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难,难于上青天

作者:本质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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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柳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邵凛离开,钟卉默默跟着他身后回转。原以为敬茶完好歹能用早饭,结果早饭没见到,倒是见了血。

      那伤口还挺疼,钟卉一路忍着。回了房,也顾不得伪装了,撩起袖子,仔细查看伤口。很好,那一下还划得不轻,都有瓷渣嵌在伤口处了。

      钟卉心火猛涨,狠瞪了眼桌边坐着喝茶的人。

      邵凛正好抬眼,钟卉被捉了个正着,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以图避开他的锋芒。虽说他才摔了个杯子,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顺气没有。要是没有,自己这不是撞木仓口上了?

      钟卉不想招惹他,邵凛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他玩着杯子,情绪不明地道,“嫁了人对丈夫横眉冷眼,钟秀才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家教差了。

      钟卉方才的心虚一扫而空,心火重燃。他自己突然发疯摔杯子,伤到她这个无辜吃瓜人,结果她还没骂人,就是轻飘飘地瞪他一眼,他就上纲上线到她家教问题,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脚下故意踏出声音,噔噔噔几下来到他面前,打算给跟这个蛮不讲理的人辩论。

      邵凛这个人长得可以,双目如潭,刀刻斧削般的面容,称他气宇轩昂也不为过。

      好看是好看,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气息。

      钟卉气势汹汹地来到他跟前,与他目光一对,到舌尖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先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又伸出手给他看,“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低着头,邵凛只能看到她头顶,看不清她表情,但她微带委屈抱怨的话还是传入了耳朵。

      邵凛怔了下,目光收回,落到她的手上,嫩白的手上多了一道红色伤口,醒目得很。这么浅的伤口,他从不会放在眼里。换个人胆敢举着这么一道小口子上他面前抱怨,他会一脚踹开。

      只是面前的是他的新婚妻子,邵凛倒觉得有些难办了,总不能真像对手下那般抬脚就踹。

      钟卉边拿指尖小心地挑出碎瓷,边低声说道,“有话好好说,摔个杯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邵凛端起茶抿了一口,“谁跟你说我是英雄好汉的?”

      钟卉没回答。

      “问你话呢。”邵凛放下茶杯,在桌面上碰出一声脆响,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钟卉小声嘟囔,仍旧没看邵凛,起身去清洗伤口,“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这次伤到的是我,下次伤到别人可怎么好?”

      这段对话,钟卉全程没抬头看邵凛,抱怨的话却一句不落都说了,还不着痕迹地训了下邵凛。

      邵凛自是听出来了的,但他没接话也没训她,究其原因,是她怂且凶的模样让他瞧着新鲜,原谅了她这一回的不敬。

      邵凛在屋里没待一会儿,就让邵午推着出去了。

      钟卉清理了伤口,拿帕子随意包扎了下,倒也无大碍。

      她独自一个人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便收拾了下嫁妆箱子。

      她粗略翻了翻,里面有几套她在家穿的换洗衣服,一本避火图。钟卉关上门,做贼似地翻了翻那避火图,略显粗劣的纸张,画师水平倒是不错,该画的都画上了,且各种姿势都有,奔放豪迈得很。钟卉翻了两下,啪地合上书,重新塞回箱底下去。

      衣服里内袋里还藏了个钱袋子,沉甸甸的,钟卉拿出来一看,里面放着两块十两的银锭子,全新的。想来是许氏偷偷塞进去,给她当零用的。

      钟卉摸着这二十两银子,心中触动。

      邵家给了一百两的彩礼,给钟秀才看病抓药花了七十两,家里就还剩下三十两,钟父钟母给了她二十两,家中就只剩下十两现银了。这十两,刚好够再抓两次药。

      大夫说,再抓两副药应该就能好,钟家父母就把那话当真了。可只留下十两抓药钱,抓了药,他们日常开销怎么办?钟卉的心揪了起来。

      钟家人对彼此的感情太深厚了,女儿能为了父亲变相地将自己卖了,父母又从骨子里疼爱一双儿女。

      钟卉就算只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很难做到不动容。更何况,她拥有原来的钟卉的记忆,对钟家人也有莫名的亲近感,感触更深,这也是她出嫁前能真情实感地哭一回的原因。

