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一面，唯你特别

　　第十五章友达以上
　　三日连休之后，我们又回到紧张压抑的学习当中。期中考试的试卷，似乎也是老师们在学生连休期间加班加点批改出来，我们一回学校，第二天就公告出来了。
　　我已经靠着窗户，带着耳机听着音乐，翻着书本。
　　“排名出来了，你不去看看吗？”吕之海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有信心，不用去看。”我心里异常平静，一来因为我考试之前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很有信心；二来因为试卷难度的确不算高，估计这次普遍考的好，“你呢？成绩怎么样了？”
　　“还没去看，我也是听班里同学说的，说成绩排名刚刚才在公告栏里贴出来。”吕之海将我从座位上拽起来，“跟我一起。”
　　我们经过走来，路上的同学不知为何都向我传来惊讶的眼光，我不以为意，并肩走在吕之海身边，走向校门口的公告栏。告示栏前围满了学生，各个年级的都有，高三的学生最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而传来几声叹息或者欢呼。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吕之海挤开人群，我跟着他走到人群前面。
　　“他就是高杉吗？”“就长这样？”“他学习好好哦，我要是能跟他一样就好了。”人群中的高一学生都看向我。我略微有几分错愕，因为除了本班级的同学和10班的几个学生外，并没有什么人认识我的长相。
　　吕之海人高马大，不一会儿就挤到公告栏前。告示栏上公布了这次期中考试的排名，从高一年级到高三年级，一共二十八个班级学生成绩排名，文理分开，文科班和理科班各自公布了前五十名的名字、总分和所在班级，以及各科的成绩，一共六页纸，校方似乎为了突出名列前茅学生的地位，前十学生的名字加粗加黑，前三还张贴了照片，难怪我被许多人认了出来。
　　“哈哈，第四十九，吓死我了。”吕之海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说道。
　　“你就这点出息？”我无奈地笑笑。
　　“我是体育生，这成绩够看了。”吕之海笑道，“可以向家里多要点零花钱了。”
　　我浏览着名单，看了看自己的成绩，语文137，数学144，英语136，理综287，总分704，还算满意，毕竟这次试卷不难，第十名都有652分。
　　“你这成绩也太变态了吧。”吕之海看了看分数惊讶道。
　　“你能换个词吗？”我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很窃喜。
　　“数学144，你怎么考的？”
　　“鞠白第34名，数学148呢，你应该问他。”我从上往下浏览，“怎么没看到尹同学和青黛的名字？”
　　“10班一直都是吊车尾啊，而且这次考试，前十的成绩分差比较大，但是从十一到第五十也就一两分的差距，想在这一千人里面考到前一百，哪有那么容易。”吕之海叹气道。
　　“要上课了，回教室吧。”我转身离开，吕之海也随即跟着离开。
　　来到走廊的时候，碰到了甄重玖，班主任对我们两招招手：“正好，你们两跟我过来一趟。”
　　我们跟着甄重玖来到办公室，甄重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批改好的语文试卷递给吕之海，又指了指地上的资料书，对我们两说道：“把这个试卷发下去，下节课我要讲解；还有这个资料也一并带走。”
　　吕之海将试卷放到资料上，搬起一摞课本，走了出去；我跟着搬起另外一摞，正要离开，甄重玖叫住了我：“高杉，你等一下。”
　　我将资料书放到桌上，问道：“有事吗，班主任？”
　　他从课本中抽出一张卷子来，递给我，是我的语文试卷，说道：“你这次考得不错，戒骄戒躁，继续努力。语文的基础知识是82分，作文55分，我很满意。特别是你的议论文，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跟一个高三学生的水平差不多。”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点点头，说道。
