山上的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自我安慰的认为只要她留在我身边,怎样都无所谓了。我只是不喜欢一问她什么,她就立刻摇头的胆怯样子,这让觉得我们之间很有距离感。

      “你很怕我么?”我贴近了她的脸,轻声问着她,心下却紧张的要命,生怕她点头。
      “不怕,我只是不习惯……”好在她一脸的笃定让我安下了心,只不过我仍是想看透她的想法,又追问道:“你不习惯什么?”却见她一脸窘迫的看着我,呆呆的样子让我会心一笑。
      我对她说:“没关系,你以后会习惯的。”
      我会让她习惯这里的一切,让她习惯与我相处,直到离不开我。

      我让她在房内休息,我独自离开了,顺便吩咐侍者给她准备吃食,然后,我就跑去找我的叔父。他近日都留在甘山上,戏弄他那些心爱的鸟儿。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一只青色的鸾鸟喂食,他的神情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乾荒来的正好,快来看,我的这只鸾鸟是不是很美?”少昊一改往日的冷漠,倒是很热情的给我介绍那只鸾鸟。
      “还好。”我看不出那只鸟有什么特别,除了羽毛是青色之外,它与普通鸾鸟没什么区别,我甚至觉得它没有我的白凤好看。
      “什么叫还好呢!明明是很好才对!”他竟一脸愠怒的看着我,我有些吃惊的说道:“没错,叔父说得极是,它的确长得很好看。”
      “这就对了嘛……”他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给那只呆愣愣的鸾鸟喂食,我不好打扰他,只能沉默等候。

      直到少昊手里的玉石都塞进了那只鸟的嘴里,他这才满意的将它放飞,仰望着它消失在天际后,他却垂首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寻找一个替代品,可惜终究只是替代品罢了。”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依然感到他的落寞。难道说叔父也有失去的东西么,我虽然迷惑却也不敢问出来,那样只会触怒他,我可不想自找没趣。

      “你来此有事?”少昊终于肯抬头看我了,我颔首道:“正是,侄儿有一件事想和叔父谈。”
      “说吧,什么事?”少昊恢复了淡漠如常的神色,狭长的双眸里没有半点感情。

      “是这样的,侄儿今日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和侄儿差不多岁数的女子,她无家可归,侄儿想收留她。叔父能否准许?”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却见他眉心紧蹙。
      “女子?什么样的女子?”他显然并不愿意听到女子这个词。
      “她年纪不大,许是受了伤,脑子有些不太好使,看着挺可怜的。”我尽量把那女子说得可怜一些,这才看到他神色缓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

      “是挺可怜的……”少昊的表情有些让我看不透,他像是追忆什么似的,目光悠远,我不好打断他的神游,继续静默等待。
      “既然你可怜她,那就收留她好了,何必来问我!”谁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竟忽然面露怒色,这让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侄儿只是……只是想问问叔父的意见。”我有些慌乱的说道。
      “我没有意见,你爱怎样便怎样,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他像要赶人一样,一挥衣袖,转过身去不看我,明显是逐客的意思。我忙躬身行礼,低声道:“那侄儿这便回去了。”我一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院落。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极好,我早已习惯了喜怒无常的叔父,他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生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许是修仙的人都会如此吧。

      其实我大可不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来打扰少昊,我只要把孟秋悄悄的收留在身边就好,可是我却想到了巫咸当初和我说的话。如果我随意的收留了孟秋,一旦被巫咸知道此事,必然会将孟秋赶走,那可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眼下我得到了少昊的首肯,即便是巫咸也要看少昊的面子,自然不会轻易决定孟秋的去留。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把孟秋留在我身边,一想到那可爱的人儿,我的心便不可抑制的狂跳。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恐怕以后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所以,我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当我踏入房门的时候,孟秋竟像小鸟一样扑到我怀里,她仰着头朝我微笑,那一刻,我的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终于有人可以陪伴我了,她应该就是巫咸口中的命定之人,至于她是不是灾星,那根本不是我在乎的!我在乎的是她能否永远陪伴我。

