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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现场
钟卉几下将邵凛推到墙边,压着激动的情绪问道:“看到什么了?”
邵凛扫一眼掉在地上的砖块,脸色不佳地道:“这洞你是打算留着给老鼠做窝吗?”
钟卉这才想起自己没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她把邵凛拉远,自己伸手进那个砖洞里,在邵凛一言难尽的注视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你看这是什么?”
邵凛表情终于认真了些,“是什么?”
钟卉噗哧一声乐了,这是他房间床底下找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知道?
邵凛似也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绷住了,冲钟卉伸手,“给我。”
钟卉倒也不留恋,爽快把木盒给了他,“藏得这么好,可能是你家祖上留下的什么宝贝,快看看,你是不是要发财了。”
邵凛注意到她说的是你家祖上,你要发财,半点没有夫之妇的自觉,心下不悦,当即冷声提醒道:“你如今嫁进邵家,也是邵家人,我的祖宗也是你祖宗。”
钟卉一惊,他是听出自己和邵家和他界限分明的意思了?
她迟迟不回答,邵凛逼视她,“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这种时刻,不赶紧开盒子看看里边藏着什么宝贝,倒是先揪她话里的小错处不放,这男人敏锐又小心眼。
突然寻到宝的激动消失殆尽,钟卉闷声道:“知道了。”
邵凛这才算满意了,打量起手上的盒子。这盒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也不介意,来回翻看一圈,重新看向砖洞。
钟卉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摇摇头道,“里面没东西了,就这么一个盒子。”
邵凛便又去看自己手上的盒子,即便蒙着一层灰,也能看出这盒子雕工极好,木材上乘,用这种盒子装的不会是什么俗物。
钟卉好奇得很,但见他不准备当着她的面开盒子,也没开口让他打开。自己把掉出来的石砖塞回去,然后拍拍手对邵凛道:“你现在可以让邵午进来帮忙推床......”
邵凛正把玩着木盒,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你已经拒绝过了。”
钟卉:“我刚才拒绝还不是怕......”
邵凛:“怕什么?邵午我信得过。”
钟卉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躲开邵午,只给你看盒子的做法错了?”
邵凛慢吞吞地道:“你没做错。”
钟卉:“那你是什么意思?”
邵凛:“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知道邵午我信得过。”
钟卉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反驳,就只好什么也不说,埋头去推床。她很想去叫邵午来帮忙,但不久前她才坚决拒绝过邵午,这么快改主意又叫人帮忙,总觉得有些不对,就只好忍了。
吭哧吭哧地把床挪回原位,搬完汗都留下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休息。
邵凛见状,眉头皱了皱,谁准她坐自己床了?
刚要出口训斥,又见她起身来到桌边,看了下早饭,嘴角一抿,挤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坐下吃了几口菜,脸上的郁色也不见了,方才的不愉快,她似忘记了。
见她一口粥一口菜,吃得香甜,邵凛也来到桌边,他喝粥不用筷子,直接对着碗口倒,几口干掉一碗粥。想了想,他交代道:“盒子的事别跟人说。”
钟卉都没看他,做了个封嘴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说。
邵凛眉头往中间拢了拢,却没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回门之日,一大早,邵午就驾车送两人回去。
远远的,钟卉就见钟秀才带着妻儿等在门前,正是柳絮翻飞的时节,他们头上肩上都落了些柳絮,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马车停下,钟卉撩开车帘,率先跳下。
她轻巧地跳下马车的动作看得邵凛眼皮一跳,看门前那一家人都很激动,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让邵午搀着他下了马车。
钟卉见钟秀才不用人搀扶,稳稳地站在前面,心中一喜,面上就带了笑,“爹,你好些了吗?”
钟家人良善,他们好,她也就高兴。
钟秀才瞧她面上全无沉郁之气,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唉,爹已经好了。”
这边邵凛主仆二人站在一边,没人理会。
许氏赶紧掐一把丈夫,“老爷......”
钟秀才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婿来,见他虽坐着轮椅,倒也相貌堂堂,心下生了几分喜欢,便招呼道:“都来了,快进屋,进屋吧。”
他们回门还带了礼品,邵午去搬了,邵凛就没人推着,钟卉很有眼力见地推着他进去。
钟家木制的大门有几处开裂,露出好大的缝隙来,门锁显得斑驳陈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殷实之家。
出乎意料的是,进了破破烂烂的大门,里面是宽敞干净的院子。一般人家是不铺地的,进了院子多的是泥土家畜粪便到处飞的,钟家倒是显得很干净。毕竟家里有读书人,和寻常穷苦人家还是有区别的。
钟卉进了门也有些诧异。
记忆中钟家的院子很大,以前许氏把小院子分成两块,一块是她的,她会在上面种些菜。一块留给钟父,他喜欢花草,常常要在家里种些花草。不过钟秀才忙,大多数时候还是许氏打理。
半年前,钟秀才生病之后,许氏开始帮人洗衣服赚钱,她把两块地整理了一下,放了许多的晾衣杆,专门用来晾晒。
这半年以来,院子里常常挂满各式各样的衣服,只在院门到各屋之间留了路。今日却不见一件衣裳,钟卉看着反而有些陌生。
进了院子,钟秀才带着邵凛去了堂屋,钟墨被拉去作陪。钟卉则是跟许氏去了房间,钟卉见柜子上放着做到一半的手帕,拿过来缝着。
许氏阻拦道:“难得回家一趟,不要做这些活了,陪娘说说话。”
钟卉躲开她的手,“做到一半放着可惜了,晚些时候我就得回去,今日抓紧做完吧。咱们说话也不是用手说话,娘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钟卉有原来的小姑娘的记忆,这身子也是做惯了针线活的,几日没做,一点不生疏。
许氏见她手上翻飞,开始穿针引线,自己也拿了针线纳鞋,“这几日你不在,娘也没进屋来,倒是忘了还有这些没做。”
钟卉笑道:“正好,今天都给做好了。”
许氏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她。女儿出嫁后,她是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去找人打听了几回,都说邵凛为人心狠手辣,铁面无情。打听得越多,她就越后悔当时草率地答应了这桩婚事,就怕那邵凛不知道心疼人,委屈了自家姑娘。
如今见女儿笑容明亮,眼神温和,看着像是没受委屈,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他待你好吗?”
