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事件

　　秦寿和李宴刚到家，李宴嗖的一下飘到了供桌前，但见秦寿还站在玄关慢慢悠悠换鞋子，气得气都不打一处来了。

　　“你倒是快点啊！”李宴急，现在他的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抓心挠肺地难受。他想这口好几天了，在那边看得见摸不着的，硬生生折磨他了这么许久。

　　现在的李宴，就毒瘾发作的人多了那么一丢丢的神智而已，双眼都快冒绿光了，偏生秦寿对此一无所觉，还是慢慢悠悠的。

　　“马上马上，一会儿就过去！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寿蹲下身，慢条斯理解开鞋带。她一般都会将鞋带系得比较紧，不解开鞋带，鞋子根本就脱不下来。

　　巧的是，她的一只鞋带今天系了个死结，结了半天都没解开。

　　而在另一边，一直飘在供桌上方等她上供的李宴都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双眉紧皱，嘴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向后拉，似笑非笑，而他惨白惨白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如同被打翻了了的砚台，黑得吓人。

　　正蹲在玄关解鞋带的秦寿，被骤然下降地温度冻了个激灵。转身就看见李宴一脸阴沉地看着她，目光幽怨，甚至有几分怨毒！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唇边泛着令人心惊的冷笑。

　　秦寿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提着放在边儿上的荔枝往供桌那边跑，就怕速度不够快，只恨爹妈少给了她生了两只脚。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了供桌前，放果点香滴血，一气呵成，都没带停顿的。

　　炊烟寥寥升起，盘旋而上，须臾之间全进了李宴的鼻腔中。

　　李宴躺在供桌上翘着二郎腿，一口荔枝一口香，忙得不亦乐乎。他脸上挂着满意餍足的笑，一幅飘飘欲仙快要乘风归去的模样，明明是一只鬼，偏偏生了幅谪仙模样。

　　秦寿在心里啐了一口，才断粮几天就这么急不可耐跟要发疯似的，这千百年无人供奉，怎么熬过来的？

　　吃饱喝足后的李宴，卸去了浑身的傲慢与戾气，整个人随和多了。

　　“你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也累坏了。”听听，这才像句人话嘛！

　　向来被李宴怼惯了的秦寿，听到李宴说句熨帖的话，她感动之余还有些……不适应。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抖m，非得被怼才安心？

　　“我还有事，做完了才能休息。”她道。

　　秦寿又慢吞吞走去玄关，将脚下另一只帆布鞋换成拖鞋。

　　有两天没去上班了，公司也没有打电话和她联系，看来是没有什么急事。他们公司虽然小，且工资待遇也不高，但是绝对自由，不去上班不请假老板也不会说什么，只有再公司有急事的时候才会打电话。

　　秦寿将她爹的法器全部锁进了柜子里，然后拿出一个塑料“金盆”倒了半盆水，把没有伤到的右手在水里搅了两转，金盆洗手就这样完成了。

　　秦寿将纱布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里面的伤口，已经结了暗红色的血痂，不过看着还是挺渗人的。

　　她心知那只猫妖得了狂犬病的几率较小，但是还是拿着钱准备去医院打针顺便处理一下伤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狂犬病致死几率为百分之百啊！这个险冒不起。

　　来到医院，医院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全是人。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秦寿进来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种味道。

　　挂号口的队伍都快排到门口了，五颜六色的衣服，神色各异的人，相同的是每个人手上都拿有一张病历卡。

　　秦寿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挂上传染科的号，出了队伍之后，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只见等在电梯口的人亦是乌泱乌泱一大片，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电梯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十二楼，爬得脚直打颤，气儿直喘。

　　秦寿足足歇了三回气儿，才爬上去。不过爬上去也只剩半条命了，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与她的精疲力尽不同，李宴活力四射，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精力，非她二十六岁“高龄”的老人可比。

　　李宴第一次来医院，瞧哪里都觉得稀奇。出山两个月，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能够接受女人穿热衣热裤，不会再像以前初见那般觉得不成体统了。

　　“你们的太医都不会把脉？看病都靠猜么？”秦寿说道。

　　秦寿被李宴的话逗乐了，要是没有那些检查的机器的话，这些医生看病确实是全靠猜了。

　　【李宴耐着性子解释】：把脉的是中医，我们现在来的是西医。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西医是询问病症，然后给你开单子让你去检查，看着检查结果再酌情给你开药。

　　“那是中医好还是西医好？”秦寿问。

　　这可把秦寿给问住了，她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各有各的好吧！术业有专攻，西医是急诊，哪里长个瘤子开肠破肚割掉就好了，立竿见影，中医讲究调养，见效比较慢。”

　　“开肠破肚？那还能活？”李宴惊恐。

　　【秦寿】：“怎么不能，之前你看的那个急诊医生的片子，里面不都救活了么！”

