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电影

　　每一个爱过的人，都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爱情电影。
　　或悲或喜，有结局、没结局，闲时从记忆的角落里拿出来放一放，回味一下那些真情飞溅的岁月，刻骨铭心的人。
　　你会说，这并不是一个激情匮乏的年代。

　　楔子
　　黄昏。
　　名典咖啡屋。
　　对面的这个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成熟、幽默、很有风度。他的五官很一般，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透着睿智的光，深邃的思想，还有洞悉一切的锐利。
　　“你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我说。
　　他笑。
　　“不介意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吧？”我微笑着说。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镜片后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们沉默下来。藤制的秋千椅被我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脸离我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神色难以捉摸。
　　咖啡厅里飘荡着恩雅的歌，她的歌声能触动人的灵魂，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她或激动或忧伤，以致忘了身在何处。

　　之一。他的初恋

　　她从小甲壳虫似的车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她了。淡蓝色的裙装，白色长统靴，浅棕色的短发，修长的腿，精心修饰过的漂亮的眼睛，艳丽的唇彩。过于刺眼的阳光使她皱了一下眉。他看见了她眼角不易发现的鱼尾纹。
　　他试图将她和11年前的那个清纯可爱的阿楠联系在一起，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吗？
　　而她也认出他了，朝他微笑着走过来。他一时间竟有些后悔今天的约会。
　　他是无意中从久未联系的阿牛那里了解到她回国的消息。听说她在美国的这几年过得并不好，然后她毅然和那个有钱的老外离了婚。他一个冲动要了她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是你！”她的语气中明显流露出惊喜，这使他更增添了勇气，迫切地想见到她。
　　等她的时候他想起了当年的她在学校独奏比赛会上拉小提琴的样子。眉宇间含着淡淡的忧伤，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半张着的眼睛，哀怨动人的乐曲从她纤细的胳膊有力的挥动中汩汩而出，那是一曲他最爱的《化蝶》，她那么专著、那么孤傲地站在舞台上，一种无可言状的美深深地打动了他。
　　而她总象一只蝴蝶一样飘忽不定，翩迁于此山彼岸，可她也不拒绝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只是对他赤裸裸的爱的表白含糊躲闪，从不承诺什么。他象少年维特一样茶饭渐稀，望着她的目光却是日益情深。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他早早下班，提着她爱吃的西瓜在他们的母校门口等她。她说2点钟来。然后去翠湖公园玩。他满怀希望面带笑容地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偶尔有熟人向他打招呼，他笑答：“等人。”
　　左脚累了，换重心到右脚，右脚累了，又把重心移到左脚。他不停地幻想着她笑魇如花的样子。西瓜越来越沉，从左手换到右手他竟然没有想到要放在地上。
　　车渐少，人也渐少。他开始预感到了什么，可他不相信她真的不会来。从学校门口一共经过了67辆公车，她还是没有来。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咚”地一声，薄薄的塑料袋终于承受不住西瓜的重量，破了。西瓜摔得四分五裂，一如他的心。
　　五个小时。他最后看了一眼表。他等了她五个小时。站着。一直站着。
　　一滴泪滑过他的脸颊，凉凉的。然后眼眶中不断地涌出热的泪来。
　　起风了。
　　他一点都不恨她。一点都不。
　　他只是觉得自己如大海般汹涌的情感忽然间没了去处，被什么狠狠地斩断了，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心里胀胀地很难受。
　　他们仍然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偶尔同学聚会也能见到，她总是鲜活美丽得让他心疼。后来她就嫁了。
　　11年后的今天她依然美丽，只是她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阿楠了。
　　他们一起去德克士吃晚餐。她挑剔地抱怨说国内的东西真的不如国外的。他笑笑，什么也没说。
　　你还拉小提琴吗？
　　早就没拉了。
　　他目送着她钻进那辆很酷的小甲壳虫似的车里，她对他回眸一笑说：再联系！
　　他站在原地很久。他终于明白，原来这11年来他爱的，不过是在大学拉小提琴拉得很好的、清纯可爱的那个阿楠，她已经溶入了如烟的往事，再也回不来了。
　　他上了自己的车。缓缓地驶入了拥挤的车流。

