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

　　2.
　　后视镜忠实地照映出阳川绝望的蠢脸，季妄很不厚道地笑了，徐效延靠在他边上，手臂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有的人酒品不好，醉酒后到处发疯，比如潭玉照；有的人酒品正，醉酒后安静如鸡，比如徐效延。

　　季妄听到他一直在咽口水，喉咙咕噜咕噜，脸又红的厉害，担心他想吐。

　　“要吐吗？”

　　闻言，徐效延缓慢地转头，缓慢地摇头，缓慢地开口，说：“渴。”整个人像一台久未清理的手机，卡顿的要死。

　　“老刘，车里有水吗？”

　　“有的，季总。”老刘腾出一只手，从副驾驶的仓储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季妄探身接过，靠在他身上的徐效延被带着倾斜，一头撞上了驾驶座的椅背上，砰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他的额头就像粘在椅背上了，一动不动，起不来。

　　“哎哟，没事吧？”季妄赶紧伸手拉他。

　　小伙子不哭不闹不叫，扁着嘴，眼睛湿漉漉的，无言控诉。

　　季妄的小心脏跳了跳，紧接着又跳了跳，越跳越快，一股害羞突然涌现，他伸手揉了揉徐效延的额头，挡住对方的脸，急促地说：“给你揉揉，痛痛飞走。”

　　“……嘻嘻。”

　　“笑什么笑！”醉鬼意味不明的笑声令季妄恼羞成怒：“起开，喝水。”

　　徐效延醉得像要化开了，根本拿不住水，季妄出于上司对下属正常的关怀，决定喂他，但季总本人从小娇生惯养，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从未伺候过人。

　　“张嘴。”

　　“唔……咕噜噜……”

　　“喂！你咽下去啊！”

　　“咳咳……”

　　司机老刘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季总，您喂慢点。”

　　“哦……”季妄心想还不够慢吗？

　　最后，水泼了徐效延一身，那件白T湿成半透明的，紧紧地贴在身上——准确地说，是贴在那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腹肌上。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季妄拼命警告自己……啊，可恶，好厉害啊……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

　　他自己也有在健身，看到好看的身体，就挪不开眼睛。

　　“季总，要我帮忙扶上去吗？”

　　“不用不用。”季妄赶紧拒绝，心里莫名心虚，又不是说他要单独做什么坏事！

　　老刘乐得早点下班：“那季总，明早还是老时间接你？”

　　“嗯嗯。”季妄心不在焉地应道，心思全在徐效延身上。季妄自己一米八出头，徐效延比他高几公分，扶的话还可以，抱的话就悬了。

　　被拖下车的小徐软绵绵地站着，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贴到地上去，他嘴边挂着一抹餍足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像只大型猫科动物。

　　“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豪华一居室。”季妄搀着他进电梯，输密码，他的公寓是直达电梯，一梯一户，是符合他黄金单身汉身份的豪华居所。

　　徐效延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头卡在季妄的颈窝处，呼出的酒气又湿又热，弄的季妄浑身僵直，还时不时笑两声，如果不是颜值保底，简直像电梯鬼片。

　　整间公寓有二百七十多平，被季妄全部打通，只留有一个超大的卧室、一个超大的浴室和一个超大的厨房，地上铺着昂贵的土耳其真丝羊毛混纺刺绣摊，一包乐事酸奶薯片直接散在地上，足以见得主人的不拘小节。

　　“好了好啦，今天你就睡地上，我给你找被子。”季妄扶着徐效延坐到地上，摸了摸他的头，准备去厨房给自己倒点芒果汁喝。

　　“唔……”徐效延不依，抱着他的腿蹭来蹭去，像一只无可奈何撒娇的小狗。

　　“喂，喂！”

　　醉鬼不知轻重，原先抱着小腿的手慢点慢点就摸上了大腿，就快要滑向罪恶的三角区了。

　　“……嘻嘻。”

　　还笑？笑屁！

　　季总觉得自己被醉的不省人事的部下戏弄了，生气地命令道：“你给我松手。”

　　不理。

　　“不松我扣你工资。”

　　哼唧。

　　好啊，季妄心想，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他蹲下身，掰正徐效延的头，双手掐住他的两颊，凶道：“撒不撒手？”

　　徐效延哼了两声，机智地笑了笑，一笑，脸上的肉就鼓了起来，被掐着也不那么难受了。

　　“季总……”他含含糊糊地说：“你好帅啊。”

　　季妄手一抖，像烫到了一样松开了。

　　臭小子，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呢！季妄心里诽议，脸却红了，他盯着徐效延红彤彤的脸蛋儿，礼尚往来地夸了一句：“你也……挺好看的。”

