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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小龙,你......你别这样,你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白沫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身子默默种着蘑菇的小屁孩儿,挠了挠脸颊,有些无力劝说什么。
今儿一早,她只是顺带提了一句想送他回家,这小家伙便郁闷了,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巴巴地瞪着一双泛着红的眼睛看着你,让你格外难受。
她倒是宁愿鲤儿大哭大闹一场,也好过不声不响地这幅模样对着她。
鲤儿双手紧紧抱着腿,一摇一摇仿佛一个不倒翁挪到白沫身旁,颤着小奶音道:“沫儿姐姐是嫌弃鲤儿不中用了,想要将鲤儿丢掉么?”
“呃......”白沫环视了一下被这条小龙搞得乌烟瘴气的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厨房,心中默默流泪。
这小屁孩儿自从收起了尾巴后,便一直寻思着要帮白沫做点事情,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一般时候,小龙也就帮白沫提提搬搬东西,或者当她在做饭的时候,垫着小脚尖儿一在旁围观,帮着洗洗菜。
做的事情,都是些轻生活计。
但今儿个这小屁孩儿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趁着白沫一大早没睡醒,自己一个人就跑到了小厨房里,生了火,想要做早饭。
可不曾想,小龙的控火能力真的很差劲,一个不留神,那火便从洞里蹿了出来。
要不是白沫发现得早,这厨房就没了。
白沫一时生气,就说了句“送你回家”之类的话,却不成想,将人刺激成现在这个委屈得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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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沫犹豫,神情有些不悦,而且还支支吾吾没说话,鲤儿顿时心都凉了一大截,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
他仰着灰扑扑的脸蛋,一身粗布麻衣,还是白绵上次赶集的时候给买的。
本来他自己穿来的衣裳白沫已经洗干净凉好了,但他就是不穿。
即使,他原本的衣裳比现在穿着的华丽精贵了好几倍。
夸张点说,就是云与泥的差别。
“沫儿姐姐,鲤儿知道错了,你不要把鲤儿丢掉好不好?”鲤儿轻轻扯着白沫的裤脚,眼中泪花儿点点,就是没有落珠子。
白沫见到这样一张可爱的小脸对着自己蹙眉抿嘴还泪眼汪汪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蹲身,捧起小龙的脸颊,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怕他不信的样子,诚恳道:
“听着小家伙,我不是不要你,而是送你回家!你都离开家这么久了,想必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的,说不定,这会儿正满世界地找你呢。”
本以为听了这一番话,鲤儿会乖乖点头答应回家去。
可没想到,这小龙却是疯狂地摇起了头,被白沫扎起来的双丸子头上的布带晃啊晃的。
鲤儿语速较快,情绪波动大。
他身子往前探,死死抓着白沫的胳膊,道:“不要,不要,鲤儿不要回去!我娘亲她不喜欢鲤儿,身边的小伙伴也经常欺负鲤儿,那里的水都是冷冷的,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离开沫儿姐姐!不要,我不回去!”
——他好不容易遇见了暖啊,就这样离开,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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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沫被鲤儿如此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皱眉一想,忽的严肃起来。
小龙这样害怕回家,难道是因为......
扶着快些瘫在地上的鲤儿,白沫道:“小龙,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娘亲可是打你了,对你不好?还有,你的父亲呢,怎从未听你提起过?”
鲤儿闻言,身子轻轻一抖。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挤进白沫温热的怀里,将那份打从心底里升起来的冷意融化掉。
“娘亲她,没有对鲤儿不好......只是......只是每每娘亲想法子帮鲤儿融进鲤鱼群的时候,鲤儿都会很痛,很痛......我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有一片红色,泛着腥味......好恶心,也好疼。”说着,鲤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红色,腥味儿?
白沫不用什么逻辑来推理,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这小家伙多半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虐待了。
言语中没有一个字提及父亲,怕是单亲家庭来的孩子吧。
看着泣不成声,鼻涕都要抹在自己身上的小龙,白沫心头一紧,紧跟着就是同情心泛滥。
——这么小的孩子,那人怎么能下得了手......
白沫无声叹了口气,抱住鲤儿,轻声安慰着,拍着他的后背,默默给他顺着气,就怕他一个岔气,自己把自己憋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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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一大早的,两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被鲤儿取名为“滚滚”的食铁兽,迈着四脚短腿儿,晃晃悠悠地钻进了小厨房。
它黑豆子般的眼睛了闪着疑惑,歪头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过了一会儿,它也爬了过去,抬起上半身,笨拙地从背后趴在了鲤儿身上,并“吱吱吱”地不明意味的叫唤着。
鲤儿只感觉身后贴来了一团暖烘烘的肉肉,还软乎乎的。
白沫见状,噗嗤一笑。
放开了鲤儿,笑道:“你瞧,连滚滚都来安慰你来了,还不赶紧擦擦脸?不然啊,就让它瞧你的笑话喽,小花猫!”
说着,白沫点了点鲤儿的鼻子。
小孩子哭,一般都不会在意形象问题。
因此,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撒泼”哭闹了一番的鲤儿,小脸一张是泪痕交错,鼻涕什么的混着泪水,抹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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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儿先是瞧着白沫笑得温柔的脸呆了会儿。
——太阳东升,光洒了进来,镀着光的白沫,好似什么耀眼的东西,牵着鲤儿,使他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黏在了上面。
听见白沫的调侃,鲤儿才回神。
他皱了皱被白沫点了的鼻尖,止住了暴风式的哭泣,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手往后一捞,就将滚滚从自己的背上巴拉了下来。
“滚滚,你是在安慰我么?”鲤儿双手放在滚滚的腋下,将它提了起来,与它平视。
对于小龙的行为,白沫是乐得他这样天真烂漫些的。
毕竟,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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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懵懵懂懂。
看着鲤儿:“......”
虽然滚滚不说话,但却丝毫没有削减鲤儿对着一只食铁兽吐露心声的热情。
“滚滚啊,看在你今天安慰我的份上,晚上的床我分你一半,允许你跟沫儿姐姐睡一晚上!”
白沫:!!!!!难道她每天晚上抱上床的不是这只小熊猫?
迷眼瞧着兴致冲冲的鲤儿,白沫好似知道了这家伙暗地里搞了什么事儿。
“还有啊,滚滚,今天你不能吃竹笋了,因为我把它们都烧没了!”
滚滚:“!!!!!”
“滚滚啊,虽然你经常跟我抢沫儿姐姐,但是今天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们就暂且休战,好好相处吧!”
......
......
鲤儿说了一大堆,白沫安安静静听着。
像个老母亲一样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他,一声不吭。
她现在只一个感觉——
“原来这小屁孩儿的内心戏这么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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