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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绑架
今日的我，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有言道：“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既然说了要与我‘相看两不厌’，那必然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我对此不置可否，依照原定的计划出了赵府，只不过那件被我从箱底拿出来的男子衣裳，这回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你饿不饿？这家的梨花酥特别好吃，我去给你买点？”小尾巴兴致勃勃地围在我的身边打转。
我将头扭到另一边：“一大早的，太甜了。”
“那吃葱油饼？前头那家葱油饼也不错。”小尾巴指了指前面的店铺。
我皱眉啧道：“一大早的，太油了。”
“卖馄饨咯，新鲜先煮的馄饨，好吃又大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路边小贩的吆喝声十分响亮，加上那一大锅煮沸翻滚的汤底，飘向四周的白烟携带骨头汤的香味儿，直往人鼻腔里钻。
小尾巴抓住时机忙问道：“吃馄饨？”
我哼哼了两声，先他一步走了过去：“勉强吃吃看吧。”
我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径直地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小尾巴在后头拦住摊老板点了两碗馄饨，这才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坐。
“这几日的临安城可真热闹，不少官家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一箱一箱的从城门口往城里运，场面之大，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到过。”
“瞧你这模样不是本地人吧？想当年太子迎娶太子妃，皇家派人来送彩礼的时候，那才叫大场面呢，临安城内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大街小巷围满了人，只为一睹皇家的气派，我当时也在场，不夸张地说，从早到晚花了一天一夜才看到队伍的尾巴，现在忆起，仍是记忆犹新。”
“这回不同，据说今年柃南江家的车队比以往大了不少，大家都在猜是不是江家的人亲自来了。”
听到此处，我有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这些人的消息怎么比我这个赵家人还灵啊？况且柃南江家和我们家素无私交，顶多就逢年过节时派人送礼过去充充面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怎还会亲自前来？
“我还听说啊……”
我本还想再听上一耳朵，不料被那二人发觉了，谈话声压低了不少，再也听不见了。
“馄饨来了！”摊老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走了过来，“两位的馄饨，趁热吃啊。”
聂怀卿把几个铜板放在了摊老板的掌心上：“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摊老板的脸上笑开了花。
我将其中一碗馄饨推靠近自己一些：“你才来几天，倒比我更像临安人了。”
聂怀卿道：“严格来说，你也不算是临安人。”
我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见他舀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散了上面的热雾，随即伸到了我的面前：“来，尝一个。”
“你是不是还想说吃完之后我就得原谅你，不准生你气了？”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没门儿。”
聂怀卿自己吃了那个馄饨，不悦哼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什么？”我沉声又瞪了过去。
聂怀卿又扬声改了说辞：“我说您胸襟开阔，通情达理，海纳百川，断然不可能会做出那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小人之举。”
周围的人闻声都看了过来，我尴尬地埋低了脸，咬牙切齿道：“就你长了嘴巴会说话，闭嘴吃你的馄饨。”
只是今日的我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又突然碰上一个在街市肆意骑马的公子哥，扬鞭大喊：“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他倒是玩得高兴了，惊慌乱窜的人群你一推我一挤，无辜的我没来得及抓住聂怀卿伸来的手，人流就如滔天洪水一般，我连忙往墙边靠去，用有伤的胳膊扒拉住墙壁，转头正巧和那个马上的公子哥对上了目光。
“吁！”
他往后一拉马绳，身下的马儿抬起前蹄仰天长啸一声，看着我扬起一抹笑：“他们说临安不仅山美水美，就连美人也是一等一的，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总算有几分实感了。”
他的眼睛像是要将我整个烧出个洞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向我投来目光，我忍着手臂的疼痛，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美人，你愿不愿与我一同逍遥快活，潇洒人间啊？”
我：“……”这话听的咋那么耳熟。
他玩世不恭的模样令人恼火，我冷冷扯出一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如此猖狂，就不怕天恨人怨？不怕容朝律法吗？”
“天恨人怨，容朝律法？”
他侧越下马，人群胆怯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他就这样轻松地来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提起来摁在了墙上，贴着我的耳畔不屑一顾地呵了一声：“容朝都快亡了，哪里来的律法？”
“你胡说！”我动弹不得，声音不禁发颤：“百年容朝，岂容你这般羞辱？”
“我胡说？”他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将我扛在肩上，无视我的挣扎，一把扔上了马背：“姑娘既不信，那我便带你去看看！”
“你放我下来！”
我高声呼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踏这趟浑水，手臂的伤口像是在一遍一遍地告诉我：你早死晚死，也迟早得死。
我感受着马儿奔跑时的起伏，在回顾生平往事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笏儿！”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我惊喜地抬头在人山人海中寻找，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容：“郎君救我！”
“吵死了！”
我的后颈被那个公子哥砍了一道，眼前一片乌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件老旧不堪的房子里，我躺在一个稻草堆上，双手双脚都被人捆住了，不同于聂怀卿与我玩闹时的捆法，那人下手之狠，竟让我连动弹都艰难万分。
我望窗而出，凝望着天上即将圆满的明月，忽然失神，马上就是娘亲的生辰了，我能赶在那之前回去吗？
我收了视线，转而打量起屋里的构造，眼下我是侧躺着的，我使劲翻了个面儿，被身后放着的柴堆戳尽了脊梁骨。
“啊……”
我吃疼地喊出了声，没曾想得到了回应：“姑娘，你醒了？”
我认出了那个声音，却看不见它的主人：“你抓我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他急道：“什么抓你啊，我也被绑着呢。”
我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他越发没了底气，“我、我喝醉了，不过当时是我脑子不清醒……换作现在，我、我定能一拳将他们全班打趴下！”
我：“……”
他又问：“姑娘呢，又是为何被他们抓来？”
我扯了扯嘴角：“若不是你把我打晕了，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番田地……”早在城门口时就被官兵给抓起来了。
不对。
即使我被打晕了，他这样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想要闯出城门，没有通牒文书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打晕了你？”他似乎也很惊讶，对比起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多有得罪，改日定去府上登门谢罪。”
“别，”我才不领这样的情，“我可受不起，你光天化日之下将我当街劫走，已是毁我清誉，再去我府上风风火火闹一遭，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吗？”
“我、我并非此意……”
“有蛇！好毒的毒蛇！救命，救命啊！好毒的毒蛇！”我倏地惊呼，话音逐渐染了哭腔。
“毒、毒蛇？！哪里？毒蛇在哪里？！”
我恨恨道：“你到底带我来了什么鬼地方？！”
就算看不见他的面容，听语气也知他被吓得不轻：“我怎么知道！我也是被抓来的啊！来人，外面有没有人啊？快来人抓毒蛇啊！我还没娶媳妇呢，还不能死啊！”
“……”我再次无言。
“在这儿嚷什么嚷？都给我安分点！”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外面好歹是有了回应，无论是好是坏，总归是有结果的。
“大哥，这里面有毒蛇，你们快进来看看啊！”
“不就是一条毒蛇吗？”外头的人不以为然道，“再大呼小叫，我让你们比毒蛇更毒！”
我闻言，抿唇思索，下一瞬便听到他更为着急的声音：“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们快进来看看啊！那姑娘没动静了！许是被毒蛇给咬了！”
门外紧接着是一阵窸窣的议论声，门锁转动，我连忙闭上了眼睛，露在外面的皮肤拂过一阵凉意。
“在这愣什么？还不快去叫你们主子过来，再晚可就是一条人命啊！”
“再啰嗦，我即刻就把你做成药人！”
我心下一惊，好在那人还没有完全气昏头，片刻，他忍怨吩咐道：“你，去叫先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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