　　之二。我的故事
　　写在前面
　　在我还没有看到卫慧和棉棉的小说之前，我没有想过要把我的故事说出来。我不知道那些故事是不是真实的，但那的确让人触目惊心。我想说的是，我的故事真实地让我有挤青春痘的感觉，很痛。挤也痛，不挤也痛。不如把使我最痛的东西挤出来，伤口过一阵子就不痛了，最后会结成一个疤。这个疤是我成长的痕迹。

　　冬天 。
　　我在那个远离城市的小镇上工作的时候刚好二十岁。
　　晚上同事们会在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唱歌跳舞以打发清冷寂寞的日子。因为我们在山里，条件很差，没有电视，也没有电热毯。
　　我带上了我心爱的吉它。那天我忘情地弹奏《彝族舞曲》，发现篝火旁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我望过去，是一双很黑很深的眼睛，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大概有三十岁吧。我猜。小林告诉我，他今天刚到小镇来工作。
　　他朝我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我注意到他的个儿很高，身形健梧。他的军人气质令我顿生好感，我一直很崇拜军人，那种盲目地崇拜。
　　“我叫江。”他的直接使我手足无措。我的脸倏地红了。
　　后来我们聊了很久。他的见闻广博，人又风趣，一贯孤傲的我，和他一见如故。火熄了之后，他送我回宿舍，把他唯一的一件军大衣借给我盖。
　　我们恋爱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着我年轻的心。我喜欢他的成熟，他的健美，他的温柔细腻，他的正直豁达，我甚至喜欢上了他抽烟的姿势，他略卷的头发，还有他额头上细细的皱纹，大大的手掌中硬硬的老茧……
　　而他喜欢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地叹着气说：“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对我施了什么法术？让我这样离不开你！”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爱下去。
　　他忽然失踪了。毫无任何征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每天都会去车站等他。我相信他有一天一定会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没来得及告诉我。
　　一星期后他回来了。满脸疲惫，步履蹒跚。他一见到我就紧紧地抱住我，然后哑哑地说：“对不起！”
　　他竟然流泪了。我吓坏了。把他扶进宿舍后我已是全身几近虚脱。他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我守了他一夜，只能不停地换毛巾给他降温。医院很远，又已是半夜，他坚持着哪也不去。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我却冻坏了。我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他急忙背我去医院，。
　　我得了肺炎。
　　他握着我的手，眼中全是内疚。他说，“原谅我欺骗了你。我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我曾经很爱那个女人。从我被降职调到这里以后，她不仅和我离了婚，卖掉了我的房子，还带走了一切，包括女儿。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前途渺茫，一贫如洗。我是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我被震惊了。我看着这个短短时日已变得憔悴不堪的男人，心如刀割。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我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拒绝他的拥抱，因为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女人在他怀里的情景。尽管我仍然爱他。
　　我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我面对他悲伤的样子，根本下不了决心。
　　我日益憔悴。他痛苦地望着我，眼中红丝似血。我流着泪对他说，“我原谅你了。”
　　他疯狂地吻我，直至把我的嘴唇咬出血来。“你回介意的，你会介意一辈子。”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喃喃地说。说得深切而又绝望。
　　清早他悄悄地走了。
　　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漫天的雪。
　　后来他吸毒成瘾。他母亲把他送进戒毒所三次。
　　他母亲把我带去看他，然后就走了。
　　他瘦的惊人。眼睛深陷，面如死灰。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对不起，”他说。“我很想重新做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敢奢求你什么，虽然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忘了我，找一个真正值得你爱的男人，好好生活。”
　　除了流泪，我已无话可说。

　　之三。我和他。未完待续

　　我听完他的故事后讲了我的故事。
　　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把这份痛苦的往事埋在心里不想去碰，不想去回忆。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把它说出来，心平气和地告诉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他是一个传统保守的男人。生活极有规律。而我的生活支离破碎，杂乱无章，夜晚失眠。睡着了也是恶梦不断。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能让我有安全感的男人，让我不再失眠，最好一夜无梦；如若有梦，那一定不再会是恶梦。
　　他会是这样的男人吗？
　　从“名典咖啡”出来寒风便扑面而来，冷得刺骨。毕竟是冬天了。
　　“明天一起吃饭好吗？”他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温暖而又亲切。
　　我蓦地记起，明天是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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