　　也不知醉鬼听不听得见。

　　“哈！”醉鬼发出了介于尖叫和笑之间的声音，一下子扑进季妄怀里，拱来拱去，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季妄有点紧张，还有点不知所谓的开心。

　　艹，别跳了，他向心脏发出严正抗议，不能给这家伙听到啦。

　　季妄不知道的是，怀里看着无公害的小徐，在意识迷糊的情况下，嘟囔的是：日你日你日你日你……

　　晚上，两人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徐效延粘得太厉害，季妄热得不行，空调开到了十六度，本来身在被子外面的脚还有点冷，没想到早上直接被热醒了。

　　“艹……”季妄摸了摸额头，居然有汗，他睁着干涩的眼睛找遥控器，发现空调被关掉了。

　　上一次季总被这么热醒，还是他念初中去奶奶家住的时候。

　　搞什么鬼啊，他迅速地按开空调，从床上坐起来，在疲惫中慢慢缓过劲来。对了，小徐呢？

　　空气中适时传来锅铲敲锅的声音，季妄心里有数了。

　　他一鼓作气翻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出了卧室。

　　厨房是开放式的，徐效延正在装盘，见他出来了，脸上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容。

　　“季总早上好。”

　　“嗯。”季妄很有领导架子地点了点头：“几点起的？”

　　“七点半。”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徐效延赶紧摇头：“昨天晚上给季总添麻烦了，我没干什么坏事吧？”

　　除了差点摸到我蛋蛋。

　　“没有。”

　　徐效延松了口气，道：“季总要是不嫌弃，就吃点我做的早餐吧，手艺不好，多见谅啊。”

　　见他这么乖，季妄也不多为难，赶紧洗漱后换上衣服吃早饭，他本来对徐效延的厨艺不报多少期待——一个单身小伙子，会做泡面以外的食物就不错了。

　　但吃进第一口时，飓风一般强烈的美好味道却令他短暂的失声。

　　“季总？”徐效延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评价。

　　卧槽太好吃了吧这什么呀徐效延是中华小当家吗我日我要死了妈妈这人做饭比你好吃一万倍……千言万语拢聚在心，良好的自制力生生压制住了季总的高chao，他矜持地说：“嗯，很好吃。”

　　“太好了。”徐效延笑成了一朵太阳花：“果然，我学会做饭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3.
　　“你认真的？”

　　“不，我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

　　“是玩笑。”

　　“认真的。”

　　“……认真的。”

　　潭玉照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问：“你还记得员工守则第三十一条吗？”

　　季妄也闭了闭眼，小声且快速道：“严禁办公室恋爱。”说完又赶紧补充：“可这又不是我定的，是爸定的！”

　　“你的意思是要违抗季董吗？”

　　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亲爹从小到大的斯巴达教育，季妄鹌鹑似的摇了摇头。

　　潭玉照于心不忍，安慰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远方还有大草原，别哭。”

　　季妄配合地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可是他那么好……你知道吗，他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还会做饭，你知道他做饭有多好吃吗？比你外公做的还好吃。”

　　潭玉照的外公退休前是专门负责国宴的大厨。

　　“吹吧你。”潭经理嘴皮子掀了掀，明显不信。

　　季妄当没听到，继续叨叨：“他一撒娇我心都化了，你知道他多可爱吗，醉了也不闹，乖乖的，笑得也很可爱，啊……我要怎么办？这就是暗恋吗？为什么这么酸涩？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了吗？”

　　“差不多了啊，”潭玉照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催促：“赶快签，上班时间呢。”

　　季妄叹了口气，抽了支钢笔，签上了名。

　　潭玉照接过文件，再一次谨慎地浏览了一遍：“嗯，没问题，那我走了。”就在要出玻璃门的那一刻，他被叫住了。

　　“你昨天吐阳经理身上了，要跟人道歉啊。”季妄轻飘飘地说。

　　“什么！”潭玉照猛地回头。

　　“啊，你不知道吗？”季妄做作地睁大眼睛。

　　以阳川与人为善的性格，肯定不会让潭玉照难看，多半是什么都没说，说不定遭了罪还自己把衣服送干洗了。

　　“……艹。”潭玉照一拍脑门，后悔道：“我说今早上跟他开玩笑怎么不理我呢……哎，我还批评他不幽默来着……”

　　“上班时间呢。”季妄说风凉话：“快出去，耽误我工作了。”

　　另一头，徐效延通过各种手段，正大光明地加上了阳川的微信。

　　你好，我是项目部的徐效延。

　　阳川以为他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请教，很快通过了验证，没想到对方毫不客气地问了个感情问题。

