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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李婶子将大堂屋整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夜深人静的时刻。除了秦寿以外,其余几个伤势严重的地理先生都回去就医了,秦寿伤得轻一点,便留在这里守着,怕猫妖吃亏之后心生怨恨,乘人不备杀个回马枪。
之前没有怎么注意,现在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她才觉察到,她的胸口疼得厉害。是那种火辣辣的,不碰到的话倒还好,一碰到就一抽一抽的疼。
那老太太虽说是一把老胳膊老腿儿了,但是因着身体被猫妖控制住的缘故,力气大得出奇。踢她的那一脚力气极大,她肋骨没断都是因为她骨头扎实以及胸前的肉多,缓冲大。
秦寿这人吧点欠。
手上长了倒签,她爸说不能扯,要用指甲刀剪,可是她每次都会自己扯得鲜血淋漓。
脸上长了痘痘,她爸说不能挤,擦点药膏,可是每次她都会挤得自己眼泪直流才罢手。
嘴里长了口腔溃疡,喝口水热水都疼得厉害,她爸说不要用舌头去舔,她却像是要和她爸作对似的,偏偏就要去用舌头舔,甚至还用牙咬。
她明知道伤口不能动,动了会疼,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有意无意都会去碰。
她喜欢那种伤口被自我折磨之后的痛感,并且享受其中,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变态。
秦寿的手一会儿去摸摸自己的胸口,一碰到又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去碰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她的手又欠收拾摸了上去。
李宴飘在上方看到秦寿如此往复了好几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疼就不要去碰!”
秦寿咬了咬唇,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有些无辜,“我控制不住啊!这手吧它不归我管。”
这时宋依依过来了,她坐在秦寿旁边的板凳上关切地问道:“秦姐姐你还疼么?要不我给你擦点药?”宋依依说着拿出一管子红霉素药膏。红霉素软膏主要是消炎,不治疗跌打损伤,但是宋依依小并不知道要对症下药。她觉得药膏都是通用的,什么都能够治疗,哪里疼抹两下就好了。
秦寿扫了一眼宋依依手里的东西,药膏管身破损,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年头了。
“不用了。”秦寿说道。
宋依依点了点头,又将药膏好好揣进衣兜里,表情慎重而珍视。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这丫头却当个宝似的,秦寿的心泛起了些酸意,她是真的心疼眼前这个丫头。
秦寿看了一眼宋依依被洗得发白的衬衣满是补丁的衬衫,再看了两眼宋依依干净的眼眸,她觉得老天有些狠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摊给了宋依依,给了她一对没有担当的父母,又给了她一对命运坎坷的养父母。
“以后你们家的日子会好的。”秦寿道。
宋依依垂眸笑了笑,老气横秋地说道:“但愿吧!别人都说我生来不详,所以我亲生爸妈才把我丢了,不要我的,姐姐你很厉害,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是个不详的人?”
宋依依满脸期许地看着秦寿,秦寿端详了一下宋依依的面相,中庭长、颧骨高、脸颊没有二两肉,确实不是啥大富大贵的相,但是也绝对称不上不详。
“听那些嚼舌根的乱说,你的面相很好,会一生平安顺遂的。”
听到秦寿这样说,宋依依笑得很开心,眼睛亮亮的。
“这么说来我不会连累爸妈他们对吧?他们对我这么好,供我吃供我穿还供我读书,好吃的他们都紧着我吃。秦姐姐,要是我真的不详,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死了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连累我爸妈。”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把生死挂在嘴边,还说她死没关系,只要不连累她爸妈?
秦寿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咯噔一下。太懂事的孩子,总是招人疼的。
“好孩子,婶子他们没有白疼你!”秦寿感叹道。
和宋依依一比,她对她爸妈简直是混账!
宋依依笑得促狭,眼眸湿润,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些许哭腔,她说:“可惜我不是他们亲生的,那些人经常说我不是我爸妈生的,是捡的,我也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说……”
那些邻居经常告诉她,她不是她爸妈亲生的,是她爸妈干活的时候捡的,以后她长大之后要好好孝顺她爸妈。每次她爸妈一听到别人这么对她说,她爸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妈直接拿扫帚赶人。
她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得告诉她,她不是亲生的,虽然他们说的那是事实!
总有人喜欢说些东家长西家短,以关爱之名去一刀又一刀地捅别人心脏最软弱的地方,还生怕别人不疼似的,捅了一遍又一遍。
人性的劣根就是,自己过得不痛快,便要一遍一遍去找别人的不痛快,看到别人不如自己,他也就宽慰了。
秦寿有些想骂人,都特么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她记得以前那些人挺好的,不像现在这样啊!难道是杂交水稻出来之后,一个个饭吃多了,坐着不消化,所以胃液进了脑子把大脑皮层的褶子给融了?
秦寿摸摸了宋依依的脑袋说道:“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就当那些嘴碎的人在放屁!”
