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门门主与她的逆徒

作者:可怜无助但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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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磨掉自尊


      浑浑噩噩醒过来,白戎雅发现她居然命硬的活了下来。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她本以为自己再没有睁开眼睛的下一刻,但她还是挺过来了。

      经脉里不再是折磨的疼痛,似乎那只虫子在休眠。手掌伏在地面,白戎雅挣扎的坐了起来,刚起身,就有不速之客打开了牢狱的门走了进来。

      “起来,干活。”

      白戎雅掀了一下眼皮子,看见是满脸暴戾的狱卒,那一下又一下的皮鞭敲击着他的手,似乎只要她稍微有点不如心意的行为就会招呼上去一样。

      白戎雅慢腾腾的站起来,以迷茫的眼神望着他,似乎是在询问。

      “你被判苦力二十年,愣着做什么,醒了就赶紧去干活。走,跟着人流走,别人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

      白戎雅似是昏睡过久,反应也变得缓慢,良久才哦了一声。狱卒见她反应迟缓,便冷嘲热讽的骂了一句。

      白戎雅充耳不闻,只是静静跟在人群后随波逐流,她没有因为现在的落魄而丧失理智,反而更加冷静。她拖延时间只是在想现在强行越狱的可能性,但她看了一眼所有狱卒手里都有笛子的时候就断了强冲出去的念头。

      就算她可以阻止一个两个吹起催命的旋律,也还会有其他人为了强行镇压动手。人不少且时间太短,这件事便显得不太可行。不如摸清楚薄弱点,一次成功。

      当人群停止移动的时候,白戎雅偏头去看。前面的人各自领了个背筐,又转去了旁边巨石堆捡起石块儿离开。

      “果然是做苦力的。”白戎雅冷眼去瞧,看这架势分明是找他们人工送巨石给不知道哪位重要人物建宫殿的。

      快轮到白戎雅的时候,她突然蹲下在地上抹了点泥上脸,这才低着头去领背筐。走到巨石堆旁,想拣一块儿小点的石头,方蹲下手摸上小石块的边缘,一道清脆的鞭声打在了石头上。

      “拣那块儿!这个不是给你的,别偷懒!”

      白戎雅捏了捏手上,额上青筋跳动,却还是将手攀上了另一块大石头上,好不容易搬进去,背上的时候却还是软了腿,一时没站稳半跪了下去。

      一道火辣辣的鞭伤印在她的胳膊上。旁边是不近人情且残忍暴虐的声音。“别磨磨蹭蹭的,否则今天没饭吃!”

      白戎雅只能咬牙站起来,沉重的石头在拼命往后坠,两个粗绳勒的肩胛巨疼。但如果在现在轻举妄动,后面再逃就会难上加难,所以她只能忍耐,就算勒到嵌进去,也要忍住。

      渐渐的,她被这粗绳勒的喘不过气,疼的像是绳子切入了血肉之中毫不留情的摩擦。

      “啊!”一道脆弱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屈辱疼痛中的她,她抬眼去看,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蜷缩在地上逃避疾风暴雨的毒鞭。旁边佝偻着腰的老妇人在求情。

      “又被打了。”四周是冷漠的陈述,这让白戎雅惊讶于他们的冷漠,那可是一个小女孩啊,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

      白戎雅出奇的愤怒,这愤怒已经让她恨不能杀了在场所有人来指责他们的冷漠,刚迈出一步,她被身后满脸沧桑的妇人拉住了。

      “别去,无济于事的。”那近乎恳求的语气,让她蓦得觉得荒唐。白戎雅拂去妇人拉住自己的手,很快又有好几个女人过来拉住她。

      “不要,千万不要。你过去非但不是帮忙,反而会害了她们。”所有人都在这么劝她,所有人都在拿恳求的眼神阻止她,但她不明白……难道只能被动承受么?难道这里就不存在人情冷暖吗?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看着瘦弱无力,面色土黄的小姑娘受苦么?

      只是被拦住的一个又一个时刻,鞭声已经停止。她没能站出来为她们说一句,沉默的仿佛是共犯。

      队伍又开始移动,白戎雅因为自己屈服于淫威而没能开口阻止的自己失望。从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为了这冷血无情之人。一道虚弱的声音贴在身后响起。“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无论你之前如何风光,到了这地步,你也是苟延残喘寄人篱下。如果刚刚我们不阻止你,只怕是你也会被打。”

      白戎雅不屑一顾。“即便是挨打,也要捍卫弱者。若是冷眼旁观,与那群猪狗不如的禽兽有什么两样!”

      那人幽幽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着。“如果你冲出去,那些狱卒只会觉得大家皆不服管教而责罚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树立权威,打这对母女只会更下狠手,而且更是会不给大家饭吃以此让我们低头反思。我知道你手上的束缚是玄铁蛊铐,来这之前必定是个高手,可那又如何,来了这边还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不少人手上皆是你这种手铐,也有不少人如你之前心高气傲,却也在温饱存活之中磨掉了所有尊严。”

      白戎雅默了一会儿,开口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不是说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老弱妇孺?”

      女子顿了一顿,那张极瘦的脸上浮起痛苦。“你知道,正义门在地位上无人能及,因此不少人道貌岸然横行霸道,就是睁眼说瞎话也没人敢反驳。很多人其实没有做什么,只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被强行送进来。你看见之前的母女了吧,她们老实本分过日子,只因为丈夫与他们起了点争执,便举家入狱。丈夫在牢里含恨而终,只留下这对母女还在人世间苦苦支撑。”

      白戎雅想了一想,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免黯然伤神,因为她就是这么进来的。断断续续又问了一些问题,直到中午了才可以休息一小会儿可以吃点饭。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才知道这里有多么过分,发了霉的馒头和没什么米的粥,可即便是这样,还有不少人为了个馊馒头而大打出手。一股悲凉弥漫在白戎雅的心头,这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捏着手上的脏馒头,白戎雅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把馒头吃下,嚼动着干且臭的馒头,她忍不住漫出点眼泪,却又强行忍了下去,顺着并不干净的粥吞下。

      如果她要活下去,就要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昏迷几日滴水未进,早上又辛苦搬石头,早已经是浑身疲惫,饥饿不堪。此刻还要顾及馒头好不好吃只怕是痴心妄想。吃完了馒头,她虽然觉得恶心,但饿的念头更大,因此她又紧盯着别人手上混着泥土的馒头,一个让她觉得崩溃的念头升起了……

      没有了雄心壮志,没有了怜悯众生,她只是单纯的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哪怕是不那么好吃,不那么干净,但只要能吃就好。直到那一刻,她才理解那妇人之前说的:在温饱存活之中磨掉了所有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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