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药异闻录

作者:两盏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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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风雪无处觅前胡


      熹微的日光从庙顶的间隙偷溜进来,在刘亦全的脸上跳跃着,刘亦全也被这吵闹的阳光吵醒了。
      “嗷~”刘亦全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看到鱼奶奶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山神庙的门口,身形仿佛没有昨日那样佝偻了,满头的白发中已经可以看到几缕青丝。
      “小全全醒了啊?”鱼奶奶转过身,“那可以来给奶奶梳头了吗?奶奶可是等了好久了啊!”刘亦全看着鱼奶奶的脸,发现那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好些,丹凤眼的眼角竟有几分吸力。
      “小全全?你在看什么呢?快来给奶奶梳头呀!”鱼奶奶对着刘亦全催促道。
      “来了,来了。”亦全拿出小梳子在那不是很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走到鱼奶奶身前,鱼奶奶则找了蒲团坐下,刘亦全双膝着地,跪在鱼奶奶的身后开始为鱼奶奶梳起头来。
      随着小银梳游走在根根银丝间,亦全确认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鱼奶奶的银丝减少了许多,黑发不经意间多了许多,刘亦全眉头微皱,但又不敢询问。没过多久,鱼奶奶的头发便被梳好盘在头上。
      “小全全,我们走吧!”鱼奶奶笑眯眯地对着刘亦全说道,亦全嗯了一声就跟着鱼奶奶走上了山道,不问目的。
      山间小道两边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孤寂的枝杈在凛风中微摆,发出窸窣的声响,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在山道中缓缓地挪动着,小小的步伐遥遥无期。
      渐渐地太阳消失了痕迹,阴暗的天空中有光洁的鹅毛飘动着,亦全惊奇地望着天空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小全全。”鱼奶奶回过头看着呆住的亦全问道。
      “奶奶,是下雪了么?”亦全兴奋地问道,“我之前都没见过雪哎!真好看啊!”鱼奶奶看着在雪中转圈的亦全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这漫天飞舞的雪花都是坠入人间的仙子,为我们掩饰时光的痕迹。”鱼奶奶看着漫天的雪花感慨道,“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好的!”亦全的声音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兴奋。
      漫天的雪花无拘无束地飞舞着,悄然间,山道上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如同老伯伯未刮干净的胡子,在白白地山道上,两排窸窣的脚印渐渐显现,昭示这回不去的过去。
      “咳咳!”一声咳嗽声打破了山道中的宁静,“奶奶,我喉咙好痛啊,好难受啊!”雪已经停了,两边的山坡也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半张脸悄悄地观察这大地。
      “来,让奶奶看看怎么了。张嘴,啊。”鱼奶奶转过身对着亦全说道,“啊呀,喉咙肿了,是风热,让我看看有没有药,有了。”
      鱼奶奶走向路边不远处的一株不起眼的草,把它的根挖了出来,抖落根上的泥土,用清水洗了一下递给亦全。
      “来,小全全,吃了它。”鱼奶奶对着亦全说道,亦全二话不说就把那根茎放入了口中。
      “哇,好苦!”刘亦全叫出了声来,“这是什么呀!”
      “苦也要吃了,这样你的病才会好。”鱼奶奶用平缓的声音说道,“这是前胡,可以清肺热,化痰热,散风邪,好,快吃了吧!你吃完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前胡的故事。”
      “什么故事呀?”
