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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
卯时,邵凛准时睁开眼。
扫一眼床下睡得昏天暗地的人,长腿一迈,直接从她身上跨过去,开始换衣服。
邵凛系着带子,目光重新扫过床下的那一团红。如昨晚见到她的时候一样,这人又把被子裹成一个茧子,大半张脸埋进红色的被褥中,只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屋外已经有早起的鸟儿在欢叫着,她却毫不受影响,睡得踏实。昨日他那般冷落,还能睡得这么好,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邵凛整理好衣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会,突然抬脚,一脚踩住被子边,另一脚在茧子上用力。那茧子里的人就跟个圆筒似的往对面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的人来。
钟卉迷迷瞪瞪地爬起来,茫然四顾,有种不知身处何方的迷惘。
邵凛已经在轮椅上坐下,见她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咳了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钟卉一双雾蒙蒙的杏眼看过去,猝不及防撞入一双狭长深邃的眼中,她怔了怔,脑子突然短路一般,一句真好看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被这句话戳到哪根神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漫上了寒意。
钟卉被冻得哆嗦了下,终于回神,尬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好久没有过这么高质量的睡眠,钟卉觉得全身细胞都舒展开了,骨头缝里都塞着舒服。
即便睁开眼就对上邵凛莫名其妙的冷眼,她也没觉得沮丧。何况,这邵凛长得很好,剑似的浓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如果生在现代,会是追星女孩们疯狂追捧的对象。钟卉是颜控,对长得好看的容忍度总是高一点。
邵凛:“......”
有种一脚踩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少爷,水来了。”
邵凛:“进来。”
钟卉:“等等。”
邵午端着水在门边进退两难。
邵凛冷冽的视线刮向钟卉,钟卉忙指着地上的被褥解释道,“这个不能让人看吧?”
邵凛蹙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昨日的喜服还没换下来,让她睡得皱皱巴巴的,这样子,让邵午看见确实不妥。屋里多个人,邵午便不能像往常一样随意进出了,麻烦。
邵午迟迟等不到吩咐,喊了声,“少爷?”
“我去给你端来。”不等邵凛出声,钟卉一个箭步跑到门边。
她是人家花钱买来冲喜的,若是让人知道新婚之夜夫妻两个分开睡的,邵夫人保不齐会冲她发难。有麻烦的苗头,尽早掐灭才好。
钟卉伸手去接水盆,邵午往后推了步,瓮声瓮气地道:“少夫人,这等粗活由小的做。”
钟卉温和地道:“为人妻就是要相夫教子,伺候他洗漱的事以后我来做。”
邵午看向屋里,希望能得到邵凛的指示,但他视线被阻,连少爷的背影都没看到。
“给她。”邵凛终于出声。
他一出声,邵午就松了手,铜制的水盆里装满了水,比钟卉想象的重得多。她只能小心端着水,慢步走过去。
素白的手从宽大的喜服袖子中伸出来,纤长嫩白的五指抓在铜盆边缘,粗糙和柔嫩,鲜艳和素白,这强烈的对比,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她生了一好样貌,鹅蛋脸,细柳眉,明眸皓齿,母亲选的这人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可惜了,人无趣得很。
邵凛兴趣缺缺地收回目光。
钟卉端着水过来,试探地问道,“我帮你洗脸?”
钟卉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隐约能感受到,这人不大喜欢她,所以说话做事都尽量公事公办。
这样也好,大家相敬如宾地过上几个月,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邵凛没答话,自己拿了毛巾开始洗脸。
他不需要帮忙,钟卉也乐得轻松,收了地上的被褥,又将床上整理了一遍。
邵凛拧了毛巾,随意看过去,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做事一向是快,洗脸不过花了一点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做了这么多事?
看那被子,折得还有模有样的,至少比邵午叠的整齐。
她还没梳头,鬓边有一缕碎发往上翘着,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邵凛视线随着那缕跳跃的头发转动。
钟卉转头过来,“你好了?”
“嗯。”
“我还没洗脸。”
“所以呢?”
“能给我也叫盆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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