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儿初长成

　　初五那天，赵一平带着儿女来师兄陆千帆家拜年。自从知道了女儿的心意，赵一平没事就找机会来陆家，在师兄面前更是不掩饰自己的打算。赵维心里惦记着雨萱，也乐意跟他们一起来。
　　吃过晚饭后，大人们在地下室的酒窖里品红酒，四个孩子在二楼聊天。上次赵一平说想要找一本绝版书，陆千帆正好留了两本，就让陆诚带着赵维去找。他刚爬上梯子，就听见赵欣然尖叫着陆雨萱的大名。
　　陆诚和赵维循声而去，只见雨萱拿着鼠标，无辜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赵欣然。赵欣然也一改往日温柔娴静的样子，抓着雨萱的手腕，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赵欣然你放手！你在我家大呼小叫的做什么！”陆诚一直把雨萱当做心肝宝贝般疼着，偶尔犯错打几下惩罚之后也要马上抱着哄着，连一向严苛的父亲都对她宠着纵着，哪忍得了赵欣然这样为难她。
　　“哥哥……”雨萱的眼睛里蕴着泪光，楚楚可怜地看着陆诚。
　　陆诚急忙过来抱起雨萱，温柔地安慰她，“萱萱不怕，刚才怎么了，跟哥哥说。谁欺负你了？”
　　屋里只有赵欣然和雨萱两个人，谁都听得出这话是冲着谁的。赵欣然心里更是不痛快，“问问你妹妹做了什么好事！”
　　“我把哥哥电脑里的照片删了……是她的照片……”雨萱说着低下了头。
　　陆诚松了口气，原来是这点小事儿。
　　“没事的，删了就删了吧，反正哥也不爱看照片。”陆诚说得轻描淡写，他也想借此机会告诉赵欣然，自己对她没意思。
　　“陆诚，你不会以为她删了几张照片我就要发疯吧。”赵欣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是删了所有带我名字的照片，视频，还包括咱们的项目报告材料。并且，因为项目报告的素材量太大，她在你硬盘里，选的是永久删除。”
　　“什么！？萱萱，谁让你这么干的？”陆诚的脑袋嗡地一下，那些资料不只是他自己的东西，还有他们小组努力了大半个学期的成果。
　　“是小维哥哥说，不喜欢的就丢进回收站里，我也不知道点了什么……他说可以找回来的……”雨萱看哥哥的态度大变，就知道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吓得开始掉眼泪。
　　“赵维，你教她的？”陆诚不用问也知道是他，现在当面说出来也好堵住赵欣然的嘴。他早跟赵欣然说过小组的项目要以项目编号命名，可她偏偏把每个经手的文件都改成了“陆诚&赵欣然”。发生这个意外，他们姐弟俩也都有责任。
　　“……对，我教的。可我没让她选永久删除啊，回收站里的东西本来就能恢复的嘛。”赵维有些心虚，他怎么也没想到雨萱会开陆诚的电脑去随便删东西。
　　“你没事教她这个做什么！”赵欣然没好气地训着弟弟，雨萱毕竟年纪小，如果再埋怨她显得自己不通情理了。可是小丫头竟然说不喜欢她，赵欣然窝火又没面子，索性自己先回家了。

　　“哥哥……对不起……”雨萱见形势不妙赶紧道歉，上次惹了那个漂亮姐姐，明明不是她的错还被哥哥打了一顿，这次好像闯了更大的祸，小维哥哥还说哥哥喜欢欣然姐姐，那现在哥哥一定很生气……
　　“陆诚哥，你别为难雨萱了，是我没说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有什么能补救的，我来做。”赵维向雨萱投去安慰的目光。
　　“你做？你知道这个项目报告我们做了多久，用的什么统计方法、考量了多大规模的数据？不过这次我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个孩子。以后你的精力最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别总想着跟我玩那些小心思。还有，我怎么管着雨萱都是父亲准许的，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回家跟你姐姐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让她先别跟其他同学说。”陆诚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绝，可他必须让赵维明白，他在圣诞节搞得小动作自己都知道了。这个寒假之后他还要离开一年，现在做个样子，想必赵维是会明白，有所收敛的。

