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飞鸟与鱼

　　铁中棠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听说你杀了石观音，还赢了水母阴姬？”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就说了一个字道：“嗯。”铁中棠沉吟道：“当年你们三个人离开大旗门，发下誓言，不闯出名声来，绝对不说自己是铁血大旗门的弟子。”他冷笑道：“如今你们在江湖之中，彩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好大的名气。”

　　楚留香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想起顾非烟说的铁血大旗门专出抛弃女子的男人，又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名声不佳，不敢连累人家都以为大旗门的弟子，都是风流成性之徒。”铁中棠抬眼看了看他，不由得轻笑道：“你倒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忽然问道：“那个姑娘，是你什么人？”楚留香叹息道：“朋友。”铁中棠皱眉道：“只是朋友？”楚留香无奈道：“不会永远都是朋友的。至于什么时候不是朋友，要人家决定，我说了也不算数。”铁中棠轻笑了一声道：“你难道也会有安定下来的那一日？”

　　他太了解这个臭小子了，夜帝将他从小到带到大，学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对付女人的本事，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练功还爱偷懒，偏偏挑了轻功来登峰造极，喜欢拐带同伴，胡铁花和姬冰雁都是跟着他学坏的。水灵光温柔似水，根本就约束不了他，铁血大旗门的廷杖都被打折了好几十根了。

　　其实楚留香练武功和轻功算得上很勤快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地在那些崎岖的山道上，自己咬牙练得很快活，正因为他练得轻轻松松、欢欢乐乐，旁人才觉得他始终在偷懒。正如他对每个女人都很好很尊敬，人家才会觉得他很风流、花心，永远也专一不了。

　　他不禁叹息道：“我从前也觉得，不会有那么一日。可能你也曾经有过那种念头，所以更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一如你当初与她相遇之时。”铁中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动容道：“你去看看灵儿吧，她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楚留香点头道：“我会的。”他看了一眼铁中棠，微笑道：可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点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铁中棠长叹一声道：“不错，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早就没有太多时间管你了。”

　　等楚留香找到顾非烟的时候，她和一群小孩玩得不亦乐乎。并不是简单地打雪仗，她手中拿着个长鞭子，正在抽一只冰陀螺。顾非烟看到他的时候，直接放下手中的鞭子，三两下搓了一个雪团子，直接丢到了他的脸上。

　　楚留香由于太过惊讶，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想反击的时候，顾非烟已经捂着自己的脸，很没有骨气的投降了。她对那几个孩子说道：“你们等等姐姐哈，等会儿咱们划拳，完狗拉爬犁，输了的当小狗，赢了的可以坐爬犁。”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你可还有什么没去过的地方么？”顾非烟笑道：“那可多了，尤其是有几个打仗的地方，我很想去，但是都没去过。不过，都不在大明国境之内。”她拍手笑道：“对了，我们凿一些冰来做灯怎么样？里头装上夜明珠或者细碎的萤石，放在雪地里围成圆形，可漂亮了！”

　　楚留香苦笑道：“大小姐，咱们是来求医，不是来游玩的吧？”顾非烟怒道：“谁说我是为了玩呀！大旗门的孩子都苦兮兮的，我看着都难受。”她才来就觉得铁血大旗门太严苛了，大冬天的让人在冰里练功十个时辰，又不是各个都有杨过那种主角光环，薛家庄善堂的孩子都没么惨好么。

　　楚留香叹道：“练功需得刻苦专心。”顾非烟笑道：“该刻苦的时候要专心，该玩的时候也要专心呀，这才是好孩子嘛！”楚留香觉得她好像说什么都有道理，只得妥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还想做些什么？”他知道她从来都不喜欢画饼充饥，只要她想做一件事情，一定会切实可行地做到最好，这也是他最佩服她的地方。

　　顾非烟挑眉道：“铁血大旗门就算再霸道，这天上的水，地上的冰都不是他家的，人人都可以取之。我打算做个斜坡叫他们玩玩，你知道冰刀么？听说山海关外的人就穿着它滑冰。对了，你会滑雪么？不是坐在板子上滑的那种，改日我看看能不能搞搞。”

　　“我还欠你一样东西。”楚留香凝视着她，缓缓地摊开手掌，一根银色的兰花形状发簪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顾非烟就算再迟钝，也能明白一个男子送一个姑娘发簪是什么意思，挽青丝，绾情丝，这是古代少女变成少妇的必经过程。

　　顾非烟灵机一动，伸手摘下了上面的明珠，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啦，这个都有龙眼大小了，一看就知道很值钱的。”她迟疑着说道：“其实……东瀛人抓我是为了对织田家有个交代。至于他折磨我，则是为了一件东西，一件我绝对不能给他们的东西。”

　　楚留香皱眉问道：“什么东西？”顾非烟长叹一声道：“一块镶金角的玉玺，上面以篆文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楚留香挑眉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顾非烟轻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千年女鬼，我怎么可能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假的在皇帝手中，等他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搞点祥瑞了。”

　　顾非烟忽然“噗哧”一笑，因为胡铁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呲牙咧嘴地走了过来。她向他招手道：“厚脸皮教的教主大人，和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她在薛家庄搞得那些古代版的健身器材，听说非常受周围的小孩欢迎，可惜江南的雪连个雪人的头都堆不起来。

　　楚留香摆弄了半天，滚好了一个大雪球，胡铁花弄了个小雪球。顾非烟嫌弃道：“哎呀，你们怎么都笨手笨脚的，连个雪人都堆得这么慢，我的都堆好了！”胡铁花生气地说道：“小孩子才玩这玩意，你胡大爷都十九年没堆过这东西了，你说这东西又什么用，没几天就化了。”

　　顾非烟冷哼道：“谁说没用？堆雪人可以用来吓唬人，还用来向心爱的人表达情意的！难怪你一直打光棍儿。”胡铁花大笑道：“谁说打光棍儿不好？我才懒得找个女人天天管着我呢！你看老臭虫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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