　　“但是，”这句话成了所有小说惯用的转折，“我回忆了一遍你至今交上来所有的文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嗯？”我微微疑虑，“什么缺点？”
　　“过于理性！”
　　“理性难道不好吗？”我轻哼一声，“我所写的，都是符合当今的法律和道德准则。”
　　“不是不好，只是毕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欲望，你应该去尊重人情人性。过于理性，有的时候给人感觉有些冰冷和无情。”甄重玖娓娓而谈。
　　“您觉得我像是无情的人吗？”我轻蔑地笑笑。
　　“说你无情，的确是有点过了。而且你的感情生活我不想过多插手，通过班级同学的反映来看，你对谁都愿意提供帮助，虽然不怎么外向开朗，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外冷内热’。但是，写作也好，做人也好，在拿法律道德作为准则的同时，应该去考虑人情人性。”上课铃声一响，打断了我们两的谈话。
　　“我知道了。”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我还是敷衍了他一句，“我去上课了。”
　　“你先走吧，我马上到。”他将桌子上的资料搬给我，低头翻找课本。我带着自己的试卷还有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午休时分，暖洋洋的春光洒进教室，我带着耳机，轻扬安静的纯音乐在脑海回想，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回忆着甄重玖的话，我不尊重人情人性吗？我对谁都还算不错的，朋友也好，家人也好，老师也好，即使是之前的抢劫犯，我都会优先考虑他们的想法和意愿，我哪里不尊重人情？哪里不尊重人性了？
　　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我脸庞，晒得我恹恹欲睡。
　　“喂，你睡着了吗？”吕之海在一旁轻声问道。
　　“快了，有事吗？”我取下耳机，问道。
　　“中午本来打算叫你一起去吃饭的，你怎么先走了？”吕之海问道。
　　“你们去外面吃的吧，我有点事，在去食堂吃了，很快就回了教室。”我摸了摸微微发烫的额头，说道。
　　“有事你提前给我们讲啊，我和小兰带着苏同学，挺尴尬的。”吕之海坐到我对面，叹气道。
　　“怎么了？她挡着你们秀恩爱了吗？”我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人家带了点心过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了，可惜你不在，人家老失望了。”吕之海摇摇头，叹气道。
　　“哦。是这样啊。晚上，我去道个歉吧。”我正襟危坐，将披散的头发理到脑后。
　　“晚饭一起吧。”吕之海拍拍我肩膀，说道。
　　“班长，有人找你！”一个学生喊道。
　　“来了。”吕之海起身走出教室，跟一个学生聊了一会。我继续埋头休息。
　　傍晚时分，我约了苏青黛和尹佩兰三人一起在食堂吃饭，吕之海似乎要练球，晚点才到。她们并没有问起我中午没来的原因，打好饭后，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苏青黛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点心盒放到桌子上，打开给我们看，里面放了八块颜色各异的抹茶蛋糕，苏青黛笑着说：“还好今天气温不是很高，还没化，尝尝看。”
　　“我中午就看到了，早想尝尝什么味道了。”尹佩兰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嗯，好香!”
