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现在只有等，等一个契机，让我能有大作为，将这件事压过去，或是实力大增，让魔族太子和妖王看到我的利用价值，我便可以活下来。”
　　何谓深深担忧：“哪来的什么契机？”
　　琉璃皱眉：“没有可以找，找不到可以制造。”
　　此时优昙的声音出现了：“琉璃是遇到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帮忙。”
　　优昙的无声无息，让琉璃总是忘记她的存在。
　　何谓的反应和第一次的琉璃是一样的，他惊跳到一旁，大叫道：“什么鬼！”
　　优昙还真认真想了想：“女水鬼。”
　　琉璃和何谓：“……”
　　何谓指着优昙问琉璃：“这是个什么玩意？她怎么会在这？她一直在？”
　　琉璃扶额：“应该是一直在。”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自然在。”优昙又认真摇了摇头，“也不是一直，我中间还出去了一趟，你们没发现？”
　　琉璃和何谓：“……”
　　“那我怎么会见鬼？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怎么看到她的？”
　　琉璃扬起手腕：“或许是我们戴了同一串佛珠吧。”
　　何谓的脸跟便秘了一样：“不是，法力强盛的寺庙里怎么会出现女鬼？”
　　琉璃一摊手：“寺庙里还有两只妖怪呢。”
　　何谓：“……”
　　何谓阴森森地威胁优昙道：“若你敢将我们刚刚的对话泄露出去，我就杀了你！”
　　优昙害怕地躲到琉璃身后，怯生生道：“我都已经死过了。”
　　何谓：“……”
　　琉璃在中间调停：“行了，你别吓唬她了。你看不出她三魂七魄都不全，白天连寺庙都出不去吗？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她魂魄之力耗光，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优昙眼中闪着光：“哇，琉璃你好厉害，这都看得出来。对呀，我仅剩两魂两魄了。还好余下的胎光、爽灵魂一个主命，一个主智，吞贼、伏矢魄一个主健康，一个主意识，重要的魂魄我都没丢，多幸运。”
　　琉璃和何谓：“……”
　　何谓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缺魂少魄，这是缺心眼啊。
　　琉璃温言道：“优昙，我和何谓有点秘密话要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优昙眼睛一亮，故作聪明道：“我知道了，这就是苟且。好的，你们聊，我走了。”
　　琉璃和何谓：“……”
　　何谓将气顺了顺：“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一直留在这吗？”
　　“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仙妖终究有别，人界也始终心向仙界，视我们为敌，佛门不宜久留。”
　　何谓担心道：“我也正有此意。在人界的这几天，我发现经过千年大战的影响，为求自保，修仙在人界十分盛行，他们相信仙族那些谎话，人界主流思想还是斩妖除魔，像一叶他们几个这样的，实为少之又少，你能被他所救，当真幸运。我们本不应冒险待在这，但我担心你的伤。我打听到，这如是庙虽是小庙，但以前的住持阿难非常灵验，他唯一的徒弟一叶从小就是人类眼中的神医圣童。不如让他治好你再走，毕竟你伤了魂体，治不好可是会要命的。”
　　琉璃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不必。你也知，我身子一向硬朗，这点无人能及，这伤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我们等天黑就走。”
　　何谓奇道：“你为何这般着急，你排斥这里？怎的，怕人家用救命之恩相要挟？也不是你性格啊，如果他真是正人君子，你会酌情小小报下恩的，如果他不是，估计你会整惨他的。”
　　琉璃自己先笑了：“既然你问了，我就认真答你。我这是在避免孽缘，按照话本来说，人界男子救了妖界女子，百分之九十九那女子会以身相许，然后百分之八十会发生悲剧，死的往往是女子。”
