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药异闻录

作者:两盏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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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郁郁迷生绕芰华


      头上的日光默然间变得炽热,火辣辣的开始灼烤着地面,滋滋作响。空中的云朵也被烧得炽热,汩汩地吸收着古道中的水分,咕咕作响,人身上的水分也仿佛快要被它喝干了,成了一片金色的叶子,轻飘飘的。
      鱼阿姨酒红色的绫罗裙在这金色的阳光下变得更为艳丽,同样是酒红色的油纸伞撑开,顶住那炽盛的阳光。刘亦全细密的汗珠已经不住地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但奇怪的是衣服竟丝毫未湿。
      不知为何,刘亦全总感觉鱼阿姨身边有一股凉风在不断游荡,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便往鱼阿姨的身边靠。
      夏日的风很暖,也时而很燥,在古道中行走的人啊,或许有一两刻可以躲开炎日,但避不开这炎风,嗖嗖地刮在嘴唇上把亦全的嘴唇刮开了一道道小口。
      “小全全,那,接着,喝两口吧。”只见鱼阿姨递过一只水囊,“这是之前煮的车前竹叶国老汤,解解暑吧!”
      亦全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擦了擦嘴,说道:“鱼阿姨,这天太热了,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歇歇么?等太阳小一点再走吧!”刘亦全的声音显然有了些许沙哑。
      “好吧,你看前面有一棵大橡树,我们去前面歇歇吧。”鱼阿姨一手撑着红伞,一手伸出遥指着前方,光洁的食指在阳光下似白玉般剔透,酒红色的花袖在习习的夏风中微摇,如同飘动的小旗。
      刘亦全顺着鱼阿姨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古道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大橡树,巨大的树冠投影在地上,在充满光明的世界下争得了几分黑暗,夏日的暖风远远地将树荫下的幽香推过来。
      没几步亦全和鱼阿姨便来到了树荫下,只见巨大的橡树树冠将方圆十丈的黄土都笼罩其中,橡木独特的幽香阵阵袭来,沁入心脾,心生凉意。
      亦全和鱼阿姨来到树根处,巨大的树根出入黄土,彭出地面的部分成了天然的坐凳。两人在凸起的树根上坐下,亦全拿着水囊咕噜噜地仰头喝着水,突然,亦全的眸子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就使得水囊中的水往外淌。
      亦全放下水囊,拭了拭嘴角的水,兴奋地指着树冠顶部说道:“阿姨快看呀,那花红灿灿的好好看啊!”鱼阿姨顺着亦全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株小臂般粗的凌霄花从树干的另一侧攀援着树干而上,在树冠顶部开出了一攒攒橙红色的花朵,顶着满头的金光炽热地盛放,朵朵炽烈,仰头向上,似在追逐那空中的烈云炎日。鱼阿姨也被这热烈所吸引了,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姨,这是什么花呀?我看我那把小银梳梳柄好像也盘绕着这花呀,喇叭状的很是可爱呢!”亦全的声音打断了鱼阿姨的遐想,鱼阿姨回过了神,转过头来,说道:“这是凌霄花,又称芰华,其花可治妇人产乳之后余疾,症瘕血闭,其茎叶可止由风热而产生的身痒,风疹,还有痤疮。”
      鱼阿姨说着,对着那树梢上的一朵芰华挥了挥手,这朵芰华便如蝶衣般轻飘了下来,恰好落入鱼阿姨的手中,鱼阿姨看着这红色的花朵,又说道:“这并不是我给你的银梳上缠绕的那花,那花其实是白色的,与芰华不相同,至于是什么,以后碰到了再告诉你。”
      “那碰不到怎么办呢?”说着,亦全接过鱼阿姨手中的炽热的花朵,只见又是五片花瓣静静地敞开,厚厚的花瓣有着别样的触感,亦全看着这花朵甚是喜人,便要将它放到鼻前闻。
      “会碰到的。”说着,鱼阿姨见亦全要闻这花,便大喊道,“别闻这花!”充满韵味的声音直击灵魂,亦全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鱼阿姨见亦全不再闻这花,便道。
      “什么故事,这凌霄花的故事我倒听过一个,是关于一个女子为一男子殉情,而后长出一株凌霄和一根竹子的故事。”亦全眼中满是期待,期望自己的故事便是鱼阿姨要说的故事,这样自己便不只是一个听众了,更是一个故事的参与者。
      “哦,我们这次要说的故事不是那个,故事还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小县城中有一个叫王朴的铁匠,这王铁匠手艺十分精湛,不论是农耕锄具还是寒兵利器,只要出自王铁匠的手,那质量都比其他的铁匠的作品高出好几个档次,每把成品都坚如磐石,韧如丸弓,但是这王朴为人去十分低调,从来只卖那几个老顾客,且叮嘱他们不要给他揽生意,他怕接太多订单会使身体太过疲累,他可不打算用生命去换金钱。
      这也导致了这王铁匠虽有一手好手艺但家境依然贫寒。这王铁匠有两个儿子,哥哥叫王榭,弟弟叫王煾,虽说是兄弟,但乍一眼并看不出两人年龄有什么差距,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异卵同胞一般。