      她虽是出嫁了,但也不能只顾着自己。钟卉找出了之前敬茶时收到的两个红封,陈氏送的是个玉镯子,通体翠绿,看不到一点杂质,应当值不少钱。

      钟卉很想把这个拿去卖,但这是公婆送的,卖了容易起事端,只能好生收好。

      邵光耀送的就实在得多,是十两银票。钟卉看着那薄薄的一张银票子,眼中全是惊喜。这个公公做事,她喜欢!

      这样一来,她手上就有了三十两银子。她如今嫁了人,吃住全在邵家,这部分可以省了,这三十两都可拿来做活动资金,应该可以做些事了。

      除了家里的开销问题,钟卉还操心着钟墨。因为父亲病得厉害,如今钟墨停课在家,书都没得读,得赶快赚钱啊。

      钟卉正苦思该如何赚钱,陈氏带着人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敬茶的时候,钟卉已经改口了,现在这一声娘喊得没有压力。

      陈氏对钟卉是满意的,家世清白,胸大翘臀,一看就是旺夫能生的。她和颜悦色地道:“娘过来看看你,可还住得惯?”

      “住得惯的。”钟卉微微垂头回答。

      陈氏点头,“今日敬茶的时候可是吓着了?”

      “没。”钟卉摇摇头。

      其实是吓到了,但总感觉这个时候不能说真话。

      “你是个好孩子。”陈氏叹气,“邵凛这孩子,本性不坏,他这样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

      钟卉适时露出好奇的神情。

      陈氏缓缓说道:“凛儿七岁那年,家里来了个云游的和尚。我见他可怜,让人送些吃食,正好让老爷见着。老爷请他给家里几个孩子算算,那老和尚指着老三说福气大,转脸便说凛儿八字大,克兄弟。”

      钟卉吓得轻抽了口气,这话可真是诛心。

      陈氏讽刺地一笑,“老爷问了和尚破解方法,和尚让凛儿去寺里待十年,去掉身上孽,才能回来。我日也盼夜也盼,终于熬过十年。凛儿十七岁那年终于可以下山了,可我没接到人,原来他跑去参军了,一去就是三年。这三年我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这才不过一年,就伤了腿......”

      陈氏说到后面,竟掉起泪来

      钟卉安慰道:“都过去了。”

      心下却想着,难怪她老觉得邵凛名字这名字念起来像少林,原来人家是真的去少林当过俗家弟子啊!

      陈氏抽了帕子,擦着泪,点头道,“是啊,都过去了。可笑我一时善心,竟引了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道士,害苦了我儿。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做得不好的,你多担待着。”

      钟卉点点头,这家伙确实挺惨的,小小年纪被送出了家,有家回不得,有娘却只能每年见几面。回了家,跟老爹又势如水火,这经历搁谁身上谁都容易变态。

      也怪不得,邵凛在寺中待了十年,身上没半点僧人的慈悲为怀,浩然正气,而是气质阴郁冷沉,像极了影视剧里的炮灰反派。

      “昨天发生了些事,忙起来就顾不上这边,是我这个当娘的疏忽,委屈你了。”陈氏拍拍她的手,解释了一句昨晚为什么她一个人被丢在一边。

      先前邵凛和邵光耀的争执中,钟卉隐约知道邵光耀好像在打着为儿子好的棋子扯他后腿。

      这种事,陈氏不说,她也不好上赶着问,便摇头道,“不委屈。”

      陈氏瞧她脸上确实没不快是神色,终于放下心来,她微侧头,喊了身后的一个丫鬟上前,“晓柳。”

      钟卉抬头看去,这晓柳穿一身浅绿的衣裳,腰勒得紧紧的,不盈一握,胸脯高挺,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羞意。

      这是?

