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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层层叠叠的树叶透下暗色的阳光，让洒下的热度稍微减少了一点。
“那…宇宙的外面是什么呢？”
似乎听到了我的发问，前面的乔停下了脚步。
“宇宙？”
“乔……你知道吗？”我迟疑了一下。
“其实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乔挠了挠头，“一位老妇人对科学家说宇宙是被巨大的乌龟驮在背上的，但科学家却对此很不屑，老妇人解释道：这是一座永无止境的乌龟塔啊！”
“哇，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总是觉得不可思议的话，也就不会快乐了呀。”乔摆弄着手里的纸飞机，“走喽…我的纸飞机已经折好了！”
…
乔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孩子。别的小学生课间走廊欢闹时，他却总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不知为何，调皮的我居然也能和他成了朋友。在那之前，我甚至觉得他是个怪人。
乔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的点子很多，而且总会和我说一些幻想的故事，我自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没有以前那样调皮了。
“乔，你是不是以后想当个小说家呀？”
“我也不知道。”乔笑了笑，“应该说，未来的我才会知道我要做什么呢。”
“乔，你总有喜欢的事吧？”我歪了歪头，“往感兴趣的方面发展就好了。”
“这样的话…”乔似乎在思考，“我想…当一个程序员？”
“哇哦，这么酷吗！”
…
我紧靠在码头的栏杆上，对着游轮里的乔挥手。烟囱中的烟雾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条不规则的弧线。
乔说，自己的父母去了海外工作，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见面了。那是我除了打架以外第一次哭，乔微笑着送给我了一些漂亮的信封和邮票。邮票上印着漂亮的风铃草图片。
“要记得给我写信哦，安。”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要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和好吃的，也会和你说的！”
几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漂亮的水晶球，水晶球内部漂浮着绚丽的小星球，我盯着它了好一阵，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张小纸片。
「Ann，这段时间我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你要是能和我一起来就好了！」
“乔…”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玻璃橱窗上，望着里面那枚闪着金属光泽的海鸥胸针。我问过店员小姐好几次价钱，买下来估计会花掉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可她并没有不耐烦，甚至还温柔地对我说“这是最后一枚了，如果你很想要这枚胸针，我可以先为你预留着”。
我狠了狠心，将口袋里的硬币都掏了出来，撞击在玻璃橱窗的硬币发出清脆的声音。
店员小姐将胸针装进一个海蓝色的小盒子，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递给我。
“我猜你是想送朋友的吧。”她微笑着，“别担心好了，你和你的朋友一定会再见的。”
…
我扣上白大衣的扣子，将桌上的钢笔别在胸前的口袋中，抱起文件板走出房间。
那之后我和乔不知道有多久没见了，这样算下来的话，估计有十几年了。
我穿过走廊，顺着后门走下了楼。大厅的中间的玻璃罩中，有着层层厚铁皮隔着的一个圆柱形物体。那里面装着放射性的的铀235，当然我们可不会傻到去引爆它，并且引爆的流程十分复杂。
旁边的电子表闪着冷光，1:03。我穿过杂乱的办公桌，将视线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屏幕上变动的数据发着绿光，一旁显示着“数据正常”的字样。
我在大学选了物理专业，现在于这所核物理研究所工作。
我输了一些参数，屏幕上函数的图像波动了一下，又渐渐恢复平稳。这是一个普通的测试，检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安全装置会不会奏效。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我闭上有些疲惫的双眼。寂静的房间连一丝风都没有，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几个研究员站在靠近大厅的楼梯上。
恍惚间，一阵游戏机的电子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望向自己的双手，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台小小的游戏机。屏幕上的黑白小人在不停的跳动着。
“怎么回事啊！”我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上次好不容易玩到了这里…怎么进去又重新开始了…”
“备份哦，备份。”一旁的乔笑了笑，“有备份的话，就算游戏机没电了或者屏幕碎了，里面的小人也不会有事的。”
“啊……对了，我上次忘记存档了。”我挠挠头，“乔，这次你要记得提醒我备份啊。”
“当然咯——”乔笑了笑。
“乔，你说我们玩输了这么多次，游戏里的小人会不会做梦梦到它们死之前的情景啊？”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吧……”乔挠了挠头。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沉重感如同海水一般灌进我的意识。警报的蜂鸣声在我耳边萦绕。
“所有人撤离B3层！”
我猛地睁开眼睛。耳边有人的呼喊声，大厅里的那个大个头依旧静静地立着，但身边的吵闹与混乱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发生了什么？我缓缓站起身，试图找到点线索。
如同回答我的疑问似的，耳边传来了混乱而模糊的呼喊作为应答，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还有10秒就要爆炸了。
爆炸？
…是谁干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的大脑告诉我必须赶紧逃离这里，但我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大厅里还有一些人，他们比我更加靠近那个致命的物体。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只有不到0.1秒的时间，刺眼光芒的绽放、辐射和飞越。我的感觉神经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连它的温度我都没有感觉到。
空气如同被洗净了一般。刚刚在大厅中的人们依旧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是备份哦，备份。”
背后传来了谁的话语，让我有些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1:05。电子表上闪动着。
是梦…。我猛地被惊醒。
“…灾难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但我们还有着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所以要随时备份。”
谁在说话…
我转过身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有谁正侧对着这边，对着电脑的他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他的身旁围着一些工作人员。那人的侧脸让我很熟悉，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注意到他的胸前别着一枚胸针，似乎是一只海鸥。
也许是我的凝望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竟然不知何时回过头，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啊…那位是我们的特派程序员呢。”
一旁的研究员向我解释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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