      但事实上,在这王铁匠家这两兄弟境遇可大不相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这王榭和王煾两个孩子都聪明异常,但王铁匠夫妇只宠爱这大儿子王榭,有好食物王榭肯定吃第一口,住的是单独一间房,连衣服也总是新的,而王煾就凄惨地多,吃的大多是剩下的,住的是柴房,衣服都是哥哥不要的,但要守的规矩多的要命,没事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日,灿红色的芰华爬满了墙垣,屋檐,抬着头望着烈日,一团团火焰仿佛不住地往天空伸出手去,鼓起勇气压住内心的羞涩去尽力触摸天空,天空也被这炽烈烧地红了一片。
      “当!”一声脆响打破了那一团团芰华的遐想,纷纷望向屋内,只见一个只穿了一件的汗衫少年呆呆地站在饭桌边,是王铁匠的小儿子王煾,脚边满是破碎的瓷碗片。
      “去父亲的床边跪着吧,等晚上父亲回来再起来,晚饭就别吃了。”冷硬的声音传来,这是王铁匠的妻子,王煾的母亲关欣的声音,这关欣跟着王铁匠也有二十年了,不知一起的样貌如何,反正现在脸上已满是横肉,身材虽是矮小,但体型微胖,一瞪眼便可以让王煾不自觉地抖上一抖。
      王煾老实地走入父母的卧室,在床前跪下,而反观他哥哥王榭则依旧坐在桌前吃饭,反正这情景他也见怪不怪了。
      “你知道你父亲赚钱养家有多辛苦么?家里的东西是由你来糟蹋的么?自己跪着好好想想,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冒失了。”冷硬的声音从客厅中传来,“来,榭儿,多吃点。”说着那关欣将盘中仅剩的几块红烧肉夹入王榭碗里。
      珍珠大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火辣辣地,留下一道泪痕,又干涩涩地,接着又是火辣辣的泪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是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屋檐上的芰华是高傲的,但它也不忍继续看这痛苦的刑罚,别过头去,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轻抚着王煾的额头。
      不久,客厅中的消失了,应当是王榭吃完饭出去了,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人在安静的时候是最易胡思乱想的,王煾也不例外,而王煾心里无非是想为什么父母对他和他哥哥这般不同,都是亲生的孩子,都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以差别对待呢?
      为什么他的兄长就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还有教书先生教,还有很多小女孩喜欢而自己却要吃剩饭,穿破衣,以柴堆为伴,与锈铁为伍,这究竟是为什么?
      但是,王煾恨这里么?
      “不恨吧,只有厌恶吧!”王煾对自己说道,“至少他们还给了一个容身之所。”厌恶,但不恨,人本来就是纠结的,人也是趋于安逸的,不是么?
      但是,王煾毕竟还是个孩子,孩子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便会主动地逃避,王煾也是这般,眼中的泪水什么都没说,除了让他离开这令人厌恶的地方。
      于是,在沉默中,王煾突然站起来,往屋外奔去,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去,但只要跑就对了。跑累了,王煾就蹲在了两堵窄窄的墙之前,墙与墙之间的距离刚好王煾可以进入,王煾就蹲在墙间哭泣。
      “鱼阿姨,这王煾也太可怜了。”刘亦全在边上忍不住说道。
      “你知道认为他可怜么?”鱼阿姨看着前方,眼睛失去了焦点,缓缓说道,“这种人是非常孤独的,不只是当时,是一辈子的,没有切身经历过是体会不到的,一旦他们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们装满苦涩的脸盆便会翻到,会吓着聆听的人,所以他们永远是孤独的,因为他们怕脸盆翻倒,他们害怕失去。”
      阵阵浓郁的花香被夏日的晚风推过来,王煾有些迷醉了,抬头看着那火红火红的芰华。
      每一只花朵都昂首向上,不断地想要往高处攀爬,哦原来王煾还是没有逃离这里,他就在屋后的墙边,墙那边就是父母的卧室,但王煾不想回去了,于是他便在墙间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墙上芰华,不一会,王煾居然睡着了,花香和着梦,竟然是甜的,如蜜一般甜甜的。
      不知睡了多久,王煾被墙那边的喧闹声打断了甜甜的梦,显然是王铁匠回来了,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不论怎样作为父母都会着急,这王铁匠在找寻无果后回到家心里也是十分着急,便开始和妻子商量起来,于是墙那边的私语便偷摸进了墙这边王煾的耳朵里。
      “......老婆啊,我们是不是平时做的太过了一些啊......”这粗粗的声音是王铁匠的没错了。
      “......有什么过不过的......毕竟一个是亲生的一个不是亲生的.......到时候是要走的......”这稍稍温柔一些的声音是关欣的,没人平时的冷硬其实还是十分温柔的。
      “什么?我竟然不是亲生的。”王煾心里暗道,“怪不得他们待我如此苛刻。”
      “......要走是没错,但是现在都是我们的孩子啊......对了,王爷什么时候来把他接走?”
