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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回娘家
江南一带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临安更是如此，被历代文人百姓称之为“人间天堂”，这里的的一切似乎都很慢，水流得很慢，风吹得很缓，就连那急着赶路的行人，走的也不紧不慢的，可以说是非常适合养老玩乐了。
而临安同时也是我娘的故乡，也是我爹与我娘第一次初遇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回想算算，赵府举家搬迁于此，也有差不多八个年头了。
我们一行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在五日后得以进入了江南临安城内，马车最终在赵府的门口停下，我迫不及待地，立马掀起车帘，不等琼娘来搀扶，自己便跳下了马车，一把扑进了在门外等候的娘亲怀里。
“娘，我回来了！”
我直直扑进了娘亲的怀里。
娘亲也抱我抱得更紧了一些，边抚着我的后背，眼里也不自觉的冒出了泪花：“哎哟，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啊……”
“哼，都嫁人了，还这么不懂规矩。”
这个在我娘身后，说话古板，长的也古板，作为更古板的黑胡子老头，就是赵府的家主，也是我的亲爹爹。
“爹……”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委屈地撅了嘴，“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您就不要说人家了嘛……”
“对啊，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就不要说人家了嘛！”娘亲和我一同扭头看父亲，然后抚摸上了我的后脑勺的发丝，揶揄我爹道，“你爹啊，最近可了不得，他在隔壁私塾找了个先生的活儿来做，想必是教书育人惯了，一时间转换不过来，没事啊，娘亲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嗯！”我把脑袋放到娘亲怀里蹭了蹭，哼哼了两声，“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不和爹爹计较了。”
“你们母女又串通一气，”爹爹被我和娘亲的一唱一和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来回挥了一下两边的衣袖，气愤道，“这家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地位了？！”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正经道：“有啊，爹爹，只要你乖乖听娘亲的话，不教训我，今晚还是可以不用睡书房的。”
“嗬，你个死丫头，还敢学着编排起你爹来了？”我爹快速地挽起两边的袖子，作势要走过来，“你过来，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打你一顿！”
我有恃无恐地缩在娘亲的怀里，更加委屈了：“娘，你看，爹他又凶我了……”
在我和家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的同时，聂怀卿和柳长言也从马车的后端并肩走了上来，向我们走近后，聂怀卿比柳长言往前一步，双手作揖，说话有些别扭：“岳、岳父，岳、岳母……好。”
聂怀卿虽与我成亲三年，但其实真正意义上算起来，还是第一次与我的爹娘打交道，照理说，对称呼有些不习惯的拘谨和拗口也正常，可放在一国太子身上，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身为一国太子，聂怀卿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况且他对我也并不存有男女之间感情，更不可能会因为见我的爹娘而紧张，那就只剩下一种猜测，担心柳长言胡思乱想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也许是还在介意先帝对他的不公，我爹面色淡淡的，连带着对聂怀卿的态度也客气而生疏得很。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相较起我爹，我娘倒是眼尖且犀利地将视线移落到了他身后的柳长言身上，疑惑着开口问道，“这位是……”
此刻的我像只小猴子一样扒拉在我娘的身上，回头悄悄给聂怀卿挑眉使眼色，意思是：“人是你带来的，你倒是快介绍啊，难不成还想让我来替你介绍不成？”
聂怀卿咬牙，也瞪了我一眼，随即正了正表情，只草草介绍了几句话带过：“这是我从容朝城请来的乐师，专门为了给岳母大人庆祝生辰的。”
“太子殿下有心了。”娘亲微笑从容地颔首，面上并没有多么喜悦，只不过是合个收礼的礼数罢了。
看到爹爹娘亲对于聂怀卿都没有太多的喜欢，我在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但不得不说，聂怀卿这只在王宫朝堂上摸爬滚打惯了的老狐狸，对人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岳父岳母大人不必如此见外，随着笏儿叫我怀卿就行了。”
笏、笏儿……
这个称呼从聂怀卿的嘴里喊出来，传入我的耳朵里时，我毫不夸张地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呸呸呸，我才不会叫他怀卿呢，顶多叫他聂怀卿。
在我搀扶着娘亲，转身进赵府的时候，我回头张望了好几遍，都没有瞧见那熟悉的身影，便问娘亲：“对了，娘，怎么没见到我哥啊，他去哪里了？”
全府都出来了，就偏偏唯独他不在，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啊……”娘亲小心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我爹，然后对我道，“他去年找了个临安县令的官职做，再加上这段时间处理案子忙得很，就没怎么回府。”