      钟卉疑惑地看向陈氏。

      陈氏脸上仍带着笑,和蔼地道,“这是晓柳,以后她伺候你。晓柳,还不快见过少夫人。”

      “见过少夫人。”晓柳蹲身行礼。

      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钟卉胳膊上的汗毛全立了起来。这声音,男人听了,估计全身都酥了。放在房里,伺候谁就说不定了。

      不过,正好,她没有解救受苦受难男人的圣母情怀,晓柳有能耐勾搭上邵凛的话,正好省去她的担忧。

      钟卉点点头,“多谢娘。”

      陈氏拍拍她的手,“应该的。”

      钟卉回了个笑。

      陈氏满意离去,留下钟卉和晓柳两个人。

      陈氏一出门,晓柳便殷切地问,“少夫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钟卉道:“你先出去吧,晚点时候再过来。”

      “是。”晓柳早扫视过屋子,大公子不在,所以爽快地退了出去。

      邵凛一直到午间回来时,钟卉正在用午膳,晓柳在一旁侍候着。

      见他进来,钟卉忙放了筷子,“娘差人来说,你还没回,我便先用了,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用你的。”邵凛说是吃过了,却不往卧室走,而是让邵午推着坐到她对面。

      钟卉如今是人家的妻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便又问了一句,“要不,你再用点?”

      “不用。”邵凛的目光落到她的身后,“这个哪儿来的?”

      钟卉心道,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么快就盯上了。

      面上温婉地道,“这是晓柳,娘心疼我,让她照顾我。”

      邵凛意味不明地道,“照顾你?”

      “嗯。”

      “邵午,你去问问老爷夫人在哪儿。”邵凛道。

      “是。”

      邵午领命而去,又很快回来,“少爷,朱员外来了,老爷夫人陪着他在正厅用膳。”

      邵凛扫向还在吃东西的钟卉,“走。”

      钟卉疑惑,“啊?”

      她也走?走去哪儿?

      “都跟上。”邵凛一句解释也没有,先行出门去。

      钟卉无限怨念地跟上,她还没吃饱啊!

      正厅里的人似乎相谈甚欢,一阵阵郎笑声传出。随着邵凛等人的进入,笑声像被人按住暂停键,戛然而止。

      钟卉进来就正对上邵光耀一张黢黑的脸。

      “你来做什么?”邵光耀张口就是不客气的问道。

      邵凛道,“来物归原主,顺便告诉你们,不要什么垃圾都往我房里塞。”

      这话一出,晓柳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她咬着嘴唇仍不住看向邵凛,他,他都知道什么?

      邵凛一个眼神也没给她,晓柳的目光又投向了钟卉,也许大公子说的不是她呢?

      钟卉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皱了皱眉,晓柳立即就做惶恐模样,低眉顺眼起来。

      钟卉:“......”

      这晓柳看着年纪不大,矫揉造作劲,哪儿学来的?

      这边邵光耀目光扫过晓柳,脸皮一紧,“还有客人在,你在胡说什么?”

      “你都不要脸了,还指望我给你留脸?”邵凛仍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神情,“正好,让朱员外看看你做的不要脸的事。”

      “凛儿......”陈氏欲言又止,“这是怎么了?”

      邵凛错开她的眼神,“晓柳,你是打算自己交代,还是让我说?”

      晓柳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她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却咬着牙道:“大公子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父亲可是明白的吧?”

      “不要胡搅蛮缠,我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邵光耀喝道,转脸见朱员外一脸激动的模样,想到这人的兴趣,大喝一声,“朱兄,对不住,今日家里有事处理,下次我一定请你赔礼道歉。管家,送朱员外。”

      朱员外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家的八卦,这时哪里肯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县尉大人不要冲动,跟邵兄说清楚就行了。”

      完全一副现在这情况,我走了才是不负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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