      “王爷,什么王爷?”王煾心里很是疑惑,一个小小的铁匠如何和这王爷沾上关系的?还不等王煾思考,墙那头的私语又传来了:“快了吧,听说当今圣上快不行了,又没有子嗣,估计王爷很快就能稳定下来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个孩子,毕竟他连个名分都没有......想当年王爷流落此处,被一米店老板的女儿救济......有了这个孩子,但又不便带回去,便命我来处照顾这孩子.......也有十多年了吧......想来王爷应该会来找这孩子的,所以总归不是我们的孩子啊......”
      王爷之子,这个身份让王煾很是意外,“我要去找我亲生父亲,我要过上好日子。”王煾心里想道,但是马上王煾便冷静了下来,“我这样这样去寻父亲父亲会与我相认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啊。”
      冷静,冷静,王煾告诉自己要冷静,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蛰伏于此,等待父亲来寻自己。于是,王煾用手臂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站起身来,垫着脚走出这默密的墙间。
      回到家中,不论这王铁匠夫妇问什么,这王煾都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柴房。现在他的脑子中全然是忍耐和等待,等到他的父亲来寻他时他便解脱了,他怕他不小心说了一句话,都会让那份远去的炽热找到一个出口,喷搏而出。
      王煾抬头从破旧的柴房往外看,今晚的月亮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的一颗泪珠,陈旧而迷糊,黄黄的月光荡开,在这荒谬的小城上涤荡出层层涟漪。
      在一个人有了期盼之后不知为何生活总会便得更加煎熬,越是煎熬,越是期盼,越是期盼,越是煎熬。
      渐渐地,对于父母的偏心王煾已经淡漠了,每次心中涌现出一点不平他便告诉自己:“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是王爷之子,是贵族,到时我的亲生父亲来接我我便不要屈居于此了!”于是,期盼便多了一分,煎熬也便多了一分。
      几个春夏又几个秋冬,分分的煎熬熬成了生活,点点期盼终于盼来了折转。
      那年的炎日下,王煾已经到了成年之时,芰华开的依旧如往年一般炽烈,向日而生,盘绕的枝条抓住一切依靠努力向上挪动,阵阵郁香如同将少女的香枕捂在鼻尖,攒簇呼吸之间都是香气。忘了是夏日中的哪一日,王铁铺喜迎贵人——当今圣上身边最亲近的宦官童乐。
      虽说这人来的十分低调,但小城便那方寸之地,不久小城中便传开了,人们纷纷揣测这童乐来做什么。
      知情的人挖出二十年前的旧事,说是当今圣上在还是晋王时曾游经此城,和城中一女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还诞下了子嗣,由于各种原因只好寄养在小城中,想想现在也应已成年了,当今圣上也已五十多了,还未有子嗣,这个孩子以后很可能会继承大统。
      只见童乐这日在御林军的簇拥下进了王铁匠的家门,王铁匠夫妇慌忙出来叩拜。
      “你就是王铁匠吧?”那童乐见王铁匠夫妇叩拜在地便问道,“你们起来吧,还记得当年圣上让你们抚养一个孩子不知现在在何处啊?”
      “草民王朴,这是我的妻子关欣,这孩子现......”
      “我在这!”这王铁匠的话还没说完,从柴房出来一个人,赫然便是那王煾,看着这王煾,王铁匠很是惊异,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被边上的关欣拉住了,关欣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王煾经过王铁匠夫妇,对他们笑了笑,而后走到童乐面前,说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当今圣上之子。”
      “有何凭证?”童乐对王煾问道。
      “没有凭证,但你可以问问他们。”说着,便指向王铁匠夫妇,这时,关欣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而王铁匠却有点愣住了,关欣拉了拉王铁匠的衣袖,王铁匠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不过还是点了点了头,“你看,要不是我不是亲生的怎么会让我住柴房呢?”
