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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洁白如雪的绢布被翻了开，里面却是几片干巴巴的圆盘状物，一点也不起眼，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脏污，就算丢在路边想必也是没有人捡的。
与那素白的绢帕一点也不相配。
太太马氏却奉若珍宝，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片，吩咐道：“把这东西让她咽下去，不消片刻，这人也就没了，一点儿罪都不用受。”
马氏的脸上噙着再温和不过的笑容，仿佛是在说明儿的早膳该用些什么，而不是在说这等要人性命的大事。
董嬷嬷站在下首，面色与平时无异，是最妥帖的：“太太心善，给她一个痛快，也是那丫头的福气。”
“可不是，”马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这可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娘留给我压箱底的东西。现在也不剩多少了，让那丫头用了，我倒还真有些舍不得。”
董嬷嬷依然守规矩地站着，她了解马氏，一旦她露出这种神情，那是不希望旁人插嘴的。
“说起来，这东西还跟我一个姓呢，都姓马，名也叫的好，钱子钱子，一听就像是个能发达的名儿……”
马钱子！
这正是剧毒之物马钱子！
只要那么一丁点儿，便可让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去了。
柴房里，没有一丝光亮。
雪芸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
都说柳姨娘待下人宽善，说不定……说不定自己也不会被卖到那等脏腌地方去。
或许只是将她赶出府去呢？
不过，这也太轻了，说不得还得再挨上几板子。
只要不被发卖，挨几板子便挨几板子吧。她素日为人极好，若打板子的是熟识，说不定还能打得轻些。
雪芸努力地往好的地方想。
不多时，她又为那个人担心了起来。
他不比她是家生子，便是被赶出去了也有个地方落脚。如今落难，平时存的银子想是也保不住了。
若是，若是他真的没地方可去，住到她家来，也不是行不通。
虽然爹娘一开始肯定不同意，但她多磨磨，应当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爹娘那么疼她。
“吱呀”一声，门开了。
雪芸瞪大了眼睛：这会子了，怎么还有人来？
那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来，慢慢弄亮了，雪芸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是这院里与她相熟的一个丫鬟。
“我想着你肯定还没吃饭，”那丫鬟压低了声音说，“给你拿了一些糕点。”
雪芸又感动又惊讶：“你……你怎的来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是等那些婆子都睡了才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德性，f只要睡着了，那是打雷也弄不醒的。”
这事儿雪芸也知道，她今天只用了早上那么一点东西，也确实是饿了。又有那丫鬟在旁边一再催促，便也不再迟疑，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一块时，她却觉得头痛起来。
紧接着，胃里如翻江倒海，疼得她恨不能满地打滚。
“啊……唔……”
不等她发出声音来，便有一只有力的手拿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紧接着，双手也被人制住。
雪芸瞪大了眼睛，拼了命地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可那只手力大无比，她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终于，她不再挣扎，在痛苦中去了。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上一刻钟不到。
董嬷嬷饶是身经百战，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大汗。至于一开始进来的那丫鬟，脸早已吓得毫无血色，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行了，”董嬷嬷低声说道，“明日一大早，你便拿上那三十两银子，从角门走。”
那丫鬟话也不会说了，只不住地点头，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都不敢看董嬷嬷一眼。
她平时与雪芸也算不上交好，怎么这缺德事偏偏落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这一遭走完，她就不再是奴才秧子了，到时候她拿着银子嫁一户庄家人家，再也不与这府上有任何牵扯……也便罢了。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丫鬟便抱着早就收拾好的行囊，从后门离去。
只是还未出城门，才走到一条小巷子里，便被一妇人拿沾了迷药的帕子一捂，转手便卖到那烟花之地去了。
天大亮了。
负责看押雪芸的婆子不用做平日的粗活，心中暗喜，到给雪芸送饭的时候，嘴里依然不干不净：“……下作的小娼妇，平时娇惯地连小姐都要不如了，还不知足。果然是下贱蹄子……”
门一打开，只见一条白绫横在房梁上，昨天还好好儿的人一双柳目瞪大，脸色青紫，死不瞑目。
“啊！！！”
那婆子吓得把食盒一扔，慌忙夺门而出。
“死人啦！！！”
在她身后，两条无所依靠的腿还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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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太太的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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