宋依依用力点了点头。
****
大堂屋门大开,外边的天漆黑一片,半点星辰都不见。喧嚣的风时不时跑进来折腾一下,年久失修的木质门窗被吹得咯吱咯吱直响。
宋依依被李婶子叫过去了,宋大叔仍旧躺在床上修养,宋幺妹一家子忙前忙后张罗,商量着宋老太的后事。
秦寿不自觉背后发凉,汗毛竖立。
她倒是想去找李桂枝他们,和他们呆在一块儿。但是她又什么忙都帮不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别人忙得热火朝天,她却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似的,也蛮尴尬的。
蚊子嗡嗡围着她转了几圈之后,停留在她白花花的大腿上。秦寿看着蚊子吸血吸得肚子都鼓起来之后,看准时机抬手一拍。
再抬手,没有想象中被拍得脑浆四溅的蚊子尸体,她失手了,白白被蚊子叮了个大包。
秦寿抓了抓被咬得发痒的包,暗自后悔,早知道拍不死,就不该让它咬自己的。
老鼠打洞刨墙的声音悉悉嗦嗦传来,秦寿咳嗽了两声,老鼠停了一阵,没一会儿又开始了。秦寿突然想到猫是老鼠的天敌,于是咽了两口口水学了两声猫叫。
这一叫非但没有吓到老鼠,反而把她自己吓了个够呛,她的脑海里全是之前老太太被猫附身之后的举动神态,以及那诡异一笑。
人的想象力一旦发散开来,是怎么都收不住的。
秦寿自己把自己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转头看了两眼,本想找李宴说说话,却发现原本飘在她斜上方的李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此刻大堂屋里就她一个人,当然还有停堂屋正中央入了内棺的宋老太。
漆黑的棺材直挺挺摆在堂屋正中央,外面的风吹得喧嚣,嗡嗡的声响回荡在秦寿的耳边,棺材下的照明灯被分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秦寿吓得心脏都要罢工了,靠着墙站了起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喊了李宴。
【秦寿】:李宴,你在哪儿?
李宴是她用精血供养的,只要双方隔的距离没超过千米,秦寿的话他都能听见。
另一边,偷听了宋依依母子两人谈话的李宴刚准备往堂屋里飘,就听到了秦寿在喊他。
李宴脸上的眉头皱起,女人真是麻烦。
他虽然在心里在埋汰秦寿,但是飘的速度却比之前要快了许多——口嫌体正。
李宴穿墙而过,看见秦寿正靠在墙边一脸警惕地看着屋子中央停放的棺材。
“怎么了?棺材有异动?”李宴问道。
秦寿原本还揪成一坨的心,在看到李宴的那一刻骤然间松了。
想她一个怕鬼的地理先生,安全感竟然还是来自于一只死了千年的鬼,也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只见秦寿的神色骤然一松,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刚刚没看见你,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李宴打量了一下秦寿的脸,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了嘴。
漫漫长夜,实在难捱,特别是在手机没有网络的时候。李桂枝他们这边又像是开了屏蔽仪似的,信号全无,打个电话都要跑到后面小山丘上去打,想刷个头条八卦更是想都别想。
这人坐着无所事事就容易犯困,又何况现在是深夜,本应该睡觉的时辰。
渐渐的秦寿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偏偏李宴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主,一个劲在旁边讲。
刚刚秦寿怕李宴又趁着她不注意跑到其它地方,就拉着李宴说话。不曾想竟然打开了李宴的话夹子,李宴“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地讲着,像是要把他这千年来没有说的话一次倒个干净似的。
人想睡觉的时候,听什么声音都觉得聒噪。
李宴:“本王当年可是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宴:“当年本王风流倜傥,掷果盈车你知道吧,说的就是本王。”
秦寿打了个呵欠,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她擦了眼泪耸拉眼皮看了一眼李宴。
【秦寿】:“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掷果盈车不是说潘安的么?”
李宴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说潘安也可以说我啊!长得好看的皆能如此说。再说了本王长得又不比潘安差!”
秦寿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嗯,是是是,你要是自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李宴好像没有听出来秦寿话中的揶揄成分,高兴地昂起了他那高贵的下颚,“那是,论皮囊本王从来就没有输过!”
秦寿:“……”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的。
***
月亮落了土,青蛙闭了嘴,李宴还在说。
李宴:“刚刚发挥得确实不错,你不是不会捉鬼降妖么?”
李宴:“都说了叫你不来了,你看看这家徒四壁的,能给多少酬金啊?”
李宴:“我刚刚听到她们母子讨论酬金,那个老妇人说家里总共就三千块钱……”
李宴:“三千块钱还要分给你们四个人,每个人能拿到多少?拼死拼活这么久,就拿这么点银子。”
……
……
李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秦寿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秦寿忍无可忍】:你能闭嘴么?
让老子安安静静休息会儿,你嘴会长蛆是不?
她困啊!泪水都爬了满脸了。
这人一旦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时,说话的语气便不咋好。
秦寿竟然吼他?李宴觉得被扫了面子,牙门紧闭,腮帮子鼓鼓的,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对本王不敬,本王要去找一个敬重本王的人来供奉……”
他说着又作势要往外飘,一幅要离家出走的姿态。
秦寿:“……”又是这一招,能换点花样不?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又不是小孩子!好歹也是十八岁才死的啊,这举动哪里像十八的?现在八岁的孩子都不会以离家出走来威胁别人了。
【秦寿无奈】:回去给你供荔枝。
荔枝是李宴最爱吃的水果之一,不过太贵,秦寿一般都不会给他买。
李宴停住了往外飘,他转身看秦寿,似乎在思量,过了一会儿后只见他又昂起了他高贵的下巴,用他圆润的鼻孔望着秦寿。
李宴:“本王会为了区区五斗荔枝而折腰?”
秦寿:“……”啥玩意?五斗?那你他妈的还是飘走吧!我就不信连猫妖我都干过了,还搞不赢区区一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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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点个收藏,鞠躬感谢。
看这里,这里,明天也会更,不过要等到下午六点。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