      “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关于将军报国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北方出现了一支强大的军队,称为胡军,来自没有湖的戈壁的胡人,他们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把马背上的六个草原部落给统一了,各个小部落的首领接连向那胡人献上忠诚,于是一个强大的游牧国家在北方的草原上陡然耸立,这使得中原的陈国大为震惊,毕竟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是十分可怕的,况且还是一个统一游牧国家,一旦南下,必将生灵涂炭。这使得位于中原的南国大为惊恐,加强边防迫在眉睫。
      大殿,虽然没有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但八根朱红色的盘龙柱严整地立在大殿两旁,与正中龙椅的金光相互应和,分外庄严。
      坐在龙椅之上的就是南国的国主,当今的天子,南顷。
      “众爱卿,你们对北方的胡国怎么看?”南顷对着朝堂上的一帮大臣问道。
      “陛下,臣以为应当尽力求和,签订盟约,胡人刚统一北方不久,想必也是人困马乏,如今我国四海升平,国库丰盈,舍财以求和也未必不可。”站在右侧的一名大臣答道,此人便是当今的太师蔡庸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况且臣听闻那胡人肖勇异常,有八个脑袋,六只手,后面有尾巴,尾巴上还有眼睛,背后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奶奶,八个脑袋,六只手?这不可能吧?这还是人么,这是怪物吧?”听到这,刘亦全忍着疼痛的咽喉问道,满是不可思议。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啊。”鱼奶奶轻轻一笑,“哪有人长成这样,都是那个蔡庸瞎编的,这蔡庸可是一个著名的大奸臣,但是皇上却十分宠幸他。”
      “什......什么?”这皇上本就胆小,听到自己的太师这么一说吓得直哆嗦“爱卿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臣认为这不可信,多半是百姓以讹传讹,陛下为圣明之君,不可轻信。”此时左侧一名大臣站了出来,这是检校少保,名为郭药师,“陛下此刻应当趁胡人此刻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将胡人扼杀于襁褓之中。”
      “这......”面对两种不同的意见本就平庸的皇上拿不定主意了,两位大臣也争锋相对。
      “陛下,要不令二者同时兼顾,派使节前往胡国力求和平的同时也派大臣前往要塞雁城招兵买马扩充军力加强边防。”这是一个较之前二人稍轻的声音从队伍的后面传了过来。
      “对,这个主意好。”皇上的眉头一下便舒展开了,“两位爱卿,既然你们有不同的主意,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同时施行,方法是你们提出来的,那就让你们两个分别负责,蔡庸,你去和胡人和谈,郭药师,你先率一万人马前往雁城,然后在那里招兵买马,费用不用顾虑,我南国国库充盈。哈哈,退朝。”皇上龙颜大悦,一声退朝结束了讨论,把事情丢给大臣,自己听曲子去了。
      蔡庸和郭药师两人实际上并不是对头,只不过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罢了。蔡庸想着和谈肯定要钱,皇上一定会让自己全权负责,那就可以趁机揩油了,而郭药师受宠不久,正急于立功。这个结果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可以接受。
      清秋的某一天,两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京城的北门出发了,一支是太师蔡庸的使节队伍,一支是郭药师带领的常胜军,火红的甲胄映照天际,如同初日的晨光。
      先说这使节的队伍,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蔡庸终于带领着使节队伍来到了胡人的上京,这胡人实际上也与南人无异,只不过比南人高大彪悍一些罢了。
      此时的上京已经十分寒冷了,没有阻挡的北风呼啸入城中,如同带着刀剑的歹徒,从脸上经过仿佛都能留下丝丝血痕。到了上京后蔡庸等人休整了一番,次日便进宫与胡人的可汗呼延康进行和谈。
      这日清晨,蔡庸等人早早地来到了宫门处等待传唤,清冷的空气中仿佛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帮南国的使臣站在清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蔡庸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胡人传唤之人来到了蔡庸面前告知他只许由他一人携国书进宫面见可汗,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只见众人舒了一口气看着蔡庸。蔡庸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那传唤之人进了宫。