　　何谓服了，让琉璃打住：“停停停！你那话本就研究些阴谋诡计就好，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没一个靠谱的。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琉璃一摊手：“是实话啊。他现在是我想嫁的第三顺位，离开就是在避免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何谓真没到是这么个缘由：“就因为他救了你？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转念又一想，也没什么不好，随即鼓掌，“管他哪，我算解放了！太子殿下肯定不是良人，在你名单没出现第四五六名未来夫婿之前，相比起来，一叶还凑合。”
　　琉璃笑容变冷。
　　何谓蹙眉：“你这么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想得到他还是想毁了他？”
　　琉璃转过脸去：“不都一样，毁了他才能得到他。”
　　何谓怔了怔，他觉得这话对也不对。
　　琉璃幽幽一叹：“我在这里休养的这些时日，发现那些人是真心将一叶当天神崇拜。我是仙妖之子，可也是百川君的女儿，这是我第一次在区区卑微人类面前感到了自卑和嫉妒，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天子骄子，我就是过街老鼠？凭什么他是冰清玉润、高洁无瑕，我就是蝇营狗苟、卑躬屈膝之辈？偏偏一叶是真好人，我连恨都没有发泄的出口。看到他，我会自惭形秽，想约束自己，想让他眼中的自己更好些，甚至想变成他。这些心思让我感到羞辱和不甘，与其做这些恶心事还不如毁了他，让他来到我的世界，然后据为己有。”
　　何谓玩味道：“可你还是选择要走，看来你对一叶还真是有点意思。”
　　琉璃目光放空，难得认真一回：“是有些原因，让我动了点心思。”
　　何谓心中想的简单，琉璃还小，又不是真的爱一叶，就算和一叶在一起也无所谓，他们妖族也没觉得婚约有多大约束力，二人又不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琉璃垂眸：“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我喜欢的人必须要喜欢我，我付出的必然要有回报。但现阶段以我的能力何必自找烦恼。第一，我和他过过一招，高手过招就在毫厘，不得不承认，他的法力高我许多。第二，佛家弟子性情多寡淡，我可不想白耽误工夫。第三，我若喜欢他，他就必须是我的人，而且是我一个人的，可他是佛家弟子，话本里那些学佛的脑子多半有病，心里装的都是别人，那我们很容易发展成孽缘。”
　　何谓这次是真的鼓掌：“佩服，我就佩服你那构造清奇的脑子！离开了也好，不惹麻烦。糟蹋佛门弟子，我怕你挨雷劈。”
　　就在此时，优昙又飘了回来：“师兄和孟大哥喊你们吃饭。”
　　琉璃和何谓又被优昙的神出鬼没吓一跳。
　　琉璃一脸无奈：“优昙，你能不能不在我编排别人的时候突然出现，或者下次出现，提前在门外给个提示。”
　　优昙有些受伤，怏怏不乐。
　　何谓道：“正好，吃饱了再启程。”
　　晚饭在寺庙中间的院子就餐，五人围成一桌，因各怀心事谁也没多说，默默吃着晚饭，很快就全吃完了。
　　优昙瘪着小嘴幽怨道：“我也好想吃啊。”
　　琉璃赞同：“人界的饭菜还真挺好吃的，你吃不到确实可惜，就是美中不足没有肉。”
　　优昙更难过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叶安慰道：“没关系，只要找全魂魄，我帮你重塑身体，你就能成功还阳，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优昙乖巧点头。
　　孟星宇见大家都放下筷子，立即进入正题：“琉璃，何谓，现在我有一件要紧事想请你们帮忙，无论你们帮或不帮，都要立下魂咒血誓，无论何时都不得将此事外泄。”
　　何谓警惕道：“凭什么，就凭你轻飘飘一句话？魂咒血誓可不是闹着玩的，也要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孟星宇坚决摇头：“你们要先立誓。这件事，我，一叶，优昙已经立过誓。”
　　琉璃讽刺：“怪不得你没处置我，也没将我的情况报给师门，闹了半天是有求于我。”
　　孟星宇抿唇不语。
