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门门主与她的逆徒

作者:可怜无助但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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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终于落雪


      迟了很久的雪终于落了下来。没有任何声息,只是一点点的白色开始在风中飘摇。白戎雅抬起头,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慢悠悠的落在她手上,又被手心的热度灼成了水滴滑落在地上。

      她隐隐记得,上一年的雪是在年前下的,冻坏了不少人。

      白尽见白戎雅停下了动作,便也收了剑势,陪她一起看雪。雪越下越大,本还稀疏的雪下了一会儿开始变得绵密起来。白戎雅抬头好久,久到发丝上染了无数团白。

      “这雪真好看呀。”白戎雅缓缓出声。

      “师傅喜欢下雪么?”

      白戎雅兀自轻笑。“喜欢?大概是喜欢的吧。因为雪下大的时候,我们可以休息那么半天,缩在一个角落靠着火堆休息。”

      白尽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悲凉。她活了二十载,见过数不清的下雪时节,但她记得最深的却还是在正义门里做苦力的那两年。幸福的二十年可以叫过去两年轻轻松松的摧毁,这叫他如何不恨正义门!

      “走吧,我们今天也休息一天。”白戎雅低下了头,又张开外衣为白尽挡住了雪。低头看他冻得微红的鼻尖,对他硬挺着陪自己挨冻的举动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无论白戎雅说什么,白尽都是毫不犹豫的好。他越是死心塌地,白戎雅心中的石头越重。

      于是,她渴望有来生,将此生的亏欠全部塞给下一世的她来偿还。

      坐在山洞里,白戎雅又生了火取暖。可本就山洞大敞着,偶尔漏着寒冷的风。就觉得这些微弱的温暖实在是不够看的。

      “白尽,你的剑招练的如何?”

      少年搓着自己双手,呼着气。听到师傅突然发问,便停下了动作,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从未停歇,每日都有在练。”

      “那我来试试!”白戎雅眼眸一跳,手上的剑也换成了常用的树枝,快速向他胸膛刺去。即便是毫无伤害的树枝,却还是叫白尽感觉到了强烈的剑气。

      白尽来不及捋清思绪,抓着手边的剑下意识的抵挡。树枝与剑刃相触,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白戎雅手腕陡转,那条树枝仿佛一条灵活的蛇欲缠上少年的脖子。白尽不敢大意,一个翻身撤出安全距离,那树枝却不依不饶紧跟而上。

      白尽没有思路。只能狼狈格挡,偶尔被树枝头勾到双颊,又偶尔衣服与树身亲密接触。他忍不住想,如果师傅手上拿的不是树枝,而是剑,他不知道死了几回。

      他吃力的在窄小的山洞里闪躲逃避,那树枝却又重新一次次袭来,在他觉得支撑不住的时候,树枝却停了动作。

      “不错。”她夸赞道。“能支撑到我手握不稳的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尽却没有因为她的夸奖而感到半点高兴。面对只能支撑小会儿的师傅都几乎是死里逃生,还谈什么打败十佬为师傅报仇?他汗颜又汗颜,眼神黯淡,只叹自己蠢笨不堪只能到此境界。

      “挫败么?”白戎雅坐回火堆旁,了然的问他。

      少年沮丧的垂头。老实的回答。“挫败。”

      “觉得自己天赋低下?”

      少年面红耳赤的回答。“事实。”

      白戎雅漫不经心的慢慢疏导。“不必拘谨也不必妄自菲薄。当时被师傅试探的我更加狼狈,更加灰败。”

      “师傅也有师傅么?”白尽忍不住好奇去问,他从来没有听过师傅说她的这些事情。

      白戎雅淡淡一笑。“曾经有,现在没了。”

      “为什么?”少年乘胜追击的去问。

      “因为我的师傅有一个奇怪的规定。等到徒弟十八岁的时候,就会赶出师门。从此天涯陌路人,生死无尤,好坏不管。所以他带我至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师傅。”

      白尽难以理解,却还是努力消化这些规定。他又提起心去问她。“那我十八岁也会离开师傅么?”

      白戎雅眼角稍弯。“不用呀。我师傅已经脱离江湖许久,可以心无旁骛的隐居山林。而我心境还没有他那样高远,待到我们成立了反正门,就算我逐你出去,也叫天下人都知道了你我有过师徒关系。”

      少年心下稍安,庆幸他与师傅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于是他又转了话题。“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成立门派?”

      白戎雅狡黠的望向他,水润的嘴唇轻轻吐出两字。“明天。”

      白尽被震撼到了,他本以为师傅还要韬光养晦一年半载的,谁知道她竟是要明天就做这些事。

      少年满脸疑惑,吞吐的问她。“如何去做?”

      白戎雅明眸浅眯。“劫富济贫。”

      “……”白尽想不出如何劫富济贫,也想不懂白戎雅究竟是何心思。在漫天雪花的宁静下,他等到了明天。

      师傅早早醒来,收拾了行李。拿着布条扎起了她的头发,像个沉稳的侠客。她牵起白尽的手,手上拿着剑,目光亮如水上的折光。

      踩着松绵的白雪,白戎雅带着他下了山,又向着特定的地方走去。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呀?”白尽的手被白戎雅牵得很紧,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心里说不清的畅快,连带着整个人都像趾高气昂的小白脸。

      “等会儿就到了。”白戎雅没有那么快的揭晓谜底,但白尽也没有着急去问。只要身边有师傅,便是地狱也去得。

      雪进了白尽的鞋子里,化成了一滩水,冷的刺骨。但师傅牵着他,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松开师傅的手。再等等吧,等到了目的地,等到师傅主动送开牵着他的手。

      白戎雅感觉到了白尽的步伐在减慢,虽然他努力遮掩,脚下速度更快,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低身问他。“怎么了?”