　　“你不是说那都是假的么？都是……”李宴思忖片刻，说出了那个他并不太理解的专业名词，“演戏，你说那叫演戏的啊！假的，不是真的。”

　　李宴闲来无事的时候，秦寿会让他看各种各样的电视剧打发时间。他看战争片的时候，看到死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战马，心疼的眉头紧皱，在屋子里飘来飘去，甚至还穿过电视屏幕妄图去救他们。

　　秦寿告诉他那是假的，人还好好活着，战马也没有死，然后他就想当然的觉得，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开肠破肚救人是假的，男人要给女人花钱买东西是假的……

　　秦寿现在的认知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解释，想着等时间久一点了，他就自然而然理解了这边的这些生存模式。

　　她小时候也觉得电视剧里面的都是真的，还学着电视剧里飞天遁地练就神功，以为自己真能飞，最后从一楼吧唧一声“飞”下去了，都摔懵了，把她爸吓了个够呛。

　　她爸也只告诉她，人不能飞，电视剧里是假的，她要是再学电视剧里面的人飞就要挨揍，也没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假的东西还有人要看，为什么要拍假的，不拍真的……

　　后面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了解了，她便觉得李宴在尘世混久了，也能够自然而然理解了。

　　【秦寿】：“假的是假的，但是又不完全是假的，艺术源于生活高与生活，懂了么？”

　　李宴摇摇头，能懂才怪，讲得比当年给他启蒙的夫子还要敷衍。

　　李宴和秦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显示屏上的号与她手上的号也越来越接近了。

　　人群突然骚乱起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先是抽搐了一会儿之后，他竟然开始攻击周围的人。他的姿态扭曲，趴在地上，嘴里还发出类似狗叫的声音，像极了电影里被丧失咬了之后感染了失去理智的“人”。

　　看到此处，秦寿大致明了，这个孩子怕是狂犬病发了。

　　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狂犬病只是恐水，恐风，惊声，患者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是随着现在的病毒的变异，狂犬病竟然变得快要能够与恐怖片里的丧尸比拟了。一样会攻击人，他攻击的那个人也有感染狂犬病的风险，但是不是像丧尸片里面一旦被咬必定感染无疑。感染率相对较低，不过一旦感染致死率依旧是百分之百，没有可救之法，至少目前为止是没有办法救治的，一旦病发就只能等死了。

　　人群被冲散，那个孩子的母亲躲在一旁摸眼泪，从她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她还是想去控制那个男孩儿的，但是又有些惧怕。

　　那孩子现在可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炸、弹，谁也不敢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去制止他。

　　秦寿连忙跟着人群往后退，李宴不明所以问道：“他怎么了？也是被魅精附身了？怎的肢体如此怪异？”

　　【秦寿叹了口气，然后同李宴解释】：狂犬病发作了，病毒侵入大脑导致肢体不受控制，没救了。

　　李宴诧异：“你们现在不是医术特别高明么？开肠破肚、脑袋开瓢都还能救活，这个少年郎看着哪里都没有受伤，好好的都没有出血，怎么就救不了？”

　　以李宴这个古代人的思维来看，断手断脚、开肠破肚、脑袋开瓢都能够医治，但是一个明明看着好好的少年郎却救不了，确实觉得奇怪。

　　秦寿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把自己高中所学的尚且还能够记得的一点生物知识全都用上了。

　　【秦寿】：人体有无数个神经、肌肉细胞这些组成，脑部的神经控制着整个人的思绪行为。现在这个少年郎的脑部神经被狂犬病毒攻击占领了，他的行为不受他自己支配。并且病毒进入人脑，基本上都是没有任何药物能够去治疗的，懂了么？

　　李宴摇摇头，一脸茫然。

　　什么肌肉细胞，神经他倒是知道，就是脑子里面的经脉，但是细胞是个什么东西？

　　【秦寿】：“以后你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别跟我去公司了，直接飘到学校去蹭课吧，好好补补知识，让专业人士给你好好补补知识扫盲。”离李宴他们那个小区不远处，有一所高中，是他们这片数一数二的中学，也是秦寿曾经的母校。

　　秦寿看着不受控制和丧尸没两样的少年郎，以及站在他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妇，心里不免生出些许同情。明明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就此宣判了死刑，难免感慨。

　　周围看客神色不一，有一脸惊恐的，有神色淡漠的，也有如她一般惋惜同情的，以及嬉笑着拍视频发微博的。

　　“怎么会这样？好可怕啊！”

　　“狂犬病犯了，没打狂犬育苗吧！”

　　“年纪还那么小，可惜了。”

　　“竟然遇到人得了狂犬病，得拍个视频记录一下，肯定会有很多人点赞评论，嘿嘿这次不定能涨粉爆红呢！”

　　一样的大米，养出不一样的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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