　　一叶解释道：“星宇虽是修仙之人，但并非是非不分。希望我们暂时放下成见和芥蒂，这件事对星宇至关重要，他答应过别人，绝不外泄，希望你们理解。而且此事若成功，对你们也是好处良多。”
　　何谓压根不信：“多谢你们美意，我们还有要事，马上就得走。你们救了琉璃的恩情，他日再报。”
　　优昙可怜巴巴地看着琉璃：“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我舍不得你。”
　　琉璃心一软，扭头不看优昙。
　　孟星宇堵着一口气，始终不愿向妖族开口请求。
　　一叶心性豁达，心中并无六界之分，见孟星宇为难，他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情况紧急，请二位谅解星宇所提请求，二位可以选择不帮，但拜托二位保守秘密。”
　　琉璃神色复杂道：“你可知我们身份有别，如果牵扯太深，会毁了你们。”
　　一叶正色道：“此言差矣。迷失本心是毁灭，本心由己决定而不由他人。”
　　琉璃心中冷笑：说的真漂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好，看在一叶救了我的份上，我先立誓。我很好奇，是什么要事，需要一个正派弟子不情不愿地求到两个陌生妖类身上。”
　　何谓见琉璃改变主意很无奈，但出于义气，只能答应。
　　二人以法力割破手掌，念咒立下六界通用的，最狠毒的魂咒血誓，如有违反，必天诛地灭，灰飞烟灭。
　　立誓后，一叶给二人施了“佛光普照”的治疗之术，金光过后，二人手掌完好如初。
　　琉璃边看手掌边道：“有言在先，若是危急性命的事，我们坚决不干。”
　　孟星宇慎重开口：“你们可听过蓬莱岛？”
　　琉璃何谓同时一惊，异口同声道：“那是自然！”
　　孟星宇将自己未婚妻和蓬莱岛之事讲了一遍，并将五色石拿了出来。
　　琉璃与何谓对视一眼，第一个想法是难以置信。但五色石摆在那，按照孟星宇的说法，只要五人施展法力一试便知，蓬莱岛的地图就会出现。况且，二人有什么资本让孟星宇等人花心思对付呢，明明命都握在人家手里？
　　这让人，不得不信。
　　琉璃脸色完全变了，心跳如鼓，纷至沓来的想法席卷她的大脑。这趟人界，真真是意外之喜，说不定就此能改变她的命运！
　　何谓也是激动异常：“你是说，只要我们五个齐心协力就可以到达蓬莱，就能每个人求岛主一件事？”
　　孟星宇点头：“五色石的开启需要五个有一定修为，且属性不同种族不同的法力方可激发。琉璃，何谓，你们可愿与我共赴危险重重的蓬莱岛？”
　　一阵寂静。
　　何谓倒不是怕孟星宇会害他们，他与琉璃法力没有他二人高，若要害也不用救了。而且以他和琉璃在妖界的地位，就连利用也嫌多余。他担心的是，他们始终理念不同，行事作风也不同，甚至是敌对的，不可能毫无防备地成为伙伴。若他们要踏上蓬莱之路，不知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信任太脆弱了，到时变故是必然的。而且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也无法用魂咒血誓束缚，魂咒血誓只能约束具体的某一事项，就算能约束，也不可行，毕竟是不同种族，将来如果阵营敌对，也算是一种背叛。
　　琉璃却应得十分迅速，她沉声道：“我愿意。”
　　优昙拍手道：“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何谓急忙阻止：“琉璃！”
　　琉璃摆手：“这个机遇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我根本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就算我们不同意，孟星宇也可以选择别的妖类，只是再多花点时间，但我们却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何谓，你的担心我都明白，但我相信我们五个同样迫切，绝不会让它失败。那蓬莱岛主料定不会有人成功，不如且试试看，我们最终是成是败！”
　　何谓沉默，是啊，就算再权衡，最终也会同意，他也一样，无法拒绝。
　　“你说得对，我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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