我不开心地努努嘴：“哼，他的好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居然都不回来迎接，等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对了，我已经命人提前将你那件屋子收拾好了，今年后院的花开得漂亮，我知道你爱自己捣鼓，有时间的话再去撷几枝放在屋内吧。”娘亲没有顺着我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这里不比王宫，等晚上休息，你叫太子殿下莫要嫌弃屋子简陋，床榻小，多担待着些。”
我故作恼火地瞪了娘亲一眼：“娘，你在说什么呢？”
娘亲只当我是在害羞，乐呵呵地说：“都成亲多少年了？还害羞呢？”
我：“……”
娘亲，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在这种事情上，我已经习惯了被误解，不解释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江南临安多细雨，晚上休息的时候，细如牛毛的雨丝，它触碰万物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
我平躺在床榻上，盖着娘亲重新给我们准备的棉被子，上面有着她亲手一针一线绣成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游出来一般，看着很是喜庆。
聂怀卿则是另铺了一床被子睡在地上，他盖的那床被子是我以前的旧被子，是睡觉前从我房间的柜子里翻出来的，就是一番普普通通的绣花被，当初在街边小店花低价买来的，没有什么特色。
我不习惯点夜灯，好在聂怀卿也不习惯，所以屋子里此刻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也不见五指的，暗的很。
“聂怀卿。”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睁着眼睛，目视着前方，就像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但还是启唇，轻轻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
明明只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却还是被聂怀卿听见了，这一刻，也许我是高兴的，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没怎么，”我翻身朝向床沿的那一侧，手紧紧捏在被子上，“就是突然想问你一件事情。”
聂怀卿稍稍地停顿了一下，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嗯？”
他的一声之后，屋子内又忽地变得安静下来，我紧屏住呼吸，抓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怎么不问了？”
聂怀卿好像也翻了个身，因为我听到了被子和布料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我、我突然又不想问了。”
我说话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却又给了他这样的一个回答。
黑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我没有受伤的手腕，玄色的瞳仁似乎能发出光亮一样，映入我的眼帘，对着我淡淡吐出了一个字：“问。”
我犹豫地有些摇摆不定，有些赌气道：“你不会爱听的。”
聂怀卿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抓在我手腕上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我现在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一定要说。”他的身子又靠近了一些，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也变得更大声了些，“若是不说，即为抗旨。”
我：“那我问了啊……”
聂怀卿：“嗯。”
聂怀卿呼出来的气息，十分轻柔地打在了我的掌心，温温的，热热的，让我的五根手指止不住的一僵。
“如果你以后当了皇帝……”我直直盯着他眼睛里的星星瞧，话音微颤，“会不会……休了我？”
聂怀卿似乎皱了下眉：“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我挣开被聂怀卿禁锢在掌中的手腕，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背对向他：“我就说你不会爱听的嘛。”
聂怀卿拿手指戳了戳我的后背，问我道：“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人同你嚼了舌根子？”
“没有，没有人同我嚼过舌根子，”我咬了咬下唇，摇了摇头，“我心里藏不住事儿，也就是突然想到了，来问一问你，也好为自己的将来某一条生路。”
“那你大可放心，”聂怀卿拍了拍我的肩膀，“无论到时候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依你。”
我将自己苦涩的笑容藏在了暗处：“太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嗯。”回答我的，是极轻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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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是我太天真了，明天也是努力更新的一天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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