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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孟垣心里略急。
这可是告状的好时机,宋淮轩怎么还是一副呆愣的木头模样,难怪被孟府几个骑到头上欺负。
她眼睛一转,只好抱着孟陵的手臂道:“爹爹,他不能坐马车的。”
不知为何,陈氏眼皮一跳,果不其然,便听孟垣道:“三哥说他不配和我们一起坐马车,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会被耻笑的。”
孟陵忽得放开孟垣,怒声说道:“跪下!”
孟垣被吓了一跳,撇着嘴委屈道:“爹爹。”
实则心里非常满意,恨不得孟陵再凶些,多骂几句。
孟陵看着年仅十岁的孟垣,心中怒火更甚。孟垣是他的独子,不出意外,也许就是膝下唯一一个儿子。如今却被府里几个兄弟撺掇,是非不分、无理取闹,他不过离府两个月,便被唆使欺负表兄。
这让他以后如何放心,将家业传给他?
他将宋淮轩从地上扶起来,拉到身边坐下,又见他手臂上满是细小的伤口,脸上阴云密布。
孟陵吩咐道:“去把孟泊、孟昊叫来。”
陈氏出声急道:“这怎么能行,大夫说他们刚受了冻,该在屋里养着才是。”
孟陵并未看陈氏,反而对着孟垣厉声喝道:“跪直!”
孟垣颤抖了一下,努力挺直了小腰板,眼眶通红,一脸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可怜模样,倔强的撅着小嘴,不肯掉眼泪。
孟陵虽未直说,却用这两个字堵住了陈氏的嘴――他连自己的独子都怒声呵斥,还管大房两个是不是受冻?
虽然牵连她被骂,但孟垣心里还是窃喜非常,这场戏的主角终归是大房两个,她不过是个配角。
关键时刻煽风点火就够了。
不一会儿,大房两个便被下人依次扶了进来,全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左边那个吊稍眼、厚嘴唇的便是三哥孟泊,是陈氏所出的嫡子,平时宝贝得不行;右边丹凤眼、高鼻梁的则是四哥孟昊,除了黑一些,像极了孟大爷小时候,生母巧慧则是陈氏的通房丫头。
孟泊显然没弄清楚状况,进来就一脸不满的往陈氏身边扑,刚走了没两步,被孟陵瞪了一眼,又见陈氏拼命使眼色,这才缩了回去,和孟昊一起老老实实站着。
还是孟昊先行礼道:“二叔。”
孟陵脸色稍缓,沉声问道:“今早在花园,你们兄弟几个到底为何动手打架?”
孟泊和孟昊事先商量好一番说辞糊弄陈氏和老太太,只是没想到孟陵回来得这般凑巧。
孟泊赶紧指着宋淮轩告状道:“我和四弟看见表哥偷了家里的东西,便想让他还回来,可他不肯。不仅动手将我和四弟推进池塘,还打伤了七弟。”
闻言,孟陵脸色冷了下来,拿出一块白玉道:“你说他偷的东西,可是这块玉?”
孟泊立即点头,又听孟陵话锋一转:“你说这是靖王爷送的羊脂白玉?”
他愣住,这才注意到宋淮轩身后还跪了一个人,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充满希冀的望着自己,羊脂白玉不过是他用来哄骗孟垣的借口,他哪料到会被孟垣抖出来。
“不肯说实话是吧?”见他一脸心虚,孟陵眼神犀利地射向旁边的奴仆:“换你来说。”
两个贴身小厮跪在地上:“二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拖下去,打到说为止。”孟陵冷冷道。
凄厉的惨叫在院子里回响。
不过半刻,小厮便堪堪招了,把平日里三人的行为全抖落了出来。
“不允许轩少爷坐马车,殴打轩少爷、抢他的东西……这些都是三位少爷指使的,我们不敢不从,求二爷饶我们这一次!”
孟垣:“……”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她心脏直颤。
要是穿得再迟点,只怕她要凉。
“二叔,他撒谎……”
“到现在还敢嘴硬!”
孟陵一个眼神横过来,孟泊当即噤了声,比孟昊慢一步跪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挑唆弟弟、辱弄兄长、欺瞒长辈,你们真是好大的能耐!”孟陵气得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铁青。
孟昊红着眼睛求饶道:“二叔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孟泊不肯开口认错,眼巴巴的看着陈氏,孟陵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孟陵对王管家道:“把这些欺上瞒下的奴才全部发卖了,一个也不能留。”
奴仆们顿时哭天抢地,趴在地上不肯走,被家丁给拖了出去。
其中不乏陈氏的心腹,陈氏见状不妙,小心翼翼道:“二弟,孩子还小,这原是孩子家玩耍打闹、开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呢。”
孟陵脸色愠怒道:“错便是错,若是错了不罚,岂不助长不正之风?”
