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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残念
他们对这片空间做了一番探查,冰雪世界很大,四周是不见边际的冻湖,脚下的土地倒是可以丈量,一路顺着往前,便到了眼前这个地方。
四野死寂无人,只有偶尔游荡的魔物,剩下的便是漫天的雪屑,以及这片颜色漆黑的宫殿群。
“这里居然会有……一片宫殿?”
中央那座破败荒芜的大殿盖着薄薄的雪,像是被撕扯过一般,碎了小半,那些散落的残垣和断瓦被什么力量托着,静静地悬滞在半空中。
“这里居然会有宫殿!”岑缨想小跑过去看看,却被北洛喝住了。
“此地状况不明,别轻举妄动。”
“好。”岑缨点点头,没敢再往前。
而朝左面走去的桑梧也被一把拉住胳膊,北洛皱眉,“你也别动!”
桑梧似乎一激灵,回了神,指着左前方,低声说:“那边,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桑梧摇摇头,仔细一听,却又没了。
“或许我幻听了?”
“小心些。”
他将人往里拉了,自己站在了外侧,若是突然发生什么,他也能及时应对。
“这是……轩辕黄帝陵。”
云无月忽然开口,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黄、黄帝陵?!”
桑梧一时愣住,看着气势巍峨的宫殿。
这是老祖宗的坟!
黄帝……姬轩辕……
西长老说过,她前身和黄帝应该认识。
她按了按太阳穴,可是自己没什么印象。
“这真的是黄帝陵?”岑缨有些不敢相信,来回扫视着眼前的大殿,“可是……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说这里是魔域吗?黄帝陵怎么会在魔域……”
“王族辟邪可以撕裂空间穿梭其中,既然人力都能如此,那么自然的伟力也可以做到,或许是千百年间发生了什么,把人世的鼎湖吞到了另一片空间里。”
“难怪……”岑缨摸着下颌,认同地点点头,“难怪书上说黄帝葬于鼎湖……可是在阳平什么都找不到,原来是被拖到另一片空间去了。”
“呀,对了!”岑缨忽然转身过来,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桑梧,“小桑姑娘,你当初就认识轩辕黄帝吧?”
“黄帝长什么样子啊?”
“四千多年前是怎么样的?”
“还有嫘祖……”
“她都不记得了。”北洛抬手止住了岑缨的问题。
岑缨有些遗憾,本以为自己可以询问到四千多年前的第一手历史信息。
可惜桑梧这张诈尸的纸,零零散散把记忆丢得差不多,天知道什么时候能记起来。
“没事,等我以后想起来了,跟你说。”
桑梧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牛逼。
她也是认识老祖宗的人!
仔细想想,她其实也可以说自己是祖宗本宗,毕竟她也算是活了四千多岁。
“好啊!”岑缨又高兴起来,掏出随身的画纸,“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把黄帝陵画下来了!”
小姑娘坐在角落里,笑眯眯地开始绘画。
真是一个……学霸+大触。
桑梧凑过去,看着她那本厚厚的画本,疑问道:“你画了好多了?是看到什么都会画下来吗?”
岑缨一边勾着轮廓,一边笑道:“也没有什么都画,主要画一些我觉得很要紧和新奇的东西,比如之前的无名墓地、还有小桑姑娘你之前驱使藤蔓的样子……”
“虽然我都看见了,但是用脑子记总不行的,只有画下来、记下来,才会流传下去,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特别是有用的东西,真的需要记下来,比如说我们学会研制的灵火铳,要是不记下来、不传下去,如果突然发生了什么,会造灵火铳的人都没了,这份技艺岂不是就断绝了……”
这个想法……真的很厉害了。
“你说得对,记载和传播信息很重要。”
岑缨笑了笑,看向桑梧,“等小桑姑娘你记起了什么事情,可别忘了和我说啊,我很想知道四千多年前的时代,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
要不是时机不对,桑梧觉得自己还可以和岑缨讲讲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比如磁生电、电生磁……
若是有了电,就能爬一爬科技树了,说不准能把这个玄幻世界带入科幻……
停停停!
算了吧,她想法倒是挺多,但一论操作,什么都不会。
“嗡——”
耳边又听到一阵轻吟,桑梧转身,朝左前方又走近了几步。
“声音……幻听吗?”
“怎么了?”
捂了捂耳朵,桑梧疑惑道:“北洛,你听到声音了吗?”
“什么?”
“就是……剑鸣的声音……”
她遥遥指着左前方,又往前踏了一步。
“嗡——”
忽然起了风,雪屑纷扬着飘洒开。
灰白的雪屑之下,一道颀长人影悄无声息地显现身形。
高个、兽甲、骨面,右手握着长剑,身如挺直的松柏,又仿若出鞘的利剑。
锋利无比。
桑梧一怔,有些失神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眼熟……
她轻轻按住心口,又觉得有些发疼。
这感觉……是……他?
北洛此刻往前一站,挡在桑梧和人影之间,无争已然出鞘。
“往后退。”
煞气极重,不似善类。
“不用打,是无恶意的残念,”云无月突然解释,止住了北洛想要冲上去给他一剑的意图,又侧头看了一眼有些失神桑梧,问道:“你可记得他?”
