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夫君追妻记[聊斋]

　　“等等。”她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大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狐狸的嗅觉天生灵敏，稍借微风就能闻到附近各种各样的气味。

　　“像……像是有血，还夹杂着恶臭。”而且这血的味道不像是她平常闻的动物和妖身上的那种，倒像是大叔这种人的身上的。

　　咦，好难闻啊，她瘪嘴，屏住呼吸，“这边还有其他人吗？”好像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杜仲不像棣棠，闻不到那么远的血腥味。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附近有人？我明明什么也没有闻到，你是如何闻到的。”

　　“哎，大叔，每个人的嗅觉不一样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嗅觉就特别好，我家的邻居都说我聪明呢？”她就纳闷了，为啥身边这大叔老是用一副怀疑贼的样子看着她。

　　哎，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那照你这么说，外面的人是跟你一起来的？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流血了。”

　　杜仲加快手上的动作，他来时带了好几个手下，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和他们见面，不知寻找石头的事情进展的如何。这群人如果没找到石头，应该会回来禀报。看见他不在应该会到处找他，呼喊声是少不了的，但是现在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真像她所说的一样，遭遇了不测。

　　棣棠瞅着他低沉的脸色，顿时慌张，恐怖的气息在天花乱坠的想象力里肆意，不会是？是那猪妖又回来，然后碰见那一群人，把他们给吃了吧？

　　不行，不行，得赶紧出去。她蹦跶起来，跟着杜仲往上刨阶梯，“大叔，我就随便说说的，你别瞎担心。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加快速度弄完这些，爬出去看看。”

　　半晌过后，棣棠终于借着几个小阶梯爬出了土坑。呼，真是费力气。她盯着那万恶的土坑，捏捏小胳膊小腿，早知道这样麻烦，就先把这大叔打晕了，然后用法术跳出去，再把他拖上来好了。

　　“大叔，你快去找找和你一起来的人吧。”她寻着味道，往左前方一指。“好像在那边。”

　　杜仲疑惑，“你怎么知道？”

　　“哎，都说了我，天生嗅觉灵敏了嘛！”她躲在杜仲身后，“你带路，我有点害怕。”

　　要是那只猪妖再出现，她今天恐怕是要小命呜呼了。

　　棣棠说的果然不错，按照她指的路，杜仲很快就看见不远处血染满地。他带来的手下全躺在地上，没了气息。他们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孔，像是被猛兽用爪子袭击过。鲜血从小孔中流出，散出血腥味，裹着一股莫名的恶臭，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熏得人头晕胸闷。

　　棣棠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抓紧杜仲的胳膊，害怕地跟他越靠越近。这场景，咋比几个种群之间打架还血腥。莫非，真是那个猪妖回来了。“大叔，这，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这里好可怕啊，我们走吧。”她连说话都变得细声细气，可不能让那猪妖听见了。

　　脑子里不自觉冒出那张猪妖脸。“不会……不会有妖精吧。”

　　“应该是遇到了猛兽。”

　　“那，那，那，快走吧！”再不走，即使碰不见猪妖，也会遇到其他寻血赶来的小妖。这些妖精多半凶神恶煞，谁能抵得住。

　　杜仲没理会她，蹲下来盯着那些人的伤口发呆。

　　天哪，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呀！棣棠恨不得把他打晕，拖上走了。“喂，大叔，你能感觉到这里的危险气息吗？”

　　咳咳咳，快被他气了个半死了，这人神经跟她的好像不在一条线上，竟然掀开那些人的衣服，一个一个地仔细观察伤痕。他不怕危险再次来袭吗？

　　行，您可真是沉得住气，她甩袖，“你不走是不是？不走我走。”

　　三十六计，溜为上策。她可不想葬送猪口。不对，可是她走了，这人要是遭遇不测怎么办？

　　哎，不行，不行。看来不得不这样了！她回身，捡起一根树枝，将杜仲敲晕，扯着衣服带人往树林外跑。

　　“大叔，对不住了，你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命呢！”

　　索性一路顺利，成功出了林子，“哎，累死我了，看着那么瘦，没想到拖起来像只猪一样！”棣棠将他扔到大路边，就近取水，狠狠泼在他脸上。

　　杜仲慢慢睁开眼。

　　晕哟，为啥这人，连醒过来都要保持这种悠哉悠哉的调子。

　　“大叔，你醒了，既然你平安无事，那我就先走了。”今日一算，处处不顺，她还是早点回家为妙。“后会有期了。”