　　“你自己做的吗？”我夹起一块，一股淡淡的草莓味香气袭来。
　　“呃，不是，我妈妈就是蛋糕师，是店里打算推出的新品，让我带过来给同学尝尝。”苏青黛微微脸红，也夹起一块。
　　我轻轻咬了一口，微微蹙眉。
　　“味道怎么样？不好吃吗？”她也咬了一口，“挺甜的。”
　　“略微有点甜过头了。”我喝了一口水，将剩下的蛋糕吃完，“你喜欢的话，自己吃吧，我尝尝口味就可以了。”
　　“你不喜欢甜食吗？”苏青黛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一般般吧，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我平静地说道。
　　“我倒是蛮喜欢甜食的，不过也有巧克力味和杏仁味的，家里也有烤箱和冰箱。你若是喜欢，我下次有空做一些带过来。”她轻捻下巴，思索道。
　　“太麻烦了吧，给其他同学看到也不好。”我一想到她要给我做蛋糕，略微有些害羞，浅笑道。
　　“没事啊，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就不怎么引人注目了！”尹佩兰又拿起一块，咬了起来，“嗯，阿姨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好。”
　　“阿海还没到吗？”我翻了翻课本，有些着急。
　　“他要练球，应该还要一会。”尹佩兰朝入口望去，“来了。”
　　吕之海穿着球衣，一边朝我们走过来，一边咕咚咕咚地朝嘴里灌着矿泉水，朝我们招手：“不好意思了，来晚了。”
　　他在窗口打了饭后，朝我们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蛋糕呢，蛋糕呢，我尝尝。”我们看向蛋糕盒，里面被尹佩兰吃的只剩下最后一块，吕之海和尹佩兰两人齐刷刷地看了一眼，一道幻影过后，尹佩兰将最后一块放到哦嘴里，对吕之海笑着。
　　“我靠，你属猫的吗？给我留一块啊！”吕之海有些泄气。看着他们搞笑的样子，我和苏青黛在一旁抿着嘴发笑。
　　“算了，我就尝尝味道吧。”吕之海伸出手指在尹佩兰的嘴角边，轻轻刮了一层沾上的奶油，放到舌尖上舔了舔，吧唧着嘴，眼光上扬，回味着蛋糕的味道，“还行，挺甜的。”尹佩兰瞬间脸红，闷声喝了几口水。
　　我和苏青黛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苏青黛看了看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尖，说道：“你这里。”
　　“哦，谢谢。”我接过她递给我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好了，好了，蛋糕也吃完了，说正事。”
　　“什么事啊？”三人齐声问道。
　　“这次考试，你们三个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这是我中午制作的学习计划，你们看一下。”我将夹在课本中的三页纸分发给三人。
　　三人接过学习计划，看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多？”尹佩兰望着写满一页的事项，懊恼道。
　　“还好吧，午间半个小时，下午半个小时，周二周四周五下午都只有三节课，那些天可以多学一个小时，因为周六那天我有电子琴和补习班要去上，你们可以选择休息或者自习，周日那天来学校自习，我再来教你们。”我指了指日程。
　　“天啊，一周排满，您让我们休息一下不行吗？大佬！”尹佩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
　　“我周二，周五下午还要跟同学练球，我不去。”吕之海将计划书放到桌子上，“周末也是。”
　　“你呢，青黛？”我看了看满脸苦恼的二人，转而问苏青黛。
　　“你这课程排的，是有些紧了些。我们才高一，不用那么用功吧。”苏青黛仔细端详了计划书，“周末还是留半天出来，做些别的事，放松一下，你说呢。”
　　“嗯——，”我拿回计划书，看了看，拿出笔匆匆修改了一下，删除了一半的课程，“这样吧，周一周三周五中午半个小时你们把不懂的问题拿来问我，周四下午我们去教室后面的庭院学习，周二周五下午，我会在那里等你们，你们有事也可以不来，周六你们休息，周日只有上午来学校，可以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点点头，齐声道：“好吧。”
　　“你们两个，这次考得怎么样？”我将改好的计划书递给三人，转而问了苏青黛和尹佩兰的考试成绩。
　　“数学刚及格，英语也才一百多分，理综也勉强及格。”苏青黛有些丧气地说道，“二年级，我还是转学文科吧。”
　　“我数学和英语都没及格呢，理综还可以。”尹佩兰拍着手，数到。