　　“陆雨萱，过来！”陆诚很少叫萱萱大名，除非是在特别生气的时候。
　　这一次，他是故意要让赵维看见，雨萱对他是多么顺从和依恋。
　　雨萱听哥哥这么叫她吓得一激灵，老老实实地站在陆诚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赵维一惊。
　　别打她？难道，陆诚竟然还对雨萱动手么？

　　看着赵维惊讶的样子，陆诚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他一脸严肃地问雨萱，“哪儿错了？”
　　“不该乱动哥哥的电脑，更不该删除你电脑里的东西……”
　　“心里都明白这么做不对，就是故意的了？”
　　“不是……不是故意的……欣然姐说给我看你们俩出去玩的照片，看你们去泰迪熊博物馆，你都没带我去玩过……我不开心，就想先把那些放进回收站……我不知道会永远都没了，哥哥对不起……”雨萱哭着跟陆诚答话。
　　“哥哥不在家，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你都敢做，不用问哥哥了是不是？”陆诚的声音大了些，一字一句都在敲打着赵维。
　　“不是……萱萱听话，听哥哥的话……”雨萱的小手拽着陆诚的手，想跟他亲近，又像是在求他原谅。
　　“陆雨萱你记着，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哥哥不点头你就不许做。你犯了错哥要罚你，别人谁求情都没有用。”
　　比起惩罚雨萱这次无心之失，陆诚更想借这个机会让赵维明白，雨萱是他的，外人都不许干涉。
　　赵维也是个聪明人，早就听出来陆诚是在跟他生气，却因为两家大人的关系不好明说，才这样在他面前故意为难自己的小妹。
　　“陆诚哥，这次真是我不好，既然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回去找姐姐了，省得她难过跟不相干的人说起，再给你添麻烦。”赵维无意与陆诚争执，也为了雨萱能少受些委屈，起身告辞。

　　雨萱听不懂两个哥哥话里的弯弯绕绕，失望地看着赵维离开。原来，谁也不能一直帮着她。
　　“过来，到哥哥这来。”陆诚坐在床上，拉着雨萱站在自己两腿之间。
　　这样的架势让雨萱本能地想躲，每次哥哥打她之前都是这样先问话的。问够了就顺势按在腿上，噼里啪啦地打一顿。这一年哥哥不在家，再没人对她这样凶。
　　“哥哥……我知道错了……”雨萱往后躲，想挣脱陆诚的手。
　　“错了该怎么办？”陆诚的声音已经没那么凶了，这次他虽然不打算真的惩罚雨萱，可也要让她记住教训，以后不敢再乱动他的电脑。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动你的东西，这次可不可以不打我？”雨萱眼泪汪汪地看着陆诚，小小的脸蛋已经哭成了花猫。
　　“那萱萱会不会永远都听哥哥的话，不管哥哥在不在你身边？”陆诚一再确认，虽然他明知道雨萱可能理解不到他心里的意思。
　　“嗯，会，萱萱永远都听哥哥的话。”雨萱抽噎着点头。
　　陆诚看她哭得小肩膀都一抽一抽的很是心疼，他的萱萱，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上次关悦的事情已经让她受委屈了，这次可不能因为赵欣然再给小丫头心里留下阴影。
　　“既然萱萱知道错了，那哥这次就原谅你。”陆诚把雨萱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她身上好像还带着小时候那样淡淡的奶香。
　　雨萱愣了一下，明白自己被大赦之后突然搂着陆诚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哥哥真好！”

　　陆诚身子一震。
　　雨萱又亲他了。
　　这是雨萱表达自己喜悦和亲近的方式么？
　　大概每个小女孩都是愿意依恋自己的哥哥吧，至少雨萱是。小时候陆诚哄她玩得高兴了小丫头也会亲他。
　　“萱萱也好，哥最喜欢萱萱。”陆诚说着在雨萱额头印上一吻。
　　这一吻，是怜爱，也是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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