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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悲情皇后
闻太师须发皆白，今已六十许。
数月之前，陛下就因尊佛一事，与闻太师早有龃龉。没过多久，闻太师家中幼孙，因斗鸡斗殴打伤了人，被御史台告到了御前。
闻太师乃帝师，却连自家孙儿都没能教好。老太师也没什么颜面再留在宫中教导陛下，自请归乡了。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多半是来辞行，可沈沣这个卸磨杀驴的，连老太师最后一面都没见。
这半条官道，闻老太师仿佛走过了半生。
老太师叹了口气，让内侍回去复命，他自己出宫便可。
叶拂仙便在这时候闪亮登场了。
老太师听见脚步声，却没想到，追着送出来的，不是有十余载师生情谊的沈沣，而是皇后叶如阑。
闻太师连忙跪下行礼，却被叶拂仙双手扶起，尊称师傅。
闻太师也不推辞，二人并未多话，叶拂仙也不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同老太师走完了这剩下的宫道。一直送到外宫门，叶拂仙方才回转。
沈沣送走了林景萱，才知道叶如阑早就走了。
他叫来内侍：“皇后离去前，可曾说了什么？神色如何，是否不悦？”
内侍战战兢兢的：“这倒没有。娘娘将叶采女安顿在东暖阁，就离去了，叶采女好像哭了，皇后殿下还笑着劝慰她，亲手给她擦拭泪珠呢。”
沈沣一晒：还真是温柔。
今日也是奇了，他对林贵妃好，叶如阑竟然也不闹腾了。
看来，是学乖了，更懂事了。
沈沣颇觉得意，可却不敢细细品味，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虞。
随后，他便知道，皇后亲自将闻老太师送到了外宫门口。
沈沣叹了口气，对皇后更满意了。
闻老太师归乡，他作为弟子，本该送行的。可他一想到，这些年，每逢大事，老太师的犯颜指责，便有些拉不下脸去。如此，就别扭住了。
皇后倒是懂事，她去送了，就等同于给他也做了脸面，便是百官也说不出什么来。
沈沣脑补了一大堆，在长秋宫吃瓜的叶拂仙，便听到小绿通报，好感度蹭蹭蹭的直往上涨，这么会功夫，从原先的45点，直接涨到了75点。
随后，又波动了一会儿，稳稳的停在了70上。
小绿纳闷，叶拂仙也没细究。毕竟，她只是看到剧情里，闻老太师动不动就能把沈沣训的跟狗孙子一样，觉得特别畅快，这才去送了一下那位孤独的老人。
青璃也在东暖阁安置下来。
东暖阁不大，位于两宫夹道之间，其实不过数间房，院子也不大，只栽有一颗扶桑花。比起一般宫人住所，也好不了多少。但因这暖阁曾经出过贵人，因此便一直留置。
虽说小了些，可好歹离了林贵妃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了两个可供使唤的宫女。
何况，这暖阁离陛下是最近的。
青璃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满含期待的住了下来。
她这一等，就是四五日。可沈沣要去安抚“受惊”的林贵妃，也没想起她来。
青璃自蒙受恩宠，习惯了夜夜红帐，乍然独守空闺，好生不习惯。底下两个宫女原先还以为她是个得宠的，见陛下从未想起她来，也开始冷嘲热讽，伺候也不尽心。
青璃本就是个软糯性子，拿不住底下的人，被宫女奚落以后，也不敢说什么，常常蒙头哭泣。这么一来，难免胡思乱想，又嗔怪起皇后来——她既然能把自己安顿在东暖阁，怎么不干脆带回长秋宫中呢？起码那里的宫人都是认得的，也好过现在，连口热饭热汤都没有，洗把脸还得自己去打水。
过几日，沈沣偶得闲暇，招内侍来问，皇后近来在做什么。
内侍一桩一件报上来，说是皇后娘娘近来闭宫不出，只做了一桩事，便是将闵淑妃宫中的三公主母女给迁到了长秋宫附近。
三公主生母位份低微，为膳房宫女，就算生下三公主，也只升了采女，一直住在淑妃宫中。三公主常年多病，沈沣厌恶严采女无能，照料不好皇嗣，便将三公主交给淑妃抚养了。
皇后这次举措强硬，沈沣也起了疑心，一查便知，原来早先三公主多病，本来就是淑妃克扣炭火饮食而起。不止如此，还暗中指使乳母苛待三公主，为的就抢走三公主的抚养权。
偏偏，她抢到了三公主，也不好生养着，只放在宫里，饿不死，冻不死就成。
沈沣到了长秋宫，并未命人通传。缓步而入，就见皇后坐在葡萄藤下的秋千之上，如同二八少女一般，随意的一晃一摇。严采女低眉顺眼的站在她身后，不知小声说些什么，偶尔给她推一推秋千。
