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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的龙骨
门外站着一个穿套装的职业女性。和下午见面时相比，她的下巴奇怪的伸长了些，看起来有些类似鸟类头颅，十分诡异。
毕方走进屋中。
陆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咧开嘴，锤了一下毕方的肩膀。
“别闹，别闹。”毕方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你们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让那些人发现了，不是闹着玩的。”
但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中可以看出，能在这里见到两个老朋友，毕方十分高兴。
陆吾瞪大眼睛：“你还说我们？你先说你是怎么回事？在这里给人家当打手？”
这话一说出来，毕方的笑容变得淡淡的，她回答道：“就我这身体底子，能当什么打手。我吃饭靠的是这儿。”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别说我了。你们怎么还和监察会的搅和起来了？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秦敏岔开话题：“陆吾，你小声点儿，这可不是山上。”
又对毕方说：“没别的，还是为獬豸那事儿，我们想看看副脑有没有什么记录。”
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壁灯，暖黄色的光线洒在毛呢地毯上，几何花纹的色调跟着温暖了不少。
陆吾压低声音，做出赔笑的表情：“就是这个。副脑嵌在龙脊骨上，所以我们想借一下龙脊骨用用。别人不知道，你该知道啊！这本来就是秦敏的东西，她想用，应该给她用。对吧？”
毕方十分为难，她的鸟喙和伸长的下巴都渐渐收了回去，重新变成一个优雅知性的女性。她来回踱步，仿佛拿不定主意。
秦敏淡淡的说：“我们不把它带出来，就在北楼直接查询，你把我们带过去就行，不会出事儿的。”
毕方嗖的一下盯紧了秦敏，无声的质问秦敏，为什么会知道龙骨放在北楼。
秦敏笑了笑：“本来今晚打算直接硬闯的，有你领着，咱们都省事。”
确实都省事。毕方可不认为自己能劝住秦敏，今晚秦敏还肯在房间里等她一会儿，已经给她留了不少面子。
毕方面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她咬紧牙关，说到：“这事儿只有我和雷哥知道，恐怕也瞒不过你们，索性我直接告诉你们吧。”
“龙脊丢了。”毕方郑重的说。
“丢了？”秦敏和陆吾同时说。
陆吾立刻露出怀疑的表情：“你不会是不想借，在这儿骗人吧。”这个憨大个儿居然超水平发挥，还知道怀疑别人是骗子。
毕方盯着秦敏，显然，陆吾的反应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秦敏皱起眉头，慢慢的说：“也有可能。”
秦敏说不出详细原因，她只是有一种模糊的直觉。而且她相信毕方，毕方没必要骗他们。
起了头，下边的话就顺溜许多，毕方对秦敏说：“真的丢了。我从朝圣山回来，就想到肯定有人会打它的主意，一回来我就去检查。那时已经不见了。说真的，当时我还以为是你拿走的。”
秦敏摇摇头：“不是我。”
毕方接着说：“嗯。后来我查了查，偷走龙骨的人是在我离开龙腾基地后下的手。这个时间选择的太巧合了，我有种预感，这个贼和你们追查的凶手肯定有联系！”
这个联系很显然。如果毕方对龙骨失窃时间的推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窃贼一定提前得知獬豸的死亡，推算出秦敏会吹哨，毕方会因此离开基地，并且从容的拿走了龙脊骨。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对手也就太可怕了，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对毕方乃至秦敏的熟悉程度都让人害怕，甚至能正确的猜出他们的每一个反映。
说不定就连秦敏会来龙腾基地这件事，都在对方的预料中。
秦敏心里一阵发凉，想通其中关节，她和毕方四目交接，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一阵心惊肉跳。
陆吾对此毫不知情，他甚至有点高兴：“那太好了！这两件事可以合成一件事办，办成一件，就等于办成两件了。”
听到这话，毕方翻了一个大白眼。破谋杀案的难处就在于失去了龙脊骨里的副脑。追回副脑，又需要破盗窃案。而破盗窃案，又需要副脑。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对方这么急着拿走龙脊骨，一定是副脑里存着相当关键的证据。”秦敏说，“我想先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毕方点了点头。
北楼的守卫十分森严。穿过两道哨卡，秦敏才摸到北楼的大门。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用来存储各类重要物资。
