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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交手（一）
朝圣山热闹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九凤和黑龙是最后走的，诸犍陪着他们。
三人沉默着步入黑漆漆的森林。
黑龙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的说：“好可怕。刚刚大姐像是要直接把我的脖子拧下来。”
九凤立刻笑了：“不是‘像是’，是‘就是’。”
“秦敏是严厉了些。不过只要你没犯事儿，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诸犍用中年大叔的嗓音说，他有点迫切的确认，“你没犯事儿，对不对？”
黑龙笑着瞧了姐姐一样，恰好瞧见九凤看过来的眼神。九凤替他回答：“能犯什么事儿啊？您不会是问小黑是不是凶手吧。”
诸犍没说话，默认了九凤的话。
树林里只有三人沙沙的、轻轻的脚步声。
九凤轻快的说：“怎么可能！您多心了。”
另一边，秦敏回到之前诸犍栖身的大湖旁。她朝送她回来的云彩道了声谢，第二实验室出身的云娘一向孤僻，但秦敏知道她是个真正的软心肠，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红玉从她怀里跃到肩膀上不肯离去。
“别闹了。去，帮我查一个东西。”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红玉才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夜行动物们开始回巢，起得最早的几种鸟儿也有了活动的迹象。
当康就是一种喜欢凌晨出没的动物。这是一种轻度强化基因的野生猪。体质略强于普通野猪，但智力并未脱离野兽的行列。
作为一种实力较强，因而需要用气味划分地盘的猛兽，当康的活动痕迹很好找。
那么眼前仍在撒欢的一群当康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项淮信只是嘴上说的厉害？
秦敏狐疑的瞅了瞅附近，这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子，这附近唯一一群当康正在林子里来回拱食。
秦敏又轻轻嗅了一回，没发现其他人的味道。
眼看着这群当康要离开这处适合一网打尽的树林，秦敏不在迟疑，跳下树，跃到一个当康背上，咔咔两下，徒手掰下两根洁白锋利的长牙。
这两根当康之牙材质类似于象牙，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当然也很不好采到。这件事的难度可能类似于去掰大象的象牙。
这就是为啥这个任务的评级是A级。
秦敏随手将这两根牙扔在树边，脚尖点地，咔咔声连响，很快，树边堆起一堆当康之牙。
最大的一只当康愤怒的超秦敏冲来，其他当康跟着冲锋。秦敏只用一只手就将它们一个个敲晕过去，扔到一边。
几只幸存的当康立刻哀嚎着逃跑了。
天色越发明亮。小鸟啾啾叫着探出脑袋，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升起。
除了秦敏，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秦敏再次扫视容易藏人的树枝间，她拍拍手，朝那堆物资走去。
看来项淮信果然不在这里，刚刚她故意将当康之牙扔在一边，都没引出他来。
难道他还在别的地方转悠？
秦敏弯腰抱起那堆牙，逐个往空间包收。
风向就是这时候变化的。
一支麻醉剂射向秦敏的脖子，秦敏伸手去拦，却根本来不及，她不敢置信的摇晃两下，无力的倒在地上。
不远处，空气一阵波动。
项淮信解除光学伪装，身形出现在一颗树干旁边。
他仍然穿着绿背心和迷彩裤，头上多了个面罩，裸露的皮肤全涂成深绿色，如果有懂行的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最新款的气味隐藏剂。
这让项淮信闻起来和一颗青草没什么两样。
项淮信掀开面罩，露出有些疲惫的面庞，他长呼一口气。为了蹲秦敏，他跟着这群臭哄哄的当康，已经两天。
喘完气，项淮信举起麻醉枪，冲着秦敏又来了一发。
带着三分翼的麻醉弹结结实实扎进秦敏背上，绿色麻醉剂顺着透明的管壁流进秦敏血管里。
不能再打了，再来会有致死风险。项淮信犹豫了一下，收起麻醉枪，慢慢走到秦敏身侧。
一只温热的手掰开秦敏的手指，拿走她握着的当康之牙。
秦敏一动不动。
项淮信不知从哪弄了一个两米多长的仿生臂，神经突触接在自己肩膀上，站的离秦敏远远地，借着长长的手臂从秦敏那里偷当康之牙。
仿生臂做的再精致，也达不到人手的灵活程度。人手五分钟能做完的事情，仿生臂可能要用十个五分钟。