      穿过了三道宫门,蔡庸来到了大殿的台阶前,只见台阶两旁满是高大魁梧的军士,冷冽的甲胄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一个个表情凶悍,暴戾之气弥漫而出。
      那带路的人用眼神示意蔡庸,让他自己上去,但此时蔡庸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无奈,就算台阶上满是猛虎也要硬着头皮往上啊。
      于是蔡庸就拖着那似寒风中摇晃的树枝般的双腿一点一点地往上挪,每挪一步,额头上的冷汗就细密了几分,走完台阶最后一级时上京那寒风也无法将蔡庸湿透了的官服吹干。
      蔡庸用手轻轻地推开那虚掩的殿门,不料此时腿一软,直接摔了进去,抬头一看,一个身着黄袍的男子惊怪地看着自己,慌忙起身,对着男子大行天子之礼。
      这男子一下子就被这蔡庸逗乐了,但是碍于可汗的威严又不可以笑出声来,只好憋着,面部的肌肉不住地抽动着,着实尴尬。
      待到蔡庸行了一遍天子之礼后,可汗的表情才恢复了正常,整了整嗓子开口说道:“我胡国建国不久,与贵国尚无交集,敢问贵国使节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陛下,我......我国素闻贵国士兵肖勇善战,贵国此番建国,我国欲与.....之修好,立下盟约,互......互不侵犯,当然,为显诚意,我国愿将银钱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赠与贵国,不.....不知贵国是......否同意?”蔡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语言组织好,但声音依旧颤颤巍巍,且恭敬异常。
      “这~”这可汗一时间愣住了,心想,这南国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这时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缺钱的时候,听说南国要给自己钱,心里也倒是乐呵,正想答应,没想到那蔡庸又开口了。
      “陛下是嫌十万银两不够吗?”蔡庸低下头,大拇指在四指间微微摩挲了一番,道,“那我国再加上十万两,一共二十万两,不可以再多了。”
      这下呼延康乐开花了,心想着南国是真的被我们胡人的名声弄怕了,双手别在身后攥地紧紧的,尽管这样,呼延灼还是假装考虑了一番,才缓缓开口答应下来。
      这时蔡庸也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喜色,对着呼延灼恭敬地说:“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待我回京向圣上禀报完毕,便会带着礼物来于贵国签订盟约。那臣下先行告退了。”说着,蔡庸就弯下腰往殿门退去,额头都快喷到膝盖了,滑稽异常。待到蔡庸退出殿外,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只见这人高大魁梧,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大殿之中,一眼便看出是久经沙场之人,此人便是胡国大将斡离步。
      “爱卿,你怎么看?”这呼延康问斡离步,面带笑意,不知是那蔡庸确实可笑还是面对斡离步的强颜欢笑。
      “臣认为这南人有其财而无守其财之力,可伐之。”斡离步逐字说出,刚健异常。
      “朕也如此认为,见其使臣便可见其君主,见其君主便可晓其国人,待到南人将钱财送上,你便可发兵,挥师南下。”呼延康说着转过身去,“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你先退下吧。”
      “是。”
      再说这郭药师,他带领着常胜军来到这雁城后,便开始疯狂地招兵买马,集军政大权于一体,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这常胜军就从一万人扩充到了四万五千人。
      别以为这军队人数这么快速的扩充质量就会下降,事实上,这常胜军的士兵的个体战斗力基本上没有下降,这就十分地恐怖了。
      这郭药师带兵确实有些许本事,之前北部游牧民族也常常南下劫掠,但是一听到郭药师的名字就仓皇而逃,可见其对于北人的震慑力是十分强的。
      不知不觉,南国的年味渐浓,离南人的除夕也不远了。在此之前南人与胡人签订了盟约,双方约定在这年的除夕将最后一笔银两和绢匹交接完毕,此后双方和睦相处,结永世之好,皇上显然十分高兴 ,用三十万两的银子就求得了和平,给予带领使团出使胡国的蔡庸很多赏赐,但没有加官进爵,因为蔡庸的官职已经十分高了,无法再将他提升。
      南方雪夜的宫殿中,歌舞升平,炽热的液体被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入口中,殿中的官员个个都双颊泛红。
      细细审视一番,发现众人中无那主战的将领。事实上,皇上早在达成合约时就派人告知郭药师让其回来一同庆祝,然而郭药师拒绝了,他依旧认为胡人狼子野心,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于是便请示圣上留守雁城,皇上想想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就准了。
