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儿初长成

　　陆诚打理。当一切步入正轨、陆千帆回去做最后交接工作的时候，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赵维。他今天特意穿了白衬衫配休闲西裤，棕色雕花切尔西靴，坐在陆千帆对面，显得阳光帅气。
　　“陆叔叔，我没预约就来打扰您，还请您见谅。”赵维学着陆诚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跟陆千帆说话。
　　“没关系，今天刚好这次新年前度假，陆千帆和卓尔看中了欧洲的古堡旅游生意，国内律所的大事小情也打算逐步交给我有点时间，有什么事，说吧。”陆千帆本来很喜欢这个孩子，觉得他脑子聪明反应快，口才也很好，是个当律师的好苗子。只可惜听卓子卿说他沉迷网游，赵一平又听之任之，完全随着他的兴趣，让陆千帆直叹可惜。
　　“我想拜您为师，以后当律师。”赵维开门见山。
　　“这么大的事，总得让你爸来跟我说吧。要是你一个毛头小子来说我就答应了，以后我律所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陆千帆心里虽然吃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赵一平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事，要是这小子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他可没功夫搭理。
　　“就是因为想拜您为师的人太多，我才没让我爸来说。要是我达不到您的要求，总不能让您为了同门之谊收个不可心的徒弟。今天我过来就是跟您表个态，回头我会带着诚意再来找您。”
　　“带着诚意？”陆千帆很好奇，这个孩子会怎样表达自己的诚意。
　　“对，实实在在的诚意。”赵维未再多说，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

　　赵一平接到陆千帆电话时，简直被这个消息跌破了眼镜。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苦口婆心的劝过，可是儿子一直不为所动，很执着的要报考B市C大的动画学院，以后做专业的游戏工程师。现在儿子突然改了主意说要考法律，赵一平心中满是后继有人的兴奋，乐得儿子终于开窍，也无暇顾及他为什么要改主意了。他觉得，这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陆诚听说这个消息时也并未太在意，目前赵维在他眼里不过是第二个卓子卿。父亲多年的历练才能成就现在的自己，陆诚乐观的认为，卓子卿做不到的赵维也做不到。至于拜师就更不用说，陆诚觉得父亲那严苛的规矩，赵家的孩子绝对难以接受。所以知道这个消息对陆诚的工作生活没有丝毫影响，他仍是按部就班地完成父亲交代的工作，督促雨萱的功课。
　　工作上的出色表现是意料之中，陆千帆在年终总结会上对儿子也不吝赞美。真正令陆千帆惊喜的，是雨萱期末考试拿回了一张最佳进步奖的奖状。陆诚上学时拿奖状是家常便饭，可写着陆雨萱三个字的奖状却是第一张。
　　陆千帆心里感慨万千。对于雨萱，因为害怕失败，他甚至不敢去尝试。可现在，陆诚替他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而且做得还不错。
　　看着父亲喜悦神色，陆诚也是比自己拿了奖状还高兴，“爸，雨萱会越来越好的。”
　　“有你在，爸爸很放心。走吧，咱们回家接妈妈和妹妹，去买新年礼物。”现在陆千帆心里最想奖励的，就是这个懂事的儿子。

　　购物中心。
　　卓尔爱好艺术，喜欢的自然是一些鲜为人知的小众手工艺品，随便挑了几样根雕摆件，外行人看不出门道，还以为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雨萱选的新年礼物是个漂亮的手账本，虽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品牌，可对于向来出手大方的陆千帆而言，这样的小东西实在微不足道。不过既然女儿喜欢，他便不会刻意提起价格。
　　陆千帆知道陆诚对自己一向勤俭，想送个像样的东西给儿子，就让雨萱帮着挑。雨萱大约是真的对价格没什么概念，一路走一路看，竟一眼挑中积家大师系列的陀飞轮，棕色的鳄鱼皮表带搭配玫瑰金表盘，连后盖都是蓝宝石水晶，十分精致典雅。
　　这块表陆诚钟情已久，可是国内88万的价格让他一直舍不得下手。他一边惊喜雨萱与他心有灵犀，一边又忙着推辞，妈妈和妹妹的都是平常物件，他实在不好意思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陆千帆问雨萱，“为什么选手表？”
　　“因为哥哥的时间都给我们了呀，白天给爸爸工作，晚上回家还要看着我学习。哥哥带着爸爸送的手表，以后不管去了哪里，一看时间，就会想着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雨萱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千帆，心里想着爸爸可千万要答应呀。
　　“嗯，说得好，”陆千帆对女儿的回答很满意，掏出信用卡来交到女儿手上。
　　雨萱乐颠颠地过去刷卡，陆诚兴奋地看着销售员把手表包好。
　　“爸，谢谢您，这个，真的太贵重了。”陆诚语气中难掩喜悦。
　　陆千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着自己多年来的杰作很是满意。“礼物嘛，价格不重要，只要你们真的喜欢就好。你和雨萱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无价之宝。”
　　“是啊陆诚，”卓尔拍了拍陆诚的手，“这些年家里多亏有你，萱萱才长得这么好。这是爸爸妈妈的心意，你安心收着吧。”

