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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出去几分钟，后座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顾方舟开了车内照明，皱眉回身探头去瞧，最终在刚才赵芃芃坐的座位下瞧见了一个黑色的手机。
　　是赵芃芃的无疑。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白色或者玫瑰金色的手机，就她握着个黑糊糊的。
　　顾方舟回过头来，“周叔，再倒回去。”

　　车子在下个路口掉了头，往回开。
　　顾方舟看着车窗外，手指在车门的拉手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点。
　　她家会是个什么样？她的房间又是什么样？

　　赵芃芃挽着裤脚，在手电筒的照明下，拿着畚箕在水塘一样的家里，茫然四顾。
　　她长到17岁，从来没遇到过爆水管，手机不在身边，她除了能关掉电闸和水阀，抢救一下小件的物品，还有大工程的舀水，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
　　舀水到满身大汗，她暂时歇歇，看着泡在水中的木地板和一应家具，无力地蹲在水里，埋着头直难受。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赵芃芃猛地从膝盖里抬起头，愣了下，抓着畚箕机械的趟着水去到门口。
　　抓着门把时，她心噗噗直跳，她朝猫眼里看一眼，看到门口一身蓝衣温柔的顾方舟，她鼻子就猛地酸了下。

　　门开了一半，顾方舟退开两步，朝门里看。
　　赵芃芃就穿了一件单衣，裤脚挽到小腿，脸、头发和衣服上都是水，手里拎着个畚箕，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
　　“这演的水漫金山？”顾方舟试图想要开个玩笑，但却见到赵芃芃眼圈立刻就红了，他一时有些慌，“帮我找双拖鞋。”

　　赵芃芃抬眼看他。

　　两人就站在卫生间门口舀水。
　　顾方舟用畚箕，赵芃芃用一条大毛巾吸水，拧水。两人如是重复了不知多少下，家里的水才几乎肉眼见不到了。

　　累了，赵芃芃坐在沙发上喝水。
　　手电在顾方舟手里，顾方舟在房子的四处角角落落查看电源。
　　赵芃芃在半明半暗之中，放肆的盯着他瞧。

　　这是她见他最狼狈的一次。
　　头上身上都是汗，裤腿也皱巴巴的挽在小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却莫名叫人心安。
　　“电源都没事儿，冰箱的电源线要先擦干水。”顾方舟回头，手电的光也跟着回头。

　　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赵芃芃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愣了下，手电的白光就这么直直照射着赵芃芃。
　　赵芃芃顿时闭上了眼，顾方舟心跳快了几拍，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应该要将手电移开。
　　于是他将手电朝向地板，屋中顿时又暗了几个度。

　　赵芃芃睁眼看着他，将手中的水杯转了又转，最后才将杯子搁在桌上。
　　“我去，拿毛巾。”赵芃芃局促起身，她只觉四肢走路突然很不协调，路过茶几拐角，推在桌角上撞了下。
　　她“咝”的一声呼痛。
　　顾方舟身子往后轻轻扬了扬，五官纠结了下，活似这一下撞在了他身上。

　　赵芃芃忍着痛快步走到卫生间，才俯身揉了揉被撞痛的腿，缓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毛巾回到客厅。
　　她朝冰箱走去，走到半路，手中的毛巾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在顾方舟手里的那只手电。
　　“替我照着。”
　　顾方舟蹲下身拔了冰箱电源线，仔仔细细的擦干，又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没见到有破损的地方，他才放心的又插回去。

　　弄完，他去开了电闸，房子里一瞬之间透亮。
　　他回身看着赵芃芃，她还傻乎乎的打着手电筒。
　　怎么突然就笨了好多？

　　“你去把被淹过水的房间空调都开了，抽下湿。”顾方舟走向她，将毛巾又塞回她手里，拿了手电关掉。
　　“哦，好。”赵芃芃回身去了房间将各个房间开上空调，再回来时，顾方舟正坐在沙发上弯身放裤脚。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以前见到的顾方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那么的高高在上又不真实，今晚的他却是这么的真实，好像能让人靠得很近。

　　“谢谢你啊，帮我这么大忙。”赵芃芃在沙发的这头坐下。
　　“谢就口头说啊？”顾方舟起身看她。
　　“那，你要怎么谢？”赵芃芃想到有些小说和电视里，男主要女主谢时，就撩女主，让女主亲他一口的情节，她瞬间一阵心慌，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心中纠结，要是他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要不要答应？

　　正当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做着天人相争时，却听顾方舟说，“我有点饿了，你要真想谢我，帮我煮点东西吃吧。”
　　“啊？”
　　“还是你想用别的方式来谢我？”顾方舟挑眉。

　　讲真，他说这话真的十分正经，但不知怎的，赵芃芃看着他，思绪左拐右拐总觉得他这话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去帮你煮面吧。”赵芃芃心虚的看他一眼，起身钻进厨房。

　　好一会儿后，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下，赵芃芃端着一个汤碗出来搁在餐桌上。
　　顾方舟从电视柜边的相框前起身，朝餐桌走去。
　　“这算是长寿面吧，生日会上你好像也没吃什么，就算祝你生日快乐了。”
　　顾方舟心中一软，面色微微有些变，他挺挺背脊突然毒舌道：“别告诉我你想用一碗面抵掉生日礼物。”
　　“……”
　　赵芃芃想想人家帮忙弄了这么大半天，实在算得上于她有恩，她也就不同他计较了，单方面偃旗息鼓。

　　顾方舟看着面条上的鸡蛋，还有海苔，以及圆圆的肉肠片，瞧着就是用了些心思的，比生日会上的自助餐看起来让人有食欲得多。
　　但他嘴上就是忍不住，“你没放什么特别的调料吧？”
　　“你别吃，我刚吐过口水了。”赵芃芃竖起旗子，敲起战鼓没好气地回他。
　　这人真是贱哎。

　　顾方舟笑笑，没所谓的动筷子，认真吃起来。
　　这才是他平时见到的她，刚刚那傻里傻气的样子，实在很不赵芃芃。
　　“刚看了你家照片，就属你最丑，话说你家人都去哪儿了？”顾方舟咽下一口面条问道。
　　赵芃芃过滤掉他的挖苦，回道：“都在B城，原本我妈在家，不过她带我爷爷看病去了。说到这个，我就想起，如果是我奶奶在这儿，见到水管爆了，指不定要联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以前，她摔碎一个碗或者杯子，都要打电话给自己孩子，问有没有什么事儿。还好我奶奶不在这儿。”

　　听到这儿，顾方舟看看碗里还剩下的最后两口面条，他点点桌上的手机，“对了，你的手机刚刚落在车上的时候响过一次。”
　　赵芃芃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赵云霜，底下还有一条信息，简单4个字，像刀子扎进她眼里，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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