“东北角守卫最薄弱，你们从那边摸上去。”有一个在龙腾基地里地位颇高的内应，想进什么地方都不难。
毕方选择从大门进入，秦敏和陆吾选择爬墙，不一会儿就爬进大楼内部，一直上到三楼最尽头，毕方早已等在那里。
她拿出磁卡刷了一下，一扇房门立刻打开了。
“方冰小姐，欢迎您！”门禁传来悦耳的电子音，把陆吾吓了一跳。
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四周空荡荡的，无数激光线交错笼罩着屋子，组成一张细密的大网，保护着最中央的一个黑色大理石立柱。
秦敏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碰到激光线的条件下，走到立柱旁。
立柱足有一米高，放着一个半米见方的立方体玻璃盒，盒底的海绵微微下陷，那处原本应当放着一节足有成人小臂长短的脊骨，龙脊骨。
可现在，哪里什么也没有。
毕方走到门前，掀开一个电表盒，经过一番复杂的操作后，屋内电灯闪烁了几下，激光线全不见了。
陆吾赶忙跑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试图找到些关键线索。
秦敏摇了摇头，毕方和她并肩站着，语气饱含希冀：“能闻出些什么吗？”
秦敏再次摇了摇头：“什么味道也没有。会不会是普通人干的？”
“不可能。”毕方斩钉截铁，“不可能有人能通过我设置的防线。”
“会不会有内应？”秦敏提出另一种可能。
毕方仍然摇头：“没人能绕过我带人进来。肯定是跟咱们一样的人干的，这人杀了獬豸，又为了抹去痕迹，过来偷走龙脊。”
她的意思是初代基因兽。
从秦敏内心，她很难相信杀死獬豸的凶手竟然是与她同出一个研究所的兄弟。她本以为凶手可能是别的人，例如其他研究所的基因兽、人类的秘密势力等等。
可是，从凶手对秦敏的熟悉程度来看，一定是平时和秦敏很亲近的人。
秦敏放弃这个方向的思考，转而问自己另外一个问题：这人杀死獬豸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陆吾从这个空荡到让人不舒服的屋子里走出来，他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发现。是不是你们把这里打扫过了？”
“别胡说了。”毕方瞪了他一样，这是重要现场，怎么可能让人进来打扫？
秦敏直接走到立柱前，五公分厚的防弹玻璃板焊接成玻璃盒。盒子上光可鉴人，别说手掌纹路，连灰尘都没有一粒。
当时，窃贼一定戴着手套。
秦敏伸手去拿玻璃盒，玻璃盒的边缘瞬间变成赤红色，秦敏的指尖传来一阵灼热，她赶忙拿开手，手指皮肤已经发红，一阵淡淡的焦臭味传来。
换成普通人，恐怕皮肉已经融化，黏在玻璃盒上。
再看玻璃盒时，已经恢复清澈透亮的无害样子。
身后传来毕方的声音：“小心！这是极温纳米盒子，管理员才能打开。”
说着，毕方走到秦敏身边，伸手捏住玻璃盒，一声弹簧机括的咔哒声，毕方像拿一个最普通的玻璃盒一样，取下这个盒子。
一阵极淡的硫磺味。
毕方再次问她：“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语气十分期待。
秦敏垂下眼帘，在黑色大理石台柱上看见极小的一撮黑色灰尘。它正好被海绵垫下端挡住，之前竟然没有人发现。
秦敏移开目光，摇了摇头：“还是什么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毕方一直很沉默，就连陆吾也不想说话。
毕方陪着秦敏和陆吾返回房间：“我就不多待了，最近忙着接待客人，没法多陪你们。哦，城里来了不少基因兽，你们小心些。”
她抱臂站着，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背上，金鸡独立。
在北楼转了一圈，什么线索也没得到，这事儿让她明显的心神不宁。出于关爱姐妹的心情，秦敏问了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毕方换了只脚，她脸上的烦躁呼之欲出。
秦敏静静的看着她，绝对有什么，毕方一定遇到了难题。
“……是十九基地协商联会的事儿。”毕方说，“会上要用龙骨。我本来以为……今晚肯定会有线索的。”
她的眼圈竟然有点发红，这个什么会议肯定很重要。
毕方的脸也跟着红了，她吞吞吐吐的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秦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根脊骨？搪塞过去这一阵儿就行……”
得，秦敏过来找毕方借骨头，不但没借到，人家还想借她的。
陆吾动弹了一下，他插了句嘴：“可是……副脑只有一个。就算秦敏再抽一节给你，也变不出副脑？”他第一次学会怎么低声说话。
陆吾觉得秦敏不会答应的。抽脊椎骨，那是闹着玩的？如今流落在外边的唯一一节应龙骨头，那是秦梅从秦敏身上抽走的，别说秦敏愿不愿意再抽一节，就算秦敏愿意，恐怕也没人能做得了这个手术。
“这不重要，副脑能仿造。”毕方说，她同样知道很难让秦敏点头，只能尽量加码，“帮我这一次，我会报答你的。”
“还有几天？”秦敏问她。
“什么？哦，哦，还有三天，不过第三天下午才用的到龙脊。”毕方赶紧说。
秦敏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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