“他……”
这种心里憋闷的痛感,她感受过,就是曾在古厝回廊的蜃界痛哭的那一次。
被北洛断言“欠她钱”的人。
也是西长老说的,送花求亲的白发男人。
四千多年前,疑似自己前身……的恋人。
桑梧摸了摸颈下的骨玉吊坠,轻声说:“他是……缙云。”
北洛皱起了眉。
“呼……”
桑梧叹了口气,暗自压住自己被前身浸染的情绪。
“别伤心了,我去看他还不行吗……”
她暗自低语,仿佛在劝说前身的另一个灵魂。
“我去……看看他。”桑梧说着,提了脚步走向人影,却被北洛拉住了胳膊。
回头,北洛沉沉的双眼盯着她。
“他只是残念而已,”他轻声说着,目光坚定,“别想太多。”
见着她点了头,他才肯松开手,看着桑梧朝那道“缙云”的残念走去,下压着唇角。
死有遗憾,必留残念……
都四千多年了。
也该死透了。
“缙云”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靠近。
一步、两步……
直到她走到跟前,他才有了动作。
“缙云”向她微微低下了头,伸出了左手。
感受到冰凉又虚无的手抚在脸侧,桑梧眼睛忽然有些发涩。
这一触,隔了岁月和生死。
她抬头去看,那张狰狞的骨面之下,不知道是怎样的脸……
都忘了啊。
“缙云”微微俯下身来,伸手搂住她。
这是一个冰冷的拥抱。
因为他没有温暖的血肉,并不是真实的身躯,只是一团虚幻的影子,不过是长久岁月里留下的偏执残念。
一声悠长的叹息想起,她还未有更多动作。
抱着她的人形却在一刹那碎成了齑粉,从桑梧颊边轻轻拂过。
冰冷的风贴面吹来,眼前只剩一把无鞘的黑铁长剑。
“……”
她擦去眼角的泪,沉默了片刻,终于回神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脸。
桑梧看向脚下的长剑。
“这把剑……太岁?”
从模糊的记忆里捞出了名字,她下意识伸手去触,却是嗤地一声,被激荡的煞气灼了手。
“手给我。”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展开她被灼伤的手指,烫开的血痕已经稍稍结了痂。
北洛皱着眉,语气不满,“你没脑子么?不明不白的东西,就胡乱去碰!”
“没事,这么点伤,我马上能好,”桑梧抽回了手,又转头去盯着长剑,像是反驳他,“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这剑我认识,叫太岁,应该……是缙云的佩剑。”
“嗡——”
长剑忽然轻吟了一声,朝着北洛的方向微微抖动,嗤地一声,陡然插在他身前。
北洛皱着眉,“这剑……”
“它好像认你了?”桑梧颇为疑惑地看向北洛。
“认我?”北洛忽然嗤了一声,“缙云的佩剑认我做甚。”
“你可以取它出来,”云无月走近了些,解释道:“这剑上有辟邪之力,常人难驭,你身为辟邪,自然可行。”
“缙云……也是辟邪?”北洛蹙眉。
桑梧按住了额角,往细了回想,“他是普通人……承下了辟邪之力……是奎……魔域……”
鼓动的太阳穴有些发疼,她摇了摇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捏住了胸前的骨玉吊坠。
“太岁煞气很重、扰人心智,所以……我编了佩环给他。”
“佩环里融了玉精,可以凝神静气……”
北洛听着,却语调沉了下去:“……是么。”
佩环、太岁……所以是记起和缙云的点滴过往了?
呵,求亲送花。
什么玩意儿就送花求亲……
桑梧停下了回想,忽然朝北洛展开手,“把剑穗给我。”
“……什么?”北洛微微发愣。
“你的无争快坏了,买一把新剑可要不少钱,”她说得理由十足,“正好你不怕太岁的辟邪之力,它也认你,所以你的下把剑就用太岁吧?”
桑梧仍是伸着手,“我上次送你的剑穗呢,我把骨玉编上去,就能压一压太岁的煞气了。”
北洛看到她手上捏着那枚灰白的骨玉,有些发愣。
她送给缙云的佩环,也是缙云留给她的骨玉。
“北洛?”
北洛回过神,当即解下柄后的红绳剑穗,递给桑梧。
他似乎高兴了很多,凑了过去,语调都上扬了,“你会编吗?”
正在解绳的桑梧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来?”
“你编,我去取剑。”
他眉梢一挑,直接转身去拔插在地上的太岁。
太岁通体黝黑,剑体瘦长,阴刻了繁复的花纹,刃身映衬着雪地里的清冽冷光,透出沉沉的杀气。
捏紧后拔,没有丝毫不适感,他挥剑一震,剑身发出幽幽轻吟。
“倒是一把好剑……”
“我编好了!”
不过是把骨玉嵌进穗绳里,她速度极快,一塞一绑就算好了。
递在他眼前的剑穗,歪七扭八的红绳拱着中央的骨玉,尾下坠着长短粗细不一的穗子。
北洛拎在眼前看了看,直白地吐槽:“真丑。”
桑梧:“……”
“不过为了压煞气,倒也不在乎美丑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将带了骨玉的剑穗系在了太岁剑尾。
一个剑花在他身前炸开,北洛运剑流畅,似乎十分顺手。
“好用吗?”
“还行。”
“很好,又省下一笔钱!不过还差个剑鞘……”
“剑鞘你别做了,我怕丑。”
“……”
云无月看着两人,忽然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了岑缨。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岑缨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那边的响动,直到云无月走近了,她才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觉得,我或许隐身更好。”
岑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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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北洛:什么凝神静气的佩环,就你编出来这奇丑无比的东西,他居然也会要?
桑梧:剑穗要不要?
北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