      “也对,那好,还请皇子殿下跟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你的家了。”那童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啊,这里不是我的家啊。”说着,王煾便随着那公公往外走,拨开头顶灿灿芰华的郁香往外走,习习的夏风中洋溢着充满青芒的喜和充满红光悦。
      没过几日,这王煾就被立为太子,而王铁铺家在王煾离开后的第一个晚上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争吵,有人说是因为那公公留下了好多财宝,这夫妻俩起了争执,也有人说是因为后悔对这个未来的皇上如此刻薄了,但真实的原因大都不得而知。
      这王铁匠夫妇在那晚后便不见了踪迹,有人在后来看到过他们,他们分开住了,而那个仅剩的孩子王榭则两边跑,有时看着都挺辛苦的。
      暮色西沉,那火盘点点坠入西山,放出缕缕灿烂的霞光在世间游走,在游走中,那霞光灿烂渐减,最终被世间的黑暗所吞没。“太好了,王煾终于熬出头了。”亦全在边上说道,“鱼阿姨,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小全全过来吧,枕着阿姨的腿睡吧,听阿姨把这个故事讲完。”鱼阿姨把那酒红色的绫罗裙理好,示意亦全过来,刘亦全犹豫了一会,便挪到鱼阿姨身边,把头枕在了鱼阿姨的腿上。
      虽然天空中的霞光已经消失了,但古道中的余热未散,像夏日黄狗哼哧哼哧喘出的热气,一阵阵向树荫下袭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亦全感觉鱼阿姨的身边特别凉快,仿佛鱼阿姨是用冰块砌成的冰人,带来舒适的凉意。
      头顶的花香阵阵往下压,不一会,亦全的头便昏昏沉沉了。
      后来啊,在王煾成为太子后还不到一年,这当今圣上便生了一场大病,还好之前的身体一直硬朗,算是挺过来了,但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在这期间王铁匠夫妇也曾几次辗转于京城和小城之间,只为了见他们的儿子王煾一面,但这王煾心中怨恨未平又怎会相见?结果便是这王铁匠夫妇白跑了几趟。
      又是一年炎日,旧皇病逝,新皇登基,坐在龙椅上接受满朝文武跪拜的赫然便是那王煾,金色的袍子正中龙爪狰狞,好不气派!
      事实上,一个人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对这个人的一生的影响都是十分巨大的,可以说,你生于什么家庭便决定了你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王煾也不例外。
      十八年缺乏关爱的生活把他推向了一个孤独、多疑、残暴的深渊,加之从未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这个不合格的君王是早已注定的。
      王煾残暴的统治,荒谬的政令不断地积蓄,终于在那个夏季爆发了,各地受不了迫害的人们纷纷揭竿而起,令人寒心的是起义军的首领竟然是当今圣上曾经的兄弟,王榭。人民在暴怒之下的力量自古以来都是强大的,多少个王朝都因此而倾覆。
      但是,这个王朝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根基,任何倾覆都是血与泪的抗争,朝廷的势力依旧强大,距离倾覆也还有一定的距离。
      炎日一日日地暗淡了下去,天气渐凉,每过一阵雨,殿前的叶便黄了几分,落了几分。
      农民起义已经过了四个月,势头渐减,局势逐渐开始掌握在朝廷手中,但朝中依旧整日开会,商讨对策。
      这日,殿外的升堂鼓的鼓声咚咚咚地传入殿中,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激荡起几层涟漪,要知道上一个敲升堂鼓的人已经被皇上给斩了,不知谁还会如此大胆。
      “去看看,何人在击鼓,去带上来。”王煾坐在龙椅上,对着一旁的小太监说道。“是”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便往殿外跑去,不一会,带上来一个人,王煾定睛看了看,竟是多年未见的王铁匠。
      “王铁匠,你那儿子起兵反我,你竟敢来此处!”王煾的语气凌厉,眼睛微眯,仿佛十八年的生活都如过眼云烟,“你来此处敲我的鼓作甚?”