      北方风雪的官道里,两队人马顶着漫天的白花前进,不错,这正是刚收完和金的胡军,其违约之快也是人间罕见吧!斛离步就是要趁南人举国欢度节日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报!”一名士兵匆忙地奔入大堂中,“报告郭将军,城外五十里外出现了胡军的大队人马,人数不详,正在安营扎寨,来者不善。”说着,这士兵大口喘着粗气。
      “果然,我就知道这胡人有着虎豺之心,什么合约,这就是个幌子,传令下去,做好战斗准备,敌不动我们也不要贸然出击,到明天早上再去会会这胡人,看看到底是否如同传闻一般。”郭药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大手一挥,将命令传下,领袖的自信丝丝渲染着周围人。这夜,天地一般寂静,漫天的雪花在紧张的气氛里纷纷扬扬地下着,窸窸窣窣的言语说着明日的晨光。
      一缕,两缕,接着一连串的金光于东方乍现,雪不再下了,缕缕金光穿透着被大学冻僵的大地,雁城城门大开,四万多具火红的甲胄从北门鱼贯而出,直指胡人的军营,之前,郭药师也派了两名使节前往交涉,不料这胡人竟然直接将其中一名给直接斩了,让剩下的那一名使节回来传话,说现在给郭药师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投降,要不就是人头落地。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胡人不但斩了,还大放厥词,这给郭药师气的呀,于是决定天一亮就直接去攻打胡人的营寨。看这胡人的军营最多只有两万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在皑皑的雪地上,战马惊恐的嘶鸣响彻原野,硕大的眼珠欲逃离这血腥之地,但是马背上的士兵却不断地驱使着战马克服恐惧往前冲,两万人对上四万人,在人数上胡人显然是不占优势的,于是他们便边打边退。郭药师一看胡人有了颓势,便命令部队全力往前冲杀,胡人顿时呈现溃败之势,己方情势一片大好,但就此时大军的右方突然出现了一支胡人军队,约莫有一万多人,在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来说应该由右面的一支军队正面抵挡的,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支负责侧面掩护的军队居然撤了。
      原因也很可笑,就是因为这部队的将领一直不服郭药师的统领,不甘屈居郭药师之下,见胡人的奇军杀出,他第一时间做的竟然不是正面对敌,反而是转身逃跑,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从右侧突入的胡军如入无人之境,将南人的军队拦腰截断,原本全力冲锋的前部腹背受敌,没多久南军便四处溃散了,郭药师这个主帅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命令火速撤军,退回城中。
      金色的光芒于西方渐渐隐去,黑夜里的北风没有任何遮挡,呼呼地在点点红斑的雪地上吹着,卷起颗粒状的沙雪掩盖着雁城前的三万亡魂。
      “报,胡人派来使节!”传令兵匆匆跑入大堂中不敢延误片刻。
      “让他进来。”这时郭药师恼怒地很,回来后直接将那逃跑的将领直接杀了,现在他手里只有一万多人,怕是再无出击之力了。这时,一个身着皮裘的胡人大步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袭寒风。
      “想必这位便是主帅郭将军了吧!哈哈哈!”还没等郭药师问话,这胡人的使节便率先开口了,也没有行任何礼,放肆地很,“我奉我们主帅之命来招降尔等,若尔等归附于我胡国,我胡国可饶尔等一命。”
      “妄想,来人把胡国使节给我送回去!”听到这使节的话,郭药师顿时就怒了,强压着火气没有杀这放肆的使节,“我郭药师生是南国的人,死是南国的鬼,我定死守这雁城,只要我身未灭,魂未消,你们就别想我投降!”
      “郭将军,你先别急呀。”那使节看着郭药师笑着说,眼神甚是诡异,“你先看看你们那剩下的士兵还有打仗的能力么?这北方雪地干燥得很啊,怕是现在一半的士兵都病倒了吧!”
      “来人,送客。”说着,郭药师就准备起身赶人。
      “好好好,我走,这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的是一株前胡,一株拥有比其他前胡药效强百倍的的前胡,用它配以其他药材熬汤可以治好整支军队,但是打开这个匣子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归附于我胡人,好好考虑考虑吧!”说着,那使节将匣子放下就扬长而去,只见他一出了雁城,一阵风雪刮过,那使节就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个在大雪天只穿一个不合体型的肚兜的老头在雪地里走着,在松软的雪地中没有留下一点足迹。
      这郭药师,看着这红色的木匣,越看越气,拿起来将它狠狠摔下,但是那匣子完好无损,连匣子表面的漆都不见掉一片,郭药师惊怪地看着这匣子。就在这时,传令兵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了。
      “报告将军,军营中众多士兵感染恶疾,都已经下不了床了,城中所有的医生都已经前往了。”传令兵气喘呼呼地说道,连续跑了好几趟这传令兵也有点吃不消了。
      “这,那人说的难道是真的,走,去看看。”说着,郭药师就往军营走去。等到郭药师走到军营,这景象一下子就将他给惊呆了,三分之二的士兵都起不了床了,大夫们在一个个军营中往来穿梭,忙碌异常。郭药师随便抓住了一个大夫,问道到:“这什么情况?”