陈氏还欲开口,又听孟陵暗暗警告道:“泊儿、昊儿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奴仆,当初可都是由大嫂亲自挑选的。”
陈氏表情僵住,忽然“哎呦”一声,捂着胸口悲痛道:“二弟说得是,都是我疏忽了,才让这帮刁奴带坏了几个哥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语落,她拿着帕子边抹眼泪边哭道:“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好,你大哥忙着乡试,芸娘又刚生产,我实在抽不出空,这都怪我。”
孟陵面色稍缓道:“既如此,淮轩便送到我这,和垣儿一起住。”
孟垣吸了吸鼻子。
这孟府如今有三房,大老爷二老爷以及嫁入候府四小姐是嫡出,三老爷则是姨娘所生。因而孟陵才会格外心疼宋淮轩,毕竟是亲外甥。
自七年前孟老太爷逝世,老太太伤了神,便不大管家。
因孟陵还未续弦,房里只有她的生母赵姨娘,上不得台面。
又因三老爷并非嫡出,所以这些年来,府里大小事务渐渐交到陈氏手里。宋淮轩刚来孟府,身边的一应事也交由她打点负责。
如果把宋淮轩送来二房,孟垣当然举双手赞成。离得近,自然方便她找机会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孟垣哭着哭着,嘴边不禁往上抽了抽,察觉到后又赶忙压下去,谨慎的瞄了几眼,担心被人看见。
在她的斜上方,宋淮轩垂眸,错开了孟垣的视线。
眼看着孟陵又心软起来,孟垣咬咬牙,火上浇油般大喊大叫。
“爹爹,我不要和他住一起!三哥跟我说过,他身上有脏东西,才被候府丢弃。四哥也说,必须把他赶出候府,要不然我们也会被克死的……”
孟泊瞪大眼睛,看向孟垣,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他真的说过这些。但那些话都是哄骗孟垣的。
“简直一派胡言!”
孟陵当即出声喝止,又看向孟泊几人,怒骂道:“平时送你们去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这些腌臜谣言也敢乱传!”
孟陵气极,面色涨红,抽出长板扬在空中,终究没能打下去。
他吐了口气,闭眼道:“来人,把他们关进祠堂罚跪,饿上一夜。谁若阻拦,便让他来见我。”
吴管事看着孟垣犹豫道:“老太太那边……”
孟陵不容置疑道:“现在就带去。”
管事一一应下。
孟泊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这下才知道害怕了,往陈氏跟前挪动急道:“娘,我不要去跪祠堂……”
陈氏抓了个空,孟泊已经被家丁半拖半拽拉下去了,只能听见他远远的哭喊声。
她气得倒仰,被巧云搀扶着起身,临走之前,狠狠剜了宋淮轩一眼,暗暗咬碎银牙,只得忍下这口气。
孟陵白天狠狠责罚了几位少爷,不出几个时辰,老太太便差人叫他过去,说是一起用膳,怕是要替几个孩子求情。
饭桌上,老太太食欲不佳,只让李妈妈服侍着喝了半碗小米粥便放下了筷子,孟陵心中有疑,吃得不多,见状也放下了碗。
老太太用帕子擦过嘴,慢悠悠道:“今日找你来,不为别的。你父亲没被贬前,曾给垣儿定过一门亲事,是林阁老家的四小姐。”
孟陵大惊,孟老太爷原任职吏部右侍郎,官居正三品,这门亲事便是那时定下的。但七年前孟家遭贬,举家搬离京城,孟老太爷紧接着去了,数年过去,两家不再走动,他也就全当这门亲事不存在,没想到老太太今日又忽然提起。
难道又有变数?
老太太示意李妈妈,李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拿到孟陵面前打开,里面有封信。
孟陵看了眼老太太,拿出信纸看了起来,半响才道:“林家的意思是……”
老太太点头:“两个月后,林家四小姐会到邳州祭祖,趁这个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一见。”
孟陵皱眉沉吟,如今孟府家道中落,林家还愿继续这门亲事,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老太太只一眼便瞧出他的心思,才道:“听闻京城近日闹了件大事,皇帝微服私访遇刺,竟被宋府六小姐救了下来。”
但凡是关于宋府的事情,孟陵一概不做理会,这时脸色微愣,才算明白过来。
他们孟府和宋府原是亲家,但自从四妹一年前去世后,便断了来往,眼下唯一的联系便是宋淮轩。
林家若是想攀上候府,也不该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孟陵心中一动,母子连心,老太太脸上意味不明:“你且等着罢。淮轩这孩子命苦,如今既然在孟府,便要一视同仁,免得日后生了嫌隙。”
孟陵点头称是。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乏了,便由李妈妈扶着进了里间。
留下孟陵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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