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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那些人想着褚千里拜师不久，肯定相当好对付，想趁他还未入门轮番揍上一顿，最好逼得褚千里扛不住自请下山，免得弄脏了晏家的血统。
可是打着打着，他们渐渐觉察出不对来。褚千里不仅在车轮战中游刃有余，还打伤了他们好几个人，他折断一人的手，听着那人悦耳的惨叫声，把他甩飞出去，撞倒了另一个人，又往后抬腿踹翻了想暗袭他的人。
褚千里手握一折就断的树枝，身形变幻莫测，舞出了宝剑的威风，在一瞬间把他们全部撂倒。
他喘着粗气，树林里是七零八落躺倒的人，个个捂着伤口哀叫，还有人破口大骂，被他一瞪，吓得立马噤声。
褚千里拭去唇角鲜血，从未有如此神清气爽的感觉，修炼心法大大提升了他的身体素质，正好这帮人送上门来验证了他的练功成果。
“你这小子，别以为你打伤了我们可以逃得掉。”
褚千里嗤笑，轻蔑道：“可以啊。出去哭着跟师尊说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我，晏家的高贵血脉还比不上一个外来小子，看看师尊会如何处理。”
那人脸色如猪肝，褚千里的话正好踩在他们的心口上。
接着，他爆发出一声惨叫，褚千里脚踩在他受伤的手掌上，用力碾压，阴恻恻地笑道：“记住了，以后你们来一次我揍一次，这次是手，下次是脚，再下次挖眼挖心挖肺，保证叫你们吃了亏还不敢说。”
他露出一口雪白牙齿，笑得狰狞，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众人抖如筛糠，没想到自己招惹了这样一个恶魔。
“哼。”邢见自幽暗的林间深处漫步走出，面色沉重，犀利道：“废物。”
“邢少爷，”褚千里不敢对他大意，摆好阵势，“你是来替他们报仇的？”
“我才不屑与这帮废物为伍，连你都打不过，”他看着褚千里，心情复杂，想不到这个奴仆进步如此神速，“不过是正好路过，看看热闹罢了。”
褚千里放松下来，“那就好，希望有一天能与邢少爷一较高下。”他拾起地上的东西，从邢见身边经过，素雅轻衫的袖口擦过邢见的手，留下一个极小的蒲公英种子。
“褚千里，”邢见开口，这也是他第一次叫这个低等奴仆的名字，“我不会输给你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双面人。”
褚千里嗤笑一声，懒得辩解，伸着懒腰离开了小树林。
邢见没再看这帮废物一眼，转身便走，地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只好自认倒霉，互相搀扶着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晏岚清才抖落裙摆上的瓜子壳，跳下树来，拍了拍手，掸掉身上的碎屑跟枯枝落叶。
她从一开始就躲在另一棵大树上，散学前，她在学堂后院听到他们商量着如何给褚千里一个教训，放心不下，便跟了过来，一边嗑着寸心给她准备的五香瓜子，一边等待时机。孰料压根没她出手的机会，褚千里已经解决完毕，她连瓜子都没嗑完。
她抱胸倚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又是一番自省，她怎么会不知不觉间把男主看成一只小白兔呢？
“不该，太不该了，晏岚清，你这样是要吃亏的。”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这边，褚千里哼着歌离开树林，嘴角噙笑，极为珍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飞机，无师自通地注入真气，将纸飞机抛上天空，他抖开一个小布袋，放出这段时间小心收集的蒲公英种子——那是粘在每一个纸飞机上的。
蒲公英种子拥着纸飞机，慢悠悠地向一个方向飞去，那是它们来时的路。
褚千里看向远处那个蒲公英漫天遍野的山坡，眯起眼睛，他记得晏岚清散学后总是往那个方向走去。
这个小插曲明显提高了褚千里的地位，晏岚清敏感地嗅到学堂的气氛与往日不同，经常找男主茬的那帮人现在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靠近就瑟瑟发抖，褚千里问个问题能要了他们的命，偏偏他还毫无察觉的样子，一日问三遍，直将他们吓得两股战战。
坏，太坏了，男主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晏岚清这般想着，却乐见其成，校园暴力的加害者她可不打算同情。
与此同时，邢见的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改变，之前他眼高于顶，从未把褚千里放在眼里，也许是受到“小树林事件”的刺激，明里暗里跟他较劲。
于是，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只有晏岚清依旧如条兢兢业业的办公室咸鱼，过着上学打瞌睡、散学吃零食的完美生活。她现在不觉得学堂不好了，学业无压力，夫子对她客客气气，能吃能睡还能修仙，无聊就看看戏，悠哉悠哉地度过大小姐的一生。