三公主眉开眼笑，捧着一盘果子，小口小口细碎的吃着，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宫女青琉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倒是其乐融融。
严采女母女能从淑妃手中脱身，自然对皇后感恩戴德。
这桩事，叶如阑从前也对他提起过，说是严采女毕竟诞育公主有功，不如提了她的位份。可沈沣宠幸严采女，本就是醉酒糊涂为之，又极其厌烦严采女那老实憨厚的模样，被淑妃从中挑拨，便没有应允。
据内监所说，这些年，叶如阑也没少借着由头赏赐严采女母女，多有帮衬。若不然，三公主能不能养到这么大，都难说。
皇后行事，倒真是面面俱到。
沈沣正思绪万千，已经被三公主发现了。
叶采女和青琉连忙跪下见驾，偏偏叶皇后坐在秋千上，只微微偏了偏头瞧他，还随手拍了拍身边的秋千：
“陛下，请坐。”
沈沣心里不满她的冷淡，轻哼一声，故意不理会她，转而将三公主抱起来，同她说了几句，爱吃什么果子，喜欢那种点心，可曾读书识字。
三公主娇娇软软的：“玉琉姑姑这几日教我写字了，不过只认识几个字。”
沈沣便知道，为避青璃的名讳，青琉已经改名了。
——明明之前，叶如阑得知他宠幸了青璃，还大闹一场。
她如今倒是真懂事了。
沈沣拉不下脸去理会叶如阑，叶如阑自然更不会理他了。这么个人渣的好感度，她现在还不稀得呢。
沈沣抱着公主说了会话，越发觉得没趣儿，便交代下去，让送些赏赐给三公主，完了便走了。
他要走，叶皇后也不知道挽留。沈沣出了长秋宫，越发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沈沣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青璃的住所附近，冷不丁，就见一女子，侧身而立，慢慢的放下绳索从水井中汲水。少女身姿薄弱，并无特别动人之处，只是那侧影，格外的熟悉，让沈沣恍惚回到了当年。
他和叶如阑流落民间，翌日清晨，他从床上起身，透过窗棂格子，见叶如阑打水洗脸。分明是青衣布裳，然则袅袅婷婷，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心弦。
沈沣足下一转，站在少女面前。
青璃吓了一跳，水桶撒了手，泼了两人一身。龙袍和裙裾都被凉水湿透了，沈沣不由分说，就将青璃横抱起来，进了屋内。
青璃本就没吃什么，又累又饿，偏偏沈沣今日格外旺盛，也不许她睡，一遍又一遍的抱着她。
等夜深露重时候，沈沣才发泄过了，捏着青璃的手，漫不经心的问：“你自幼服侍皇后？”
青璃深深喘了口气：“娘娘对我如亲妹妹一般。”
沈沣又问：“皇后当年，与未婚夫感情如何？”
青璃恍恍惚惚的，都没听真切，但她单纯又没什么心机，脱口而出：“皇上说的是林公子？那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娘娘小时候，最喜欢和林家公子一起去放风筝呢。”
沈沣毫不怜惜的将她翻过来，又压了上去。
这一番胡闹，翌日青璃将近午时才起来，好在这两个宫女学乖了，热饭热菜的候着，端茶递水，好不殷勤。
青璃喝着甜甜的花生红枣茶，心里美滋滋的，心里格外的感激皇后姐姐。
姐姐还是心疼她的，若不是让她住在这里，哪会碰见皇上呢？
一连几日，沈沣除了去凝芳宫安抚有孕的林贵妃，便是来找青璃。他仿佛格外眷恋青璃单薄的身子，每晚都格外亢奋。青璃一连几日乘宠，早上都起不来，也没想起要去给皇后请安。倒是皇后殿中的赏赐，每日都不少。
其他各宫，凝芳宫的林贵妃，闵淑妃和贤妃、惠妃，都意思意思，赏赐了些小东西。
这日，沈沣听完密报，确信水牢里关着的那“奸夫”，是有心人特意送到皇后眼前的。
这假太监会做金丝凉糕，是他最喜爱的一种小食。
如此，皇后特意留他在长秋宫，也说的通了。她从来都是如此，对他的事，没有不上心的。
沈沣审完奸夫，将其处置了，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叶拂仙收到了好感度涨到了78的提示，拍了拍手上的玫瑰酥屑：“小绿，时机到了。”
小绿：“……额，到什么了？不是，宿主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吃了睡，睡了吃，啥也没做，有什么时机？咋就时机到了？”
沈沣正预备去凝芳宫，内侍来报，皇后娘娘有请。
沈沣都已经站起来了，又若无其事的坐下，翻开奏折：“可曾说了何事？”
内侍不知。
沈沣摸了摸脑袋：“蠢货！”
他又镇定自若的坐了片刻，才迫不及待的去了长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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