　　「阳经理，我有个感情问题想咨询你。」

　　“……？”阳川擦了擦粘着蛋挞屑的嘴，心里困惑。怎么的？我看起来像是感情经历很丰富的人吗？还是说那种喜欢管闲事的前辈？

　　……算了。

　　阳川是个好人，通常是能帮就帮，而且出于对徐效延印象深刻的缘故，心里还挺好奇这个小伙子会问些什么。

　　「现在是工作时间，要不中午我再跟你聊？」

　　对方秒回：「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中午请你吃饭吗？」

　　阳川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间新开的砂锅粉，口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请你，带你去吃个好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徐效延这么不能吃辣。

　　“给。”他又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劣质的纸张质感粗糙，磨得徐效延鼻头通红。

　　“谢谢。”徐效延满脸歉意，仿佛为破坏他的兴致而内疚。

　　阳川道德感和同理心都比较强，被带动的也内疚起来。

　　“要不这就不吃了吧，我给你买碗粥。”

　　“不用不用，”徐效延赶紧阻止他：“季总喜欢吃辣，我要适应。”

　　“……”阳川嘴角扭成一道波浪线，无言可对。

　　这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跟着自己来到砂锅店，一路上问了无数个有关小季总的问题，夏日的艳阳照耀着他秘之羞红的脸颊，二人并肩，明明是友爱的前后辈情，阳川却惴惴不安。

　　他知道徐效延的感情问题是什么了。

　　但他希望这小子别说出来。

　　“阳经理，”徐效延抹了抹嘴，认真请教：“你知道员工守则第三十一条吗？”

　　“……知道。”阳川咽了咽口水，心想，要来了。

　　“请问这个是硬性规定吗？”徐效延的意思是有：违反了要紧吗？

　　阳川也不知道，要不是他进公司前好奇，读了一遍员工守则，并且对这句封建的话印象深刻，他就会跟其他同事一样，听都没听过这句话。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这个规矩，但仔细想想，身边的员工还真没有谁跟同事恋爱的……

　　“这个事情要这样看，”阳川斟酌着语句：“规矩是季董定下的，但听不听是现在的季总说了算，他遵守，我们就要跟着遵守。”

　　徐效延抿紧了嘴，谨慎思考。

　　“既然规矩还在……就是说，季总是默认的？”

　　“……算是吧。”阳川艰难地说。

　　徐效延一下子脸色苍白，像一只失去梦想的鸭子，凝固在空气中。

　　砂锅粉香气四溢，店里空调冷气很足，身边食客吵吵嚷嚷，老板娘满面笑容来回穿梭，阳川却感到他们这一桌陷入冬天。

　　悲伤的徐效延自带飘雪氛围，连带他也受波及。

　　“……阳经理，”半晌，徐效延沉痛地说：“我好像失恋了。”

　　“……”你好像还没恋过吧。

　　年轻人挑了一筷子橙油油的粉喂进嘴里，辣红了眼睛：“季总那么优秀的人这么决定自有道理，我应该支持他……吨吨吨。”

　　见他把矿泉水喝出了酒的气势，阳川也不好打扰他的悲壮之志，他本来想说：季妄可能都不知道有这规矩吧……

　　桌面上的手机一响，是潭总监发来信息。

　　「昨天抱歉啊，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吧。」

　　我今天怎么这么受欢迎……阳川随手回了信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潭玉照坚持：「吃一个，你要没时间我们就点外卖。」

　　阳川是那种办公的时候会把电脑桌面清空的类型，根本接受不了办公室里一股菜味，而潭玉照又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人，他要点外卖，就绝对会点。

　　「行吧，那就在附近吃。」

　　「好的。【青蛙笔芯】」

　　徐效延和阳川中午一起出去吃饭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因为徐效延进公司以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吃饭，所以这件事像新闻一样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季妄是在出办公室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坐在门外的秘书跟人八卦时说的。

　　他自以为不着声色得放慢脚步，耳朵支得高高的，生怕错漏了一个字，但秘书姐姐并不能领会他的苦心。

　　“季总，有事吗？怎么站在那里？”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别管我。”

　　尽管是正经休息时间，秘书姐姐也没有当着老板的面聊八卦的勇气，她跟那几个小姐妹使了个颜色，大家都闭上了嘴，规规矩矩地吃饭，气氛像女子监狱的。

　　季妄难掩失落，他不是个KY，很快走开了。

　　通常他都是跟潭玉照一起吃饭的，但今天潭玉照要跟一个项目，不在公司，季妄在食物方面有选择困难症，一个人吃饭时什么都想点，点了又吃不完，觉得很浪费。

　　他站在员工食堂看了很久，一言不发，大厨们战战兢兢，还以为他有什么不满。

　　这时候，隔壁窗口几个女同事小声地交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徐效延不是gay吧。”

　　“我看很像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今天却主动到财务去找阳经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巨石砸中了季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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