“好呢。”钟卉肯定地点头。
不缺她吃喝,不打骂,也不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进出有邵午伺候,她都不用帮忙,邵凛说是娶了个妻,其实跟养了个闲人没什么区别。她作为一个不用履行义务,只需要享受的闲人没什么不满意的。
许氏点点头,接着问公公婆婆如何。钟卉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邵凛他爹做的龌龊事,对陈氏的怀疑这些都是不能说给许氏听的,说了她还不知道怎么担忧女儿。钟卉含糊说了他们人好,对她好的话,转问许氏:“娘,院里的晾衣杆哪儿去了?”
那可是许氏带着两个儿女去城外跑了三天才弄来的,仍了不是可惜了吗?没扔的话都收拾哪儿去了?
总不能放外边了吧?这附近顽皮的孩子很多,衣服晾晒在外面,不着人看着就会被弄脏,还可能被偷,所以许氏洗完衣服都是晒在院子里的。就是有时候晾不下,要拿到外面去晾,也一定要钟墨去守着的。
许氏听女儿说夫家一切都好,心下终于放松,解释道:“你舅娘知道你今日回门,早上过来,把衣服都抱过去洗了。”
钟卉又问:“晾衣杆也一并拿去了?”
那不是等他们走了,许氏还要辛苦去搬回来?
许氏回答:“嗯,总不能让你们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钟卉不赞同地道:“搬来搬去岂不是麻烦。”
许氏道:“这个你不用管,也不费什么功夫。”
钟卉放下针线认真地道:“娘,下次你们不用这么麻烦。咱家什么情况,邵凛能不知道吗?他过来待个半日就回去了,辛苦的是你们。”
许氏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爹看着办,你只要跟大公子好好过日子就是。”
钟卉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绣完手帕,钟卉跟许氏一道去厨房做饭。进门就听地上放着的木盆哗啦作响,凑近一看,木棚里竟放了两条大草鱼。
钟卉惊讶道:“这么大的鱼哪儿来的?”
不会也是为了回门特意去买的吧?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了,再花钱去买鱼......
许氏笑回:“你不是爱吃鱼吗?小墨一直算着日子,跟七宝他们连着去捉了几日,前几天啥也没捉到,昨天一捉就捉到两条,可把他高兴坏了。他都安排好了,小的那条清蒸,大的那条红烧。”
有了这两条鱼,今日的饭菜应该不会显得太简陋。
钟卉听了也露出笑来,“小墨不是不喜欢七宝他们吗?”
钟墨性格内向,跟追鸡撵狗的七宝他们一向玩不到一起的,怎么会跟着出去钓鱼呢?
许氏边生火边道:“小孩子性子不定,一天一个样,昨天还大家呢,今天就好是常有的事。”
“扑棱棱”墙角扣着的篓子里突然发出一阵翅膀扑腾声。
钟卉掀开一看,家里下蛋的母鸡拴了脚被关在里面,看样子是要宰了做菜。
钟卉问道:“娘,要杀鸡吗?”
这只鸡是家里特意留下生蛋的,鸡蛋都做了蒸蛋给钟父吃,杀了家里哪还有钱买鸡蛋?
许氏低着头生火,“嗯,家里没啥好菜。”
钟卉指着木盆里的鱼,“有那么大两条鱼就够了。”
许氏摇头,“鱼算啥好菜。”
钟卉一急,张嘴就说胡话,“鱼怎么不算好菜?大公子就喜欢吃鱼,他不喜欢吃鸡肉,一口都不吃的。”
许氏有些为难,“可是,家里没什么菜,只吃鱼也不好。”
钟卉一指院外,“我来的时候就看到椿芽长得正好,可以做一道菜了,家里不是还有野菜吗?那也可以做菜。”
许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怎么好端上桌呢?”
钟卉胸有成竹,“别担心,大公子就爱吃这些。他在家都吃肉吃腻了,就喜欢吃野菜。”
许氏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为了保住这只下蛋的鸡,钟卉继续胡说,“是这样,娘,你听我的没错。你先生火煮饭,我去摘些椿芽,很快就回来。”
钟卉说着往外走,一出厨房门,就见邵凛几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全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她一出来,几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
邵凛的表情精彩得很,看样子,她在厨房里胡说一通,这家伙都听到了。这,这就是大型吹牛翻车现场啊!
钟卉扯了扯嘴角,艰难挤出个笑来,“我出去,出去摘点椿芽,很快回来。”
说完,她转身就想跑,步子还没迈开,就听邵凛喊了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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