      白尽心中咯噔一声,赶忙摇头,逞强道。“我没事,师傅我们继续走吧。”

      白戎雅不信他,松开了牵他的手。这叫白尽十分失落,但这也意味着他能实话实说了。“师傅,雪进靴子里了。”

      白戎雅低头一看,果然如此。靴子前头已经叫雪浸了个通透,怪不得他步伐如此怪异。想到他一直忍着不说,心疼又觉得生气。拉着他坐在旁边大门的门口训斥他。“你这脚是不想要了是不是,若是长久浸在雪水里,说不定脚会冻坏死。那样,你可就是个残废了。”话这么说,她却一刻不停的给他脱去靴子,又脱下自己外衣将他脚包住,让他自己捂住取暖。

      “师傅,天冷,你还是快披上衣服吧。”白尽听着呼啸的寒风,不忍叫师傅挨冻,于是推开外衣想还给白戎雅。可他倔,白戎雅更倔,二话不说强硬的把外衣给他包住了。

      白尽心里头美滋滋,却还是担忧师傅受凉。正在这时,大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和脆脆的女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白戎雅看见里面是一个小女孩,于是就好声好气的拱了手,一派谦逊寻求帮忙。“我徒儿随我赶路,叫雪水浸了脚,不知姑娘您能否施舍热水为他暖脚。”

      小女孩这才低头去瞧,方才看到小男孩的正脸,圆圆的眼睛睁大,忍不住惊叹。“你好可爱啊!”

      白尽咬牙切齿瞪着他,怎么说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用可爱夸他。只是师傅在场,不好发作,只能硬憋着不爽不说话。

      小女孩见他气鼓鼓的,更觉得他可爱了。大门也打开得差不多了,直直的盯着白尽的脸庞出神,半点不忌讳男女之防。白尽感受到她眼神的肆无忌惮,更加看不起她。

      “白尽!”白戎雅察觉到了白尽对小女孩莫名的不悦,无奈出声提醒。

      “师傅。”白尽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也连忙回过神来敛去脸上的神情。虽不冷却也不热。

      小女孩盯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们正在大门口上。于是便请了他们进来,又去倒了一盆热水给白尽。白尽道了谢,就又看到了女孩儿肆无忌惮的目光。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白尽忍住恶言恶语,尽量语气平稳的问她。

      “没有,只是觉得你好看。”

      好看?白尽愣了一会儿,他对这个词倒是不反感。怎么说也是十岁的孩子,虽然没有高大的身体,但也觉不像稚嫩儿童一样手短脚短,可爱这个词实在像贬低之词。因此当她换了好看这个词,听到恭维之词的白尽觉得无比受用。

      他将脚伸进水盆的热水里,轻微咬着唇,便更加显得他整个人唇红齿白,清秀好看。

      女孩大咧咧的看他,白尽也不再觉得她烦人,反而是他自己陷入思绪之中傻笑了起来。白戎雅坐在一旁喝着茶,见女子直勾勾盯着他,白尽闷头傻笑,这场面像极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年轻时悸动总是难免的,更何况对面的姑娘憨厚善良,若两个人真有意,她这个做家长的也应当成全。若是大仇得报,女孩未嫁,她就做个好事主持他们的婚礼,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大哥哥,我的脚和他的差不多大。让他穿我的鞋吧。”小女孩拉着她的袖子,小声提议着。

      白戎雅低头看着她干净的小脸蛋,心里对她更加满意了,同时也为白尽能找到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感到高兴。她点点头,宠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

      小女孩得到他的同意,备受鼓舞,小跑进屋内拿出鞋子放在白尽脚边。

      “师傅……”白尽眼神复杂,但在白戎雅眼里看来完全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于是她十分大气的挥手做准。“穿吧,这样你赶路也能好受点。”

      白尽见她发话,也只能埋头穿起了鞋,果然是差不多的大小。心中更加郁闷。他其实更想要自己那双湿透了的鞋的。

      白戎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拱手告辞。白尽也跟着拱手拜别,颇有江湖儿女的做派。小女孩不舍的望着白尽的背影,目光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最后一点痕迹消失在风雪中。

      白戎雅被小孩子们间短暂却不舍的情谊逗笑了,心中更确定过几年要将长大的白尽领过去再同她相会。

      “师傅。”白尽起头,嗫嚅了好半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完整句话。“刚刚那个女孩儿说我好看……那,师傅……你觉得我好看么?”

      白戎雅哑然失笑。这会儿还在想她,于是随口回答他。“好看呀。”

      “真的么?”白尽眼眸闪闪发亮,像是雪化了浸了水一般。

      “真的啊。”她又再一次确认。白尽在一旁抱着剑笑得十分灿烂。

      白戎雅轻笑着摇头,小孩子的心思真单纯,一句好看也能记这么久,乐这么久。不过,好看是什么样的?有人说过她好看,但她不知道什么是好看,白尽问自己是不是好看,她仍然不知道什么算好看。终归,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她只有师傅一个人,在正义门的两年里,大家灰头土脸的谁也顾不上好看。她渡过的二十载遇到太少的人,没有形成对好看的认识。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小女孩说白尽好看,那他就是好看。总不能打击他的样貌不是。有人看上他就行了,管他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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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货了,就这样。感觉自己超酷。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反正changpei和这边以后会同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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