      那大夫看来的是军队里的大官,也不敢怠慢,平了平气,说道:“这北方的雪,干燥异常,南方来的兵受不了,再加上这两天的战斗和奔波,风裹着燥邪于口鼻而入,发为风热,现在大半的士兵都病倒了。药物紧缺,主要是前胡这一味药。”说着,那医生也跟着咳了两下。
      那使节说道居然是真的,郭药师心里想,这可真是雪上加霜,本就守城人手紧缺,还非战斗减员过半。一边想着,郭药师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中,看着地上的木匣,陷入了沉思。这时,边上的副将开口道:“将军,要不我们就降了吧,如今这种情况不降也守不了城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我们是南国的军人,拿的是圣上的俸禄,你对得起圣上,对得起我们身后的百姓吗?”郭药师瞬间就怒了,对着那副官一顿教训。
      走着走着,鱼奶奶顿了顿嗓子,突然她发现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见了,回头一看,发现亦全在自己身后十多米处轻嗅着一株淡黄色的腊梅。刘亦全将那腊梅上的积雪轻轻拨下,放在手中细细地观看,放在鼻前嗅残积在雪上的清香,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腊梅的枝杈照在亦全的手中的细雪上,折射出七彩的霞光。
      “唉,傻孩子。我还是把故事讲完吧。”鱼奶奶看着那俯身嗅雪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在雪后的日光中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在那郭药师刚刚训斥完副将,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的喉咙灼痛异常,好像有异物将呼吸的通道堵住了,吐不出,咽不下。
      “将军,怎么了?”副官关切地问道
      “我好像也得病了,去叫个大夫来。”郭药师一边咳嗽着,一边对着副官说道,这副官听完,马上前去请大夫。
      “先生,怎么样?”郭药师的副官急切地问道。
      “唉,其实本不是什么大病,奈何我城中已无所需的药材,这拖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大夫说完,就作告辞状。郭药师陷入了沉思。
      “将军,这。”“你先出去。”副官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便被郭药师打断了,这副官也只好悻悻地出去了。郭药师盯着那使节拿过来的匣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虎口用力地捏着那匣子,仿佛要将其捏碎。
      不日,京城收到消息,雁城失守,主帅郭药师叛国投降,满朝哗然。几日后,胡人横渡黄河,无人阻拦。半月后,在郭药师的带领下,胡人攻至京城城下。一月后京城告破,南国国主被俘,南国在历史上消失了。
      在看看这郭药师,他亲手灭了自己的国家,成了千古罪人,为百姓们所唾骂,然对于胡人的这个大功臣,胡人并没有重用他,反倒是在某一天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逮捕入了狱,虽然不至于处死,但胡人将他的所有家产都抄没了,流放沙门岛。这郭药师年纪也颇大了,哪能承受这番折腾,在半路上就病死了。
      人就是这样不是么?其实,死亡尚未迫近之时,倘若问你为了国家你是愿意选择苟活或是壮死,大多数人都会慷慨激昂地说我愿意为祖国奉献我的生命,但当死亡来到之时呢?面对死亡的恐惧,大多数人都选了苟活,那些壮死的,就成了英雄。
      “小全全,闻够了么?你可是男孩子,我们走吧。”鱼奶奶对着还在嗅梅花的刘亦全轻轻喊道。
      “来啦。”亦全轻应了一声,就向鱼奶奶小跑过来,跑到跟前,鱼奶奶发现小全全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奶奶别动。”刘亦全在鱼奶奶的头上摆弄着什么,“好了,奶奶真好看!”原来,刘亦全摘了一朵腊梅别在了黑发银丝之间,那点黄梅在发缕见隐约可见,甚是动人。鱼奶奶俏生生瞥了刘亦全一眼,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容。刘亦全看着这笑容愣了神,岁月仿佛都已经不再了。
      “小全全,我们走吧,你走前面,你走后面的话我怕什么时候把你弄丢了。”鱼奶奶对着亦全说道。
      “哦,哦,好的。”说着,亦全就向前方快步走去,神情甚是尴尬。鱼奶奶缓步跟上刘亦全,慢慢的步伐踩在细雪上,步步留香,洒下一路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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