　　“这次试卷难度不高，但是涉及的知识面很广，基本囊括了这半学期和上一个学期的所有知识，你们把你们不懂的整理出来，下次有机会教你们。”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马上晚自习了，吃完饭，回去上课吧。”
　　“嗯。”三人点点头。
　　四月的晚风轻轻的吹，春日的夕阳扯着蔚蓝的天际线不忍落去，红色的光辉依旧温暖着校园，东边的天空一轮皎洁的缺月却已高悬。
　　周五下午，吕之海跑去打球了，尹佩兰应该去球场围观了，我独自坐在校园的庭院中看书，油绿的常春藤顺着栏杆犹如女子的长发披散下来，盖在木制的支架上，昏黄的阳光从叶子的间隙穿过来，在走廊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圆圆的光斑，由于是周五下午，明天是休息日，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红色粗壮的木条制成的简易长凳上一两个学生躺在上面听音乐或者睡觉，青白的大理石桌边倒是坐了几个学生在聊天。我靠着栏杆，双腿放在长凳上，悠闲地翻着小说。
　　“等很久了吗？”苏青黛倒是来了，穿着浅白的连衣裙，缓缓在我身边停下。
　　“没有，我刚来。”我将腿收起来，用书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放了一张白纸在我的右手边的位置上。
　　她轻轻地在上面坐下：“谢谢。”
　　“就你一个人？尹同学呢？”我去下耳机，问道。
　　“她去看之海打球去了。”苏青黛从背包中取出课本，翻了起来。
　　“早猜到了，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向她挪了个身位，看向课本。
　　“这里老师讲的太快了，我没听懂，你给我再讲一遍。”
　　她的长发缓缓落了下来，遮住了我视线，我用手指将头发理到她的脑后：“这里的是等高线，数字由大到小，这是等温线，温度由低变高，地势越高，气温越低，所以这里是山坳的地形，这一面是北面，采光少，不适宜种植林业作物……”我逐一分析这地图，瞥了一眼她微红的脸颊，阳光晒得有几分干燥，皮肤却仍然细腻。
　　她被我突然的举动显得有几分错愕，呆呆看着课本，半天没有动笔。
　　“怎么不记？”我看她半天没动的左手，起身坐到她右手边，“挡着你写字了吗？我坐你右手边。”
　　“有，有一点。”她埋头在课本上记下笔记，没有看我。
　　周五的下午，学生大多都离开了校园，天色渐晚，乘凉的庭院也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看了看手机，说道：“五点了，我们回家吧。”
　　“嗯，好。”她收拾好东西，并肩跟我走着。
　　路过自行车棚，我对她说：“等我一下，我去拉自行车。”我打开车锁，将车推了出来，问道：“要我载你吗？”
　　“算了，你体力不行，还是走路吧。”她摆摆手笑道。
　　“还没娇弱到那个程度，你的体重，我还是载得动的。”我将书包放到车篮中，笑道。
　　“没事，我家离这里不远，走一会就到了。”她率先迈步出去，我则推着车跟在她旁边。
　　“你妹妹呢，好几天没看见她了。”我们靠着路的右边走，她站在道路里侧，我在外侧推着车跟着。
　　“唉，她啊，放学比上学准时多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呵呵。”她掩着嘴唇，轻声笑着。
　　“嗡嗡。”一声机械的轰鸣声从背后传来，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我回头一看，立刻松开双手，将身边的人儿拉进怀里，冲着远去的身影叫喊道：“你TM赶着去投胎做猪吗？学校附近开这么快！”
　　“没事吧，有没有撞到。”我双手抓着苏青黛的双臂，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你抓太紧了。”她耸着肩膀，说道。
　　“没事就好。”我松开手，将车了扶起来。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好学生不会骂人呢？”她轻声笑着。
　　“不好意思，爆粗口了。”我将车拉到路的里侧，让她走路的外侧，由于习惯用右手推车，中间用单车间隔了我们二人，继续说道“学校附近应该安装减速带的。”
　　“嗯，是的。最近车辆挺多的，虽然还没有出现过学生受伤的事件，但是总不能等出了事，再做防范。上学和放学的安全问题是应该引起学校和家长的重视了。”她歪着头，思索道。
　　“别想这些事了。我载你吧。上车。”我跨上车座，对她说道。
　　“好吧。”她侧身坐在后座，扯着我的衬衣衣角。
　　夕阳西下，地上的影子被拉得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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