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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铛铛...”
听到这个声音,林茜就知道是自家爹娘回来了,正在院子外面的石头上磕锄头上的泥呢。
让林展行端着自己的小碗先去堂屋,林茜舀了水在木盆里,就和林博远一起把已经做好的饭菜端到堂屋的桌子上,王氏洗了手和脸,就要来炒菜,被林茜拦住了。
“娘,你去吃饭,我来炒。”
“娘来就是了,你和阿远先去吃,等了这么久,饿了吧?”王氏笑着道。
“不饿。”林茜摇头,道:“娘你忙了一上午,肯定很累了,这点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做菜很好吃的,不信你问哥哥。”
林博远虽然还没吃过林茜炒的菜,但想起鱼汤的美味,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妹妹烧的鲫鱼汤很好喝的,娘你去吃饭吧,我帮妹妹烧火。”
见儿女感情好,王氏很是欣慰,眼看着拗不过两个孩子,只好道:“那行,那娘就等着茜茜的手艺了。”
开小吃摊的事还得林家夫妻同意才行,因此林茜可以说是卯足了劲,舍不得吃鸡蛋,林茜就把林博远从山上掏的鸟蛋打在碗里,和着韭菜抄了,又抄了份菠菜,就和林博远一起端到桌子上。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四菜一汤在林家可是少见,林君同不由笑着问道。
林茜一仰头,骄傲道:“让爹娘尝尝我的手艺。”
夫妻俩相视一笑,王氏道:“阿远没说错,茜茜的手艺确实好,比娘做的饭菜好吃。”
林茜嘻嘻的笑,暗暗道自己会的可不止这些呢,趁着这几天田里的活还没忙完,她得抓紧机会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能吃的,林家家境摆在这里,就算是开小吃摊,也得把成本降到最低才行。
吃过午饭,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正中央,林茜估摸着至少得有二十几度,田里的活不急在一时,见林家夫妻不打算现在就下田,林茜抓紧机会,拉着林君同的衣角撒娇,让他抽时间把香椿芽给她弄回来。
林君同拗不过女儿,又正好要去后山上捡柴火,就应了下来,却不让林茜跟着去,说是山上蛇虫鼠蚁多。
林茜无奈,正好感觉到有些累了,就拉了个板凳坐着,只是忙了一上午,她的小身板有些撑不住了,不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王氏心疼她,就让她带着同样哈欠不止的林展行回屋睡觉。
老式的木床,铺了一层稻草,再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最后是满是补丁的床单,床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床薄被,被面也是补丁叠补丁,林茜盖了这么些日子,能感觉到应该是用久了,里面的棉絮都是块状的,没有一点软和的意思,盖着也没什么热和气。
墙角放着两个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木箱,因为怕落了灰,这会儿都是盖着的,紧挨着放了一个陈旧的柜子,上面摆着一块看样子就年代久远的铜镜,还有一把缺了齿的木梳。
这就是林家夫妻的房间,简陋之极。
林家有三间可以用来睡觉的房间,之所以说可以睡觉,不过是因为有床,或者能当床用的物件罢了。
林博远渐渐大了,又是长孙,因此有一间单人房,当然,是最小的那间,林茜和林展行还小,现在是和林家夫妻一起睡的,剩下的一间,是林茜的爷爷的奶奶的。
只是林茜二婶坐月子,林奶奶去照顾了,林爷爷在家待不住,也跟着去了,所以那间房暂时是没人住的。
林茜帮林展行脱了鞋,扶着他爬上了床,自己也踹掉鞋子,跟着爬了上去,虽然温度高,但屋子里依旧阴凉,林茜不敢大意,扯过被子把两人捂得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耳畔就传来了林展行细微的鼾声,林茜笑了笑,突然就没了睡意,转而开始想家里的现状。
地是指望不上了,林茜早就问过林博远,才知道家里正经的田地只有五亩。
林茜本来还在想一大家子人,五亩是不是太少了点,后来林博远才偷偷告诉他,原来林爷爷一共三兄弟,有一年大旱,家里没吃的,大儿子是顶梁柱,小儿子是心肝肉,林家二老选择了牺牲二儿子,把人送到了某个村子里比较殷实的人家当上门女婿。
后来林家二老去世,在分家产的时候,林茜家和大爷爷林安国一家闹得不可开交,说到原因,不过是因为大爷爷林安国认为自己是长子,而且以前林家二老就偏疼小弟,让小弟去私塾读书,一读就读到了十几岁,自己当牛做马,挣的钱全被父母拿去给小弟交了束脩,因此要求家产自己一家要多分一些。
村子里的老人也劝不下来,最后还是林爷爷恨气,把大头都给了大爷爷一家,分家这事才算完,两家人从此以后却也不怎么来往了。