      她本是搂住了我的脖子,可是后来却害羞的想要放开,我急忙握住她想收回的小手,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颜,我吐露了我的心声:“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没错,她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她平时很少笑,让人觉得她冷冷的,可是一旦笑起来,却是比那春阳还美。我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轻声说道:“我已经和我叔父说好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但是你要记得不要乱跑,山里野兽多,万事都要小心。”

      看着她乖乖的点头微笑,我心满意足极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只属于我,待她长大,我一定要娶她为妻,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只要她一个就好,不必像父亲那般若水三千,沉溺而亡,对我来说,我只要这一瓢便可。

      从那日开始,孟秋便随我一起生活,我发现她对我的饮食习惯很好奇,这让觉得她并不像真的失忆了。偏偏我始终不愿面对她与我不同的事实,所以,我一直没有想过去调查她的背景,潜意识里我已经回避了这一点。

      我把甘山的情况都介绍给她,她很认真的听,并且乖乖跟在我身后,从不惹是生非。只是她过分粘着我,让我养成了随时照顾她的习惯。我的生活实在太忙,有时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我还是会心疼的。我想让她留在家里休息,她却仍是坚持陪着我,我拿她没办法,心底里却是甜如蜜,毕竟,我的人生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我带她去巡视耕作的田间地头,带她去看采摘园,带她去我最喜欢沉思冥想的山巅。在那巨石之上,我们面到大海,倾心告白,我知道自己已经爱她至深,不可能再对她放手了,我也不会放手。我们互诉衷肠,倾心拥吻,吻着她、抱着她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永远抱着她不放手,我甚至许下娶她为妻的诺言。

      我以为那时那刻,我已经拥有了一切,却不知那只是我痴人说梦的开始。我那海誓山盟的话还没停留多久,便迎来了一阵狂风暴雨,彻底湮灭了我心头刚刚燃起的热情。我也终于明白了巫咸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我和她注定要经历一番坎坷。

      那日从山巅离开,我本是要去找叔父谈心,却在他的院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巫咸,他好整以暇的坐在石桌旁,手里把玩一块黑玉石。看到那块玉石的一刻,我便觉得不妙,那黑玉石是甘山与灵山之间传递通信的媒介,我几乎每隔半月便会收到灵山送来的黑玉石,石上会刻下巫师的话语。至于要不要采纳巫师的意见,全在于我这个东蒙主愿不愿听从,而今巫咸能亲自造访,一定与我的事脱不开关系。

      “乾荒见过巫咸大人!”我在他面前还是小辈,恭敬守礼还是有必要去做的。
      “东蒙主何必多礼,我也是来此找少君罢了,只可惜他贵人事忙,还未回来。”巫咸和少昊关系也不错,他来此并不稀奇。
      “哦,那我们一起等他吧。”我径自坐到石桌的另一旁,一低头便看到他手里的黑玉石,我的目光便落在那玉石的表面迟迟不去了,也不知道那上边刻了什么。

      我本想一直沉默下去,可惜巫咸却不愿保持这份难得的沉默,一出口便生生打破道:“东蒙主似乎忘记了我当初说过的话。”
      “巫咸大人说过的话实在太多,不知是哪句?”我装傻充愣。
      “我说过你会遇到一个女子,让你小心应对,可是你做了什么!”他的语气不怒自威的让我听了很不舒服。

      “我做了什么?”我斜睨着他,他微眯了双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把她收留在了身边!东蒙主,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何人!”
      “她是何人很重要么,我只知道她是我将来要娶的女人!”我也冷了语气,表明了我的想法。
      “呵,好一个要娶的女人!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将来会继承王位,而你娶的女人只能是各大氏族的嫡女!而不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野丫头!”巫咸严厉的样子很有我那黄帝爷爷发怒的威慑力,只可惜我并不受用。
      “看来你也没弄清她的身份嘛,哼,真是可笑,原来这世上还有巫咸大人不清楚的事。”我冷笑着看他,只看得他气得差点跳脚。

      我终于有机会和巫咸反驳了,那时的我逞了一时匹夫之勇,可后来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当然,谁年轻时没幼稚过呢!总比巫咸那个不知幼稚的老匹夫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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