秋天，芒花盛开如堆雪，摇摇曳曳，风吹草低时，晏岚清正躺在草地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着新出的戏曲话本，日子快活得很。
随着褚千里的学业慢慢走上轨道，晏岚清已断了“飞机传书”，却爱上了这处小山坡，每天包里装着榛子糕、茶花饼、五香瓜子、油炸麻花、牛肉干……跑到这偷懒，照理说修真之人口腹之欲不该如此之重，但是她有特权嘛。
午后的时光甚是慵懒，晏岚清看了会书，睡意袭来，便躺在草丛里眯了会眼，她穿着天青色的道家袍子，上面落满了细碎的桂花花瓣，直到一道阴影投在她的身上。晏岚清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对上一双潋滟星眸，褚千里笑道：“师姐，在这睡觉会着凉的。”
晏岚清脑子一片空白，直愣愣地半坐起身，像不认识似的盯了他一会，忽然暴起，头顶不小心撞上褚千里的下巴，两人皆发出一声惨叫。
“啊！”
“痛！”
晏岚清紧紧捂住自己的头，眼前直冒金星，口中哼哼唧唧，褚千里顾不上自己淤青的下巴，赶紧上来察看，语气焦急万分，“师姐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吓你。”他手足无措，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晏岚清把冒出来的泪花生生憋了回去，眼眶发红，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怒道：“你来这里干嘛？”
褚千里没回答她，看着她头上那个红肿的小包，不敢下手，便学着小时候母亲哄他的样子，轻轻吹了几下，温柔道：“不哭不哭，痛痛飞走了啊。”
晏岚清一大龄女青年，有多少年没听到人家用这种哄小孩的话哄她了，更别提几缕轻气吹得她头皮发麻。她推开褚千里，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哦。”褚千里讷讷，两颊浮起可疑的潮红。
晏岚清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怎么在这里？”危机警报告诉她，男主突然出现，准没好事。
“我，我修行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太过嘈杂，就想重新找块地，想不到，”他飞快看了晏岚清一眼，又低下头，“师姐也在这里。”
“原来如此。”晏岚清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她试探问道：“那你能不能重新找别的地方？”毕竟她不想放弃这块秘密基地。
褚千里也很苦恼的样子，“云照山虽大，合适的地方却少，我又是外来的，那些人一看到我便要赶我走……罢，我再找找吧。”说着便要走。
“等等”，晏岚清捉住他的手腕，小孩都这么说了，她可没脸干出独占山头的事。此处灵气充沛，环境清幽，又有她在这，没人敢来打扰，确实再合适不过。
“反正你也没碍着我，想留便留吧。”
“真的？谢谢师姐。”褚千里一脸喜出望外，晏岚清只好沉重地点点头，眼光扫到他惨不忍睹的下巴，想起自己刚刚的莽撞，臊红了脸，便伸出手摸上伤口。
“嘶。”褚千里哀叫一声。
“别动。”晏岚清指尖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不一会儿，淤青渐渐缩小，直至消失。
褚千里只觉得她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按摩自己的伤处，便吸走了自己的痛苦，他摩挲着下巴，低低道：“谢谢师姐。”
晏岚清绷着脸点点头，头顶被一只大手覆住，褚千里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治愈了她头顶的小包。
他收回手，沉默地与她对望，他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魂，专注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天地间你最重要”的错觉。晏岚清首先绷不住了，重新躺回草丛中，举书盖住脸，不自在的声音自书后传来，“你请便吧，别打扰我就成。”
“好。”他在草地上打坐凝神，引气入体，一道银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圆圈，包住他的身体。
晏岚清背对着他侧躺着，没注意到褚千里不知何时已停止了修炼，就坐在那看着她柔和白皙的侧脸，一把小小的蒲公英花伞落在晏岚清云雾般的长发，宛若一点白雪落在乌木上。褚千里想要捻走那一点白色光芒，指尖刚触及晏岚清，她惊弹起来，一把回身扣住他的手，整个人将他按在身下，警惕地问道：“你干嘛？”
褚千里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海，正想开口解释，一道犹疑不定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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