可项淮信从容不迫，他从不轻视他的对手。他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拿当康之牙，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麻醉药失效的事情。
他确实不用担心，对付大型野兽的特制麻醉药足以让秦敏昏迷一整天。当然，前提是秦敏真的被扎中。
太阳已经升起，野草上沁满露珠，任何人躺在野草地里，都会很不舒服。项淮信能看到，秦敏一侧的衣服已经完全打湿。
秦敏猎取的当康之牙全都进了项淮信的口袋。
不仅如此，项淮信还扒拉过来秦敏背上的白布包。布条已经散开，露出里边的白玉质地的剑坯。项淮信解开仿生臂，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地上卧倒的年轻女人仍然没有动静。
项淮信大可转身就走，只要现在回幸福基地上交当康之牙，他就赢了。
但项淮信垫着脚，慢慢走到秦敏身边。
质地极好的山地靴踩在草丛上，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项淮信半蹲半跪，伸手去摸索秦敏的脖子——用的是他自己的手。
两人挨得极近，项淮信的呼吸喷在秦敏的脖子上——一个人的要害被别人靠的这样近，哪怕两人的关系再亲密，也会感到一阵不适。
可秦敏躺姿也毫无变化，白玉一样的脖子上一个鸡皮疙瘩也没起。要是连这种生理反应都能控制，项淮信就要怀疑他的对手到底还是不是人。
一根红绳被慢慢扯出来，项淮信捻捻手指，这就是最常见、最便宜的红棉绳，洗洗还会掉色的那种。
真正引人注意的是绳子上挂着的一截竹管一样的东西，材质类似于秦敏背着的白玉剑坯，但好像更温润有光一些，透出些淡淡的红色。
这就是昨晚秦敏吹响的龙哨，用祖龙喉骨做的。哨声一响，无论初代基因兽身处何处，都能立刻听到。哪怕是在睡觉，梦中也能听见。
秦敏甚至能用有细微不同的哨声表达丰富的意思，原来大概类似摩斯电码。
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当然很珍贵。
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不妨碍项淮信判断出它的价值。经过多次试探，项淮信终于确信秦敏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他左手握拳，按在地上，右手绕到秦敏脖子前去摘它。
异变就发生在此刻。一只属于女人的手紧抓住项淮信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掼。
项淮信感到两人相挨的部分立刻火辣辣的，随即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忍着右手腕骨几乎要断裂的痛楚，项淮信急忙攥紧右手，屈身蜷腿，好歹没狼狈到摔个狗吃屎。
再看眼前，秦敏眼神清亮，哪里有一丝一毫被麻醉的迹象？
项淮信的纽扣型空间包就黏着在他右手心，他一边把扯下来的不明物品塞进空间包，一边伸腿猛踢秦敏胸口，试图让秦敏松开对他右手的钳制。
只要十秒，十秒的自由活动时间就行。
冷哼了一声，秦敏生受了这几下连环踢，项淮信好似踢上一块钢板，心下震骇难言。
没人能受得了二百公斤级别的连环猛踢，秦敏却面不改色，甚至连后退都没退一步。
联想到刚刚为了诱敌深入，表现出的忍耐力和对自身的控制。这个人……她还是人吗？
秦敏一手抓着对方手腕，一手往他胸间打去，同时像甩风车一样把他往地上抡。
这个打法当然笨拙极了，秦敏没受过任何系统的格斗训练，和人打架时，全靠刀枪不入和力大无穷取胜，尤其是人类形态更是如此。若换成另一种形态，凭着本能，她反倒能姿态漂亮不少。
项淮信头上布满汗水，他感觉面前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山。
趁着两人再次擦身而过，项淮信举起左手，足足三支麻醉弹瞬间扎进秦敏大动脉，秦敏终于放开项淮信。
在秦敏看来，这类似短暂的中场休息，她把身上的麻醉弹处理一下，项淮信则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过，项淮信可比她想的狡猾多了。
一共五支麻醉弹，结结实实扎在秦敏身上。饶是秦敏的体质，此时也感到有些乏力。她对项淮信的评价上了一个台阶，这是个难缠的敌人，在被她压着打的时候，还能找到机会反击。
而且项淮信表现出的倔强也让秦敏吃惊，她本以为项淮信会忍不住痛叫，但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你赢得了我的尊敬——秦敏正要这样宣布，噼啪一声响，项淮信发动身上的定位传感装置，消失在空中。
他逃跑了。
山脚传来一阵飞速远去的发动机轰鸣声。带着从秦敏身上缴获的物资，项淮信猛踩油门，朝着幸福基地的方向飞快远去。
秦敏下意识的想召唤云娘，手摸向脖子时，才发现龙哨已经被这个该死的小偷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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