      “陛下,我在这里要说明一个真相,请陛下耐心听草民说完。”那王铁匠缓缓说道。
      王煾不耐烦地说道:“好吧,你说吧,说完赶快走吧。”
      “当年啊,王爷找到了我,说他有了一个孩子,但怕这孩子回到京城便会遭遇不测,于是托我去那小城照顾,正巧我的夫人,你曾经的母亲也临产了,于是我便同意了,来到小城,待到我夫人平安诞下一子,我便将这两个孩子一同取名,一个名为王榭,一个名为王煾。你也知道吧,我们把所有的关爱和资源都倾斜于其中一个孩子,而对另一个这十分严苛,你知道为什么吗?”王煾刚想回答,王铁匠便又说道,“其实不是因为那个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才对他严苛,恰恰相反,正是那个孩子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才对他过分严苛。因为我们知道,那个王爷之子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上,我要你明白你们两的差距是与天地的差距一般的,我不想以后他恢复身份之后你心有不甘。所以,煾儿,结束这场闹剧吧,把皇位还给你哥哥,它不是属于你的。”
      听完王铁匠的叙述,这王煾神情激动双眼瞪出,拳头紧握,殿中的大臣也满是错愕。“来人啊,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人拖出去斩了!”王煾怒喝道,殿外便进来了许多金甲武士,这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御林军,就在这时王铁匠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对着进来的武士喝到:“统管御林军的总都督王朴在此!虽我隐居数年,但官职仍在!这龙椅上坐着的不是你们的皇上,来人把这谋权篡位者拿下!就!地!格!杀!”王铁匠的语气异常冷冽,顿时大殿门外涌进了百来号的金甲武士,直指龙椅上的那个人。
      王煾见这阵势便吓破了胆,特别是在王铁匠说完就地格杀时,王煾心里突然感到性命不保。
      王煾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我是皇上!我是王爷之子,我是正统继承人!”脚步踉跄,双手抖动,他接受不了这事实,陡然间,他后退的双脚便被那金灿灿的龙椅给绊倒了,跌倒在地上,头上的帝冕滚落下来,滚到台阶下,王煾看着那滚落的帝冕,眼神渐渐变得不正常,双手开始撕扯头发,眼神中没了光芒,嘴中一直喃喃道“我是皇上,我是王爷之子。”
      这时从殿外冲进来一个妇人,身材矮小,体型臃肿,挡在王铁匠的面前,是王铁匠的妻子关欣。“够了!姓王的!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就这么想断子绝孙?”那关欣对着王铁匠怒吼道,眼中满是泪水。
      “我们王家没有这种谋朝篡位的逆子,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我,哪里会出这种事情?”王铁匠冷声道。那关欣走上台阶,搂着那双眼失神的王煾,对着王铁匠说道:“你要杀便连我一同杀了吧!”而王煾口中只是喃喃,“我是皇上,我是王爷之子。”
      阵阵芰华的花香不知从哪个方向渗入殿中,铺天盖地,掩没了百来具金甲,掩没了王铁匠,淹没了满朝文武,掩没了地上的关欣和王煾,他们随着花香不断飘荡,飘荡......
      烈日下,在宫墙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小土房,房子的四面墙和屋顶上都爬满了橘红色的芰华,一簇一团流出浓郁的花香,在小屋中汇聚成花香的海洋,淹没屋里的人。屋里只是传出喃喃的细语,仔细听,仿佛是“......我是皇上......我是王爷之子”
      小屋外,站着一穿着华贵的女子和一个只穿着一个红肚兜的老头,那老头很是奇怪,红肚兜大大的很不合身,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
      “这就好了么?他不会醒来了吧?”那女子问道。
      “放心,我这芰华和一般的芰华不同,一般的芰华最多让人眩晕,我的芰华散发的香气可以迷醉人心,不再苏醒。”那老头淡淡说道。
      “那就好。”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对着那女子说道:“女皇大人,礼部尚书前来与陛下商讨登基事宜。”
      “好的,你让他等等。”说完转过头刚想和那老头说什么,那老头便不见了踪影。于是吩咐那小太监,“帮我看好皇上,要是醒了那就只好。你懂得。”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便离开了。独留那小太监看着爬满芰华的花房在烈日下灿灿升辉。
      “好了故事说完了。”鱼阿姨抬起有轻轻说道,刘亦全早已枕着鱼阿姨的腿睡着了。
      几束星光透过树冠的凌霄花,透过凌乱的橡树枝桠落在鱼阿姨的腿上,倒映在亦全的脸上,泛出点点银光。鱼阿姨看着这点点银光的脸,陡然间展露了一个妩媚的笑容,迷醉了树冠上的芰华,点破了层层的月光。
      月光啊,一层层地爬,花香啊,一阵阵地推,爬过的都是时光,推动的都是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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