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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擅长缩骨的人上台。那人皮肤颜色偏深，眼眶深陷，鼻梁很高，像是戎族人，但却和戎族人的高大壮硕的身量完全相反，柔柔弱弱看起来极为瘦小，头发很短，右边耳朵上挂着一枚拇指盖大小的金色细环。
那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从台阶处走上来，而是直接从栅栏间穿了出来，栅栏间的空隙不过一只手掌的距离，那人却轻而易举穿过，顿时引起楼上楼下一阵掌声。
台子上早已放好了一个小小的只有膝盖高，半壁长的木箱子，那人先是拿着箱子在地上狠狠摔了几下，确定极为牢固后，放在地上，两只脚踏了进去，然后慢慢往下蹲。
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
那人蹲下后，抬起一只胳膊，只听“咔咔”几声，胳膊便以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奇怪的角度背在了身后，接着另一只胳膊也是如此。同时，边动作胳膊的时候，整个身子边慢慢往箱子里贴，头像是断掉一样卡在□□，随着“咯吱，咯吱”的骨头响声，整个人慢慢一点一点隐没在了箱子里面。
接着背在后背的那只胳膊，轻轻抬了一下，勾住箱盖，“砰”的一声，盖子严丝合缝的盖上了。
现场顿时响起了经久不绝的掌声，所有人都面露惊叹地喝彩。
半响等掌声停下，盖子再次被打开，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那人慢慢从箱子里站了起来，胳膊和头回到原位，恢复成了正常人。
那人表演完后，并未急着下台，而是默默的站着。
不一会儿，一个杂役托着一只托盘上了台，托盘上放着一枚陈旧的竹简和一张泛黄的纸。
“今日的第一位拍卖人，哑七。”杂役将托盘上的竹简拿起来，向台下展示，竹简上刻着“哑七”两个大字，周围一圈小字，刻着生辰八字。“哑女一名，年纪十五，擅缩骨，五十两起拍。”
杂役话一落，台下又是一阵唏嘘。
“她竟然是个女人。”陈双苓瞪大了眼睛，仔细去分辨台上之人，除了身量如同女人一般娇小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女人的特征。
苏媺也有些诧异，话本中并没有关于这两人性别的描写，但依照里面描述的杨洵让两人去执行的那些可怕又危险的任务，她一直以为那两人是两个男人。没想到其中一个不仅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
怪不得杨洵会如此信任两人，哑巴可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苏媺猜测另一个也极有可能是个哑巴或者聋子。
“怎么突然拍卖起来了，方才那些人为什么不拍？”陈双苓惊讶过后，又疑惑了。
一旁的卫藩殷勤道：“吉庆班有一规矩，凡在吉庆班待够五年的人，就必须离开，要么自己赎身要么被迫拍卖。”
陈双苓：“那为什么是五年，不是三年，六年？”
卫藩耐心解释：“五年，刚好够他们在列国周游一圈，吉庆班有规矩，戏台子是不允许在一个地方重复上演的。”
“一个哑女而已，起价就是五十，会有人竞拍吗？”
“吉庆班出身的人，很多人图一时新鲜，会争抢着要的，一般都是一百两起价，可能这次是哑女，所以才降低了些。”
楼上已经陆续有人开始叫价了，但碍于哑女的缺陷，加价都不多，好半响才加到四百八十两。
苏媺仔细听下面报着的叫价人的名字，可惜半天没有听到一个“杨公子”。
“二楼，五号位，陈小姐五百两。”
蓦地听到戏台上杂役这句喊话，苏媺心头一颤，看向陈双苓，眼中明晃晃的警告：你瞎掺和什么？
陈双苓被苏媺的眼神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我也想拍一个……”
苏媺:“一会儿肯定还有其他可以拍的人，这个哑女你不许要。”
跟剧情沾边的东西最好能避则避，剧情的强大可不是她们这些炮灰能抵抗的。
陈双苓撇撇嘴，老老实实地放下手中叫价的牌子。
一旁的卫湛在陈双苓叫价之后凝起的眉也舒展了下去，
“二楼，八号位，杨公子五百二十两。”
“一千两。”几乎在杂役话一落，二楼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带着轻佻的漫不经心。
苏媺和陈双苓一同望了过去，可惜隔着重重屏风，什么也看不到。
但苏媺眼底却带着惊喜，心中一阵激动，是杨洵的声音，她猜的果然没错，杨洵真的攀上了其他人，放弃她苏家了。
“一千两，二楼，八号位，杨公子是一千两。”台上的杂役连忙纠正方才的错误。
一旁的陈双苓看看身边的许文，又看看那传出声音的方向，有些不确定，疑惑道：“大哥哥？”
“怎么了？”被陈双苓叫大哥哥习惯了，许文以为陈双苓在喊她。
陈双苓眉头皱着，有些为难:“你们的声音好像，我都有些分不清了。”
后面那句话说的声音很小，近乎呢喃，也不知是说给许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许文看了眼卫湛，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陈双苓瞟了眼不知想着什么正出神的苏媺，又悄悄抬了下牌子。
戏台子上的杂役高喊：“二楼，五号位，陈小姐一千零二十两。”
苏媺回过神，瞪着陈双苓，卫湛的目光也落向陈双苓。
陈双苓咕哝道：“方才那人的声音没听太清，我就只是确认一下，不是真的拍。”
“一千五百两。”
陈双苓刚解释完，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陈双苓这次倒是听清楚了，但却更加疑惑了，扯了扯苏媺的袖子：“刚才没听错，真的好像大哥哥的声音……”
苏媺瞟了一眼许文，凑到陈双苓耳边压低声音道:“声音相似的人很多，那人张口就是一千两要买下一个哑女，你觉得你那大哥哥可能是这种有钱财之人吗？”
“可，可他的声音……”更像大哥哥。
陈双苓还没说完，苏媺又道：“何况，许文虽然想不起来那段记忆了，但也说过确实对那玉兔有印象，人现在就坐在你旁边，你既然选择了相信，现在如此怀疑，岂不是把人许文当成骗子了？”
苏媺竭力劝说着，她可不希望陈双苓为了一点疑惑真去见杨洵，剧情好不容易有了偏差，万不能再与杨洵掺上交集。
经苏媺这么一说，陈双苓心中也顿时有些愧疚，看了看许文，见其正看着楼下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悄悄话，这才安心不少，也不再执着于那道声音了，继续乐滋滋的等着拍卖进行。
“陈小姐想拍那名哑女？”
一旁的卫湛突然问道。
“不，不想的。”陈双苓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叫价好玩。”
卫湛一笑，兀自说道：“那哑女并非在吉庆班待够了五年才被拍卖，相反，她才进吉庆班不到一年。”
此话一出，苏媺、卫藩、陈双苓，包括许文都诧异的看向卫湛，眼中都是疑惑。
“那为什么会被拍卖？”刚得知规矩的陈双苓忍不住开口问道。
“据说是因为身上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给吉庆班招了不少灾，嫌晦气罢了。”卫湛收了笑意，睨向楼下，认真道，“所以，陈小姐还是不要对此人感兴趣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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