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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好
桑溶月怀里抱着点心匣子,香甜软糯的味道一阵阵往她鼻间里窜,她忍不住吞咽口水,白皙小巧的手“砰”一声拍在上面,忍住!
这是她二哥前几日回府路上,路过春饼斋买给她的,她最喜欢吃里面的点心了,一共三盒,她自己吃了两盒,最后一个过来给裴昭。
他应该没有吃过春饼斋的点心吧,要是他也觉得好吃,那自己以后就常常买给他。
可她已经在这清泉院站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敲门敲的手都疼了,硬是没人开门,裴昭说不喜欢别人服侍,所以容氏只给他配了一个粗使小厮,那现在这小厮去哪了?裴昭去哪了?
桑溶月跺跺有些发麻的脚,朝紧闭的院门看了看,有些失望。
是裴昭不在,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呢。
“小月,你在这做什么?”
桑子南踩着石子路过来,脸色与平常无异,疾步快走,就像刚过来一样。
桑溶月眼珠一转,朝冲着桑子南甜甜一笑:“娘让我给裴昭侄儿送些点心过来。”
桑子南扫了一眼桑溶月怀里的点下匣子,微微颌首,容氏确实对裴昭上心,吃穿用度上面不比桑府少爷小姐差,他娘一直是个心善的,这样做也不奇怪。
他转头朝院门看了看,眼波微动:“裴昭不在吗?”
桑溶月有些沮丧:“我都在这站了好长时间了……那他既然不在,我改日再来吧,就是可惜这点心了,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桑子南心不在焉,随口嗯了一声,裴昭不在府上,那他在锦春楼就应该是没有看错人了,但是裴昭去锦春楼做什么,还一副伙计打扮,他在桑府的日子不至于让他再出去做工吧,裴昭到桑府的事情,赵亨通都知道了,他们桑家树大招风,恐怕整个汴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裴昭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出去打工这不是让其他人觉得桑府对他不好吗,给桑家抹黑的事情,他可不许。
桑溶月刚要转身走,抬头看她三哥还在盯着院门看,就跟上面有花似的,她伸手扯了扯桑子南的袖子:“三哥,我们走……”
话音未落,“吱拉”一声,院门被拉来。
露出了一张圆脸——是裴昭院中小厮。
桑溶月有些不高兴了:“方才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怎么也不过来?”
小厮赶紧揖手弯腰:“小姐您别生气!我刚才睡着了没听见……”他有些恼怒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声嘟囔,“以前睡觉从来没有这么沉过啊……”
桑子南朝着院中看去,“裴昭在吗?”
小厮点头:“在在在!表少爷昨晚屋里的灯亮了大半夜,估计是没睡着,今吃了早饭就一直在补觉呢!我这就去叫表少爷起来!”
桑溶月皱眉,没睡着,是认生还是不喜欢这里?
她把匣子递给小厮,小声道:“不用了,让他睡吧,这是我……我娘送给裴昭的,很好吃的,你让他尝尝。”
桑子南却没有桑溶月那么善解人意,他叫住转身要把匣子送进屋里的小厮:“你把裴昭叫起来,我有事找他。”
小厮一怔,应了一声赶紧朝院里跑,这桑府大少爷性子温润,二少爷性子耿直,小姐娇娇的像朵花,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都很好说话,唯独三少爷难伺候,他们这些下人私下里最同情的就是跟在三少爷身边的丫鬟小厮了!
“哎,不用叫……”桑溶月忙出声阻拦,可没想到小厮腿脚竟然那么快,没一会就进了裴昭屋子,她有些无奈,“三哥,你叫他做什么,你没听见裴昭一晚没睡吗,这有事你等他醒了再说不行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特别像一个护犊子的老母亲。
桑子南听着却是皱眉:“你和娘为什么都对裴昭这么好?娘也就算了,裴昭是她娘家亲戚家的孩子,那你呢?你和他才见过几次面?”
上次去六角巷找裴昭,这次又怪自己把裴昭从睡梦中叫起来,这都日上三竿,马上就要吃中饭,还在睡合适吗?
桑溶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三哥是不是怀疑了。
她干笑两声:“娘说裴昭身世凄苦,让我们好好照顾他,不能欺负他,而且我们的辈分也大,裴昭是我们的晚辈,我们自然是把他当成个孩子看……”
桑子南听着好笑:“当成个孩子?你才多大?”
桑溶月一听桑子南的语气,就知道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问,如果要是真的认真了,那语气绝不会是现在这样,而是阴阳怪气又诡异。
她故意挺起自己的小身板:“我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
桑子南嗤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及笄之后再说吧。”
兄妹俩说话间,裴昭已从院子里出来,神色有些疲惫,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印子。
桑溶月一看就又心疼了,她幽怨看了桑子南一眼,像是在说,都怪你,非要把他拉起来!
看着裴昭竟然真的从院子里出来了,桑子南有些拿不准了。
他在锦春楼看错人了,那人不是裴昭,只是和裴昭长得相像?
裴昭来到兄妹俩面前,朝着二人揖手,声音有些嘶哑:“方才我在补觉,没有听见叫门声,让两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桑溶月赶紧道:“没事没事,我们没等多长时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娘让我给你送了点心过来,你好好尝尝,要是喜欢吃,那你就说一声,我再去买!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让我娘……不是……”
裴昭别过了眼,小厮低头偷笑。
桑溶月的脸都红了,她本来是想说让裴昭告诉她娘,她娘再告诉她,她再去买……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刻意,可是直接告诉她娘,好像也不合适……这大脑一混乱,竟然词不达意了。
桑子南鄙视看了自家妹子一眼:“说话的时候能经过脑子吗?”
桑溶月:“……”
“没有睡好吗?是床具不合适,还是不习惯?”桑子南笑着看向裴昭,桃花眼不着痕迹在他身上打量,腰间的带子系的有些凌乱,似乎是匆忙间穿上衣服的,声音也是长时间没有水滋润的干涸低哑,看裴昭的模样也不想是没有分寸的,那他在锦春楼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
“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差人去管家那里,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就去告诉我,我就住在你前面的院子里。”
桑子南放下心来,友好尽地主之宜。
桑溶月连声附和:“是啊是啊,你有事就去找我三哥!你们离的这么近,多方便!”
裴昭朝着二人看了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些许动容,少了些疏离,多了些感动。
“麻烦你们了。”他对着二人微微弯腰,挺拔的脊背下压。
不知为什么,桑溶月竟然看的有些心酸,她知道裴昭有自己的骄傲,可是日子无奈,他必须要接受桑家救济,这对他来说,肯定是不少打击。
他心中还是没有把桑家当成自己的家,觉得他是个客人,或者是寄人篱下。
不过,这才是他来到桑府第二天,日子还长,让他慢慢感受桑家对他的情谊,慢慢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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