　　晚上回家，陆诚拿出手表来看着依然爱不释手。
　　临睡前，雨萱跑到他屋里来，比他还兴奋地问，“哥很喜欢这个，是不是？”
　　“是啊，特别喜欢，你怎么知道的？”陆诚好奇，他可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我以为爸不喜欢那样花哨的款式，没想到你一说他就买下了。”
　　“嘿嘿，你看杂志的时候把那页广告折起来了，我就知道你喜欢。哥哥总给我买好东西，可我都没什么给你的。不过爸爸最喜欢你啦，不管是什么他肯定都愿意送给你的。”雨萱依旧甜甜笑着，哥哥这样优秀的人，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
　　“雨萱好好的，就是给哥最好的礼物。”陆诚看着雨萱，更加相信她就是自己的幸运天使，会把这世上一切的好东西都带到他生命里。
　　这些年来，只要他表现好，努力学习认真工作，陆千帆对他向来是很大方的。可这块表不一样，不仅是他梦寐以求很久的，更是象征着一家人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过完年之后，卓尔就去欧洲专门负责洽谈古堡旅游的生意。陆千帆的律所收入颇丰，可也只能保证雨萱后半辈子的物质生活。作为母亲，卓尔一直在观察女儿的兴趣喜好，希望她能真正找到自己人生的乐趣。
　　随着雨萱渐渐长大，卓尔发现她跟自己一样有着不错的艺术天赋，刚好这次在欧洲度假时，朋友们提议投资酒庄和牧场，卓尔就看中了欧洲的古堡庄园。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施行方案，可她相信有陆诚帮衬着，雨萱终有一天会有能力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让人成就梦想的天堂。

　　卓尔离开之后，律所里的工作更加忙碌，陆千帆又经常出差，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陆诚很尽心地看着雨萱，佣人们也都住家多年，一直照顾得很周到。这些陆千帆都很放心。
　　也就是这时候，赵一平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卓陆律所。
　　陆千帆看到师弟来了很是惊喜，亲自起身给他拿出好茶招待。“你可终于来了，知道我等了多久么。”
　　“不是不想来，是不敢。”赵一平叹了口气，“壮士断臂，说不痛，是骗人的。”当时卓陆律所重大变革，程青川和赵一平一起离开，陆千帆成了这里的绝对主人。
　　“那现在怎么敢了，伤痛终于都好了？”陆千帆没有回到办公桌前，而是与赵一平在沙发上并排而坐。
　　“师兄先看看这个，”赵一平拿出一个文件夹，两张薄薄的成绩单看得陆千帆又惊又喜。
　　“你家这个小子，真是不错。行，我答应了。”陆千帆笑得很开心，就像自己的儿子取得了好成绩。
　　“我都没开口，师兄就答应，还真是给面子啊。”赵一平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你的儿子，我会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管教。到时候管得严了，你可不许心疼。”陆千帆对赵维真的是很满意，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律法知识的孩子，这么短时间就达到了他的要求，而且成绩跟陆诚不相上下。
　　更重要的是，现在，陆千帆终于可以有机会对赵一平做些补偿了。
　　“明白，咱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个中滋味记忆犹新。以前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再说他要当那个什么游戏工程师纯属胡闹，我也懒得跟他白费功夫。现在只要师兄愿意带着，你打断他的腿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赵一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是个严父。至于儿子以后的教导功夫，全凭师兄安排。

　　这次陆诚知道消息时，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当初父亲收卓子卿时，毕竟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的能力跟自己也确实有差距。最重要的是，卓子卿是雨萱的亲表哥，他与自己的竞争，只是在学习和工作上。陆诚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拼劲，绝对不会输给他。
　　可赵维不一样。
　　他是初生牛犊，直接自己跑到办公室来找父亲谈判。他与雨萱年纪相仿很谈得来，赵一平与父亲的关系又是深不可测，陆诚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陌生的养子和兄弟的儿子，哪个对父亲来说更近一些？
　　如果雨萱愿意跟赵维在一起，儿子和姑爷，对父亲来说不仅是鱼和熊掌兼得，而且还省去了向外人解释他身份的麻烦。
　　陆诚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最熟悉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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