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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的预言（二）
风声刮过耳边，红玉钻进秦敏怀里，让秦敏用两只手稳稳地抱着他，他只露出一个狗脑袋在外边。
云彩越升越高，托着秦敏、狴犴、陆吾、角端四人向西飞去。
一座乳白色的小山丘出现在众人眼前，越来越近，这座山丘也晃得越来越厉害。
“啊！”红玉吓得叫了一声，爪子死命扒着秦敏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有安全感一些。
这座山丘震动起来，从中露出一张巨大的狐狸脸。原来这根本不是山丘，而是一个盘着尾巴卧在地上的巨大狐狸。
一根白色狐尾递到云彩旁边，秦敏率先跳上去，狴犴三兄弟也跟过来，几人很快被狐尾送到实地上，面前是两人高的狐狸脸。
九尾打了个哈欠，露出半米长的锋利獠牙，和血红的舌头。他低下头，眨了眨红色眼眸，电路板组成的瞳孔里窜过一道电流，闪闪发亮：“晚上好，小家伙们。出什么事了？”
被九尾的目光注视着，秦敏站的更加笔直：“晚上好。狴犴的妹妹——獬豸——被人杀害了，我们来问问您关于凶手的线索。”
九尾又打了个呵欠：“我还以为你想开了，来找我拿那样东西。好吧，我来看看。”
他闭上血红色的眼睛，身体微微起伏，发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仿佛睡着了。
毛发根根竖起，九尾身上发出一阵柔和的亮光，他浅粉色的鼻子清晰可见。
趁着没人注意，红玉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这是他第一次来朝圣山，听说最古老的基因兽——九尾大人住在这里，守着一样蕴含无限力量的东西。
是不是就是九尾提到的那样东西？九尾以为秦大人要来拿什么？
像蜻蜓在水面轻轻一点，红玉的思绪又转向别的地方。
今晚月色亮极了，将众人照耀的纤毫毕现，九尾背上有好几道明显的拼接线——制作九尾大人的时候，技艺大概还不纯熟，没法生产出足够大的钢板吧？
空中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几声清脆的鸣叫，一只红色身体、白色鸟喙的大鸟落在地上，它长得有些类似仙鹤，但是只有一只鸟爪。
大鸟蹦了几下，突然变成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四肢俱全。红玉认识，这是神鸟毕方。
紧接着是一个骑着老虎的人，哦，不是骑着，是老虎的背上又长出一截人的上半截。这只基因兽从黑暗中慢慢走出，属于人的双手不停在挥舞一根狼牙棒，神情桀骜。是梼杌。
之后又来了不下二十只千奇百怪的基因兽，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十分强大。
红玉简直要忘记眨眼睛。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许多强者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狴犴原本和秦敏并肩站着，不知何时，他带着弟弟退了两步，和众人隐隐的围成一个圈，拱卫着秦敏。
最后出场的是红玉刚刚见过的诸犍，他仍然衔着蛇尾，尾巴上爬满一种拳头大小，像猫一样有着条纹毛皮的小动物，长着白色的脑袋。红玉认识，那是一群天狗。
诸犍背上驮着一对双胞胎姐弟，姐姐穿着红衣裳，弟弟穿着黑衣裳，都是十三四的年纪，眼神透着一股子机灵。
祸斗和天狗是彼此的天敌，可此时大佬太多，红玉竟然一口大气也不敢出。那群天狗也看到了红玉，同样保持了安静。
“秦大人！”
一声整齐的呼喊，最桀骜的梼杌也低头行礼，他见虎头仍左顾右盼，立马拿狼牙棒打了它一下，老虎赶忙跟着行礼。
别管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明面上的礼节总要做到位，当年秦敏压服众人，维持住世间平衡，如今这一份尊敬是她应得的。尊敬秦敏，也就等于认同这些初代基因兽间的约定。
四周都是山脉，这一声呼喊回荡在山间，惊起几群飞鸟。
秦敏有些无措，她抿了抿嘴角：“嗯……大家怎么都来了？”她明明只召唤了九凤和黑龙。
一只暗红色的乌龟朝前走了几步，他脖子上扬，抬起鸟一样的脑袋：“听见龙哨响，追过来看看。敏敏，发生什么了？”
说话的是旋龟，难得的老好人。
秦敏心里一阵挫败。她失算了，大半夜的吹响龙哨，就好比拿着喇叭当街叫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有瓜！又大又甜！
也就怪不得闲人们全跑过来了。
或许和太久没露面有关？这群人说不定是想来看看秦敏到底死了没有。
随着旋龟的话音，其他人或装作不经意，或直接懒得掩饰，都在打量秦敏和狴犴三兄弟。有些交好的窃窃私语起来。
说什么也没发生是骗不过去的，直接说出獬豸的死亡？恐怕狴犴不会同意，他一定想抓到凶手后，才宣布这个消息。
正为难间，九尾开口解了围：“你正站在岔路口。左边是荆棘，右边是火海。”