　　“诶，你……”杜仲从地上撑起来，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算计了，幸好这不知来历的人并未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回杜府。

　　杜仲蓬头垢面地回来，吓得守门的下人连滚带爬地围上来，“哟，我的爷呀，你怎么遭了这份罪。”　　内里的人听见消息，忙跑出来接应，“快，快去请大夫！”众人生怕他再受任何一点伤，小心翼翼将他扶进屋子。

　　“爷，您这是怎么了？”杜夫人看他这般脏兮兮的模样，泣不成声。

　　“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害成这样。你手下那些东西，都是吃白饭的吗？竟一点也不知道保护好你。”

　　“都死了。”

　　“死了！”

　　“行了。你先别大惊小怪的。”

　　“对对对。”杜夫人收起错愕的表情，“爷，我先给您换身干净的衣服。”

　　杜仲取石遇难的消息，像闪电一样，传遍整府，掀起大风大浪。

　　“哎哟，我的仲儿啊，可苦了你了。都怪我，都怪我非要你去取那石头。”三房一家最先赶过来，见到他伤势，急得在屋里团团转，“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爹的在天之灵，恐怕是要怪罪于我。”

　　“三叔，此等意外怪不着你，我命大，只伤了一些皮肉。”

　　三房夫人抹着眼泪，又是递茶又是送水，仿佛伤的是自家儿子一样，“皮肉？皮肉也不行！”

　　“罪过，罪过。你是一家之主，哪能让你经受这些。”

　　“你们就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为了科哥，仲儿哪需要受这些罪。”其他几房陆续赶来，见杜家之尊伤成这样，也都急了起来。四房夫人最见不得三房这番惺惺作态的样子，立马踩了起来。

　　“是，弟妹说的是。我养的儿子不好，祸害整个杜府，不要也罢！不要也罢。”三房老爷说着，自家夫人低头含泪，恨不得把四房的人绑起来，狠狠抽上一顿。

　　杜家这几房的矛盾，杜仲心知肚明。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压的住点，到他一个小辈掌管杜家，就没人看重他的面子，正大光明地勾心斗角了。他除了亲力亲为地缓解矛盾，其他都无济于事。

　　“哎，言重了，言重了。三叔，科哥到底是杜府的子嗣，我哪能见死不救。只是今天遇到这事，辜负了你的期望。”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事，怪事。罢了。暂且不说这些，我实在是乏的慌，就不留各位叔叔婶婶在这儿。”杜仲一天之中受累过多，再也经不起几房在这儿闹腾。

　　“好，好，好，你先休息，先休息。”

　　瑞温在杜府坐了整整一日，都没等到杜仲出现。估摸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引路的小厮才又回来。

　　“小爷，劳烦了，贵府老爷回来了吗？”

　　“嗨，正要跟您说呢？您还是回去吧，我家老爷身体抱恙，今日恐怕是不能为先生排忧解难罗？”

　　“无妨，无妨。愿贵老爷养好身子，老生明日再来拜访。”　　这平邑城中杜府，家里素来富饶。宅地甚广，屋舍后面有数亩园子，一直荒废着没有人住，瑞温见它风水不错，宅子也宽敞，寻思着租来住着，没想到第一天来就碰了壁。

　　次日，瑞温又早早地递上了拜帖。暗地里又给传信的小厮塞了一锭银子，那人欢喜喜地去通报，其间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瑞温被请进府。杜仲出来相迎，请瑞温上座，暗下打量，“不知先生到寒舍有何贵干？”

　　瑞温是个直肠子，简单表明自己的来意，“老生，此次特来叨扰，是为了借老爷家的地一用。我听闻老爷家有一处闲置的宅地，荒废数年。老生一家正好想在平邑落脚，想向老爷租着一块地方安歇。”说着，将带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打开一看，乃是明晃晃的百锭金子。

　　杜仲不为所动，他们杜家从来不缺钱，这不明不白的人突然要租宅地，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先生不知在哪里听的什么胡言乱语，杜家就这么一点大地方，哪里有什么闲置的屋子。这个忙，小生实在难帮，先生还是请回吧。”

　　“老爷就请收下吧，不必担忧。老生一家皆是淳朴之辈，没有什么坏心思。”

　　“先生，不是我不帮您，实在是小辈家里真没有什么闲置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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