两亩水田,三亩旱地,产量也就一般,林家额外开荒开出来的地就更不消说了,每年交完税,也就差不多够一家人吃的,卖不了多少,想添置些什么还得靠平日里养鸡养鸭,以及偶尔走运,在林子里逮些野味换。
总而言之没什么大的进项。
林茜怕吵醒了林展行,只好忍住翻身的冲动,暗暗琢磨着,猪暂时没什么好办法,还得每天勤割猪草,至于鸡,她记得前世爷爷奶奶常说吃蛐蟮(蚯蚓)下蛋,就让爹爹在菜园子堆几个粪堆养蛐蟮好了,还可以肥园子,就是这几天没下雨,不知道啥地方蛐蟮多,得抽空和哥哥去挖些回来养着。
还有,菜园子怎么看都小了点,周围不是还有荒地么,等会儿得问问爹娘,能不能把菜园子扩大一些。
林茜望着头上的茅草顶,思绪转动,慢慢的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很忙。
林茜不知道怎么和爹娘说养蛐蟮的事,只好以菜园子缺肥为由,让爹爹堆了几个粪堆。
平日里林家夫妻要下地,林茜和林博远的时间也安排的紧,早上割猪草,网鱼虾,帮着王氏喂猪喂鸡,午后太阳大,就休息会儿,若是阴天,就偷偷跑到草多或者土稍微肥一点的地方去挖蛐蟮,再扔进粪堆里养着,另外一天三顿饭,都是林茜包了的,林博远负责烧火。
晚饭过后,有时候天还没黑,林家夫妻俩就会抓紧时间把菜园子周围的荒地挖一挖,虽然有些贫瘠,好在离家近,家里地又少,用不了多少粪,多灌一灌总能肥起来。
连轴转了几天,事情终于忙的差不多了,林茜的赚钱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行。
前几天林君同抽空摘了香椿芽回来,林茜变着花样做了几次,一家人都赞不绝口。
眼见接下来都不怎么忙了,这天一家人吃过晚饭,林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爹....”
“嗯?”林君同抬头看向林茜,道:“闺女有什么事?”
林茜认真道:“我们去城里卖香椿芽好不好?还有木耳,也可以准备了。”
这几天太阳大,木耳已经晒干了。
林君同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林茜会这么说,迟疑道:“卖香椿芽?”
“对啊。”林茜点头,道:“你和娘亲,还有哥哥不都说好吃吗,这几天香椿芽正嫩呢,村子里香椿树也不少,多少能卖些钱补贴家用。”
“可旁人都没吃过香椿芽,会有人买吗?”
这个问题林茜早就想过,闻言立即道:“我们去找大姑啊,大姑不是在有家酒楼后厨做了很久了吗,应该有点门路吧,我可以告诉他们做香椿芽的方法,他们一旦试过,肯定会买的,大不了我们卖便宜些,总归没有成本。”
王氏本来在一旁听着,家里的事一般都是林君同拿主意,她很少插话,但听到这里,她忍不住道:“总不好老麻烦你大姑。”
林茜隐约知道些她的想法,林家四兄妹,就她们家过得不咋地,有时候还要靠人家接济,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林君同也知道,一时没有说话。
林茜道:“都麻烦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更何况我们卖香椿芽的钱可以分给大姑一些啊。”
这下王氏也没了话。
林君同让闺女一番话说动了心,想着这几天反正田里也没什么活,不如去城里走一趟,不论成不成,终归不耽误事,便应下了。
因着香椿芽摘下来过一晚就显得不怎么新鲜,而且某些有毒物质会增多,第二天林君同和王氏起了个大早,等他们打着火把去摘了香椿芽回来,林茜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林君同没做过这些,林茜不怎么放心,便缠着要跟着去,到最后就是林君同背着香椿芽,带着林茜去城里,王氏在家收拾家务,林博远和林展行都没醒,也就没去叫他们。
林君同心疼闺女,就带着林茜去村头搭村里人的牛车,他们到的时候不算早,除了赶车的,已经有几个村民到了,林茜当然是一个都不认识的,林君同一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边让林茜叫某某叔叔,某某婶婶,林茜甜甜的笑,一一叫了,不免换来其他人类如“这闺女长得真乖,嘴巴真甜”之类的话。
等人到的差不多,牛车就晃晃悠悠的出发了,车上虽然垫了稻草,但路不平,依然颠簸的很,林茜屁股生疼,只好看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两边青翠的山林,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牛车终于到了县城——嘉陵县城,因为车上的人目的地不同,牛车进了城门口就把他们放下来了,林君同拉着林茜的手,往林茜大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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