九尾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秦敏：“对手很狡猾，但你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意思？秦敏暗自思索，双胞胎姐弟从诸犍背上跃下，一左一右，各自站在长姐身侧。
九尾叹息了一声：“转折点就发生在三天前。无论如何，你已经没法后退。”
秦敏渐渐找到方向，三天前不就是项淮信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天吗？转折点指的大概是他俩的赌约。
“听着，赢了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输了就会有浩劫。”九尾说完最后一句预言，周身光亮猛地黯淡下来。这个预言似乎十分耗费力量。
狴犴有些焦急的向前半步：“我的事情呢？”
九尾鲜红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他只咕哝了一句：“杀死獬豸的……是个龙蛇类。”
狴犴圆溜溜的虎眼一下睁大，凶狠的盯住黑龙，陆吾更是对天狂啸一声，双拳捶胸，表达自己的愤懑。
黑龙怯怯的牵住秦敏的手，第九实验室出身的三姐弟中，最小的弟弟黑龙体质是最差的，一点也没有龙族的威武，大部分时候都需要孪生姐姐保护。
比如此时，九凤立刻吼了回去。她后脑竖起几根凤翎，毫不退缩。显然，无论发生了什么，九凤都会维护黑龙。
像热油掉进锅里，周围立刻炸开一片嗡嗡的讨论声，擅长精神力量的几位，已经露出神秘的微笑，开始分享自己查探到的瓜。
秦敏微微弯身，两手扶住黑龙的肩膀，双目平视他：“告诉我，你最近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黑龙慌张的摇了摇头。
“安静。”秦敏说。
周围仍然乱糟糟的。
秦敏背后的白玉剑忽然颤抖起来，清越的龙吟声大作，众人连连后退，纷纷捂住耳朵，露出难受的样子，毕方如遭重击，嘴边溢出血沫。她立刻露出单足鸟的原型，扇动翅膀，飞远了好几米。
“安静。”秦敏又说了一遍。
这回大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秦敏推着黑龙朝前走了几步，语气不容抗拒：“角端，你尽管问他。”
角端微微沉吟，他同样向前数步，矜持的低头，足有一米长的角就要触碰到黑龙的身体。就在这时，秦敏又说话了。
“听着，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秦敏的淡琥珀色眼珠十分冷酷。
冰刀一样的眼神刮在角端身上，他没敢回视。强者的尊严不容冒犯，方才三兄弟逼问秦敏，明显惹恼了秦敏。
那只奇异的角接触到黑龙。五彩的光流在角中流淌，红玉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哪怕是九尾狐都没让他这么惊奇。只见长角内部是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生物电路，组成一张神秘的符篆。
这是完美的基因造物，红玉又羡慕又赞叹。
过了许久，角端直起身子，羊一样的脸上闪过苦闷：“他没做不正义的事。”
狴犴和陆吾脸上同样闪过苦闷。
秦敏没工夫搭理他们，她跃上来时的那片云彩，回头对那三兄弟中的老大说：“这事儿可跟我们第九实验室没关系，你干嘛不去问问那群蛇？”
“你等等——”狴犴在地上追她，白色的虎身一起一伏，线条流畅。
众人之中突然探出一个男人的头，这颗头慢慢升高，露出下头连着的、一人粗细的蛇躯。
他阴阳怪气的说：“怎么呢？要找我们第八室的晦气？”随着他的话，人群里又走出几个多少保留着蛇类特征的基因兽。
这群人也真够奇怪的。秦敏想，平时一提自己的来历就急，甚至连“研究所”这三个字都不能听见。这个时候又根据来历拉帮结派起来了。
不止第八实验室的人是如此，别人也大都这样。就连九凤、黑龙俩孩子，都不怎么愿意亲近她。好像一看见她，就会联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样。
狴犴有些气急败坏：“你——你就不管了？！”
这倒让秦敏有些诧异，她又不是办案专家，这群人怎么有点啥事儿，就得她负责到底呢？
“我给你一截龙指骨。”狴犴匆匆忙忙的说，“帮我抓住凶手，我给你一截指骨。”
秦敏不为所动。
他看出秦敏的意思，立刻转头大声说：“听着！我妹妹獬豸被人害死了！谁能抓住凶手，我给他一截龙指骨！”
这说的可是祖龙指骨。
第一研究所一共九个办公室，也就三个室有祖龙的骨头。其中第六办公室分到的骨头就在狴犴手里，不多，也就三根龙指骨。
为了给妹妹报仇，狴犴也是下了血本。
秦敏不稀罕，可她不能让图谋不轨的人得了去。
她的目光越向众人，已经有人坐不住了，碍着她还没走，勉强维持镇定罢了。
秦敏冷哼了一声，对狴犴说：“准备好报酬，等我来拿。”
现在，她急着要去了结那桩“赢了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输了就会有浩劫”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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