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

　　王明梁将李明义放在明月家门口后，就赶去如意楼送菜了。李明义看着平整而干净的街道，心里砰砰直跳：我真成了半个县城人了？

　　明月一家正忙的脚不点地，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想着应该是娘家侄子来了，小李氏赶紧添了把柴火、拍拍手跑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真是李明义，小李氏高兴得拍了巴掌：“真是你小子呀？我猜娘就得让你来！快进来快进来，我昨晚就给你收拾好住的地了，吃饭了吗？”

　　李明义咧着嘴傻笑：“嘿嘿，吃过了小姑。以后有啥活你尽管使唤我！我奶说了，我就卖给你了！”

　　小李氏听了哈哈大笑，心里十分感谢她娘：虽然几个侄子都是她带大的，与她都很亲近，不过这个李明义却是与她感情最深的。

　　明月家有三间西厢屋，靠南的一间做了厨房，中间的做了储藏室，所以小李氏昨晚收拾的是北间。领着二小去了北间，嘱咐他先收拾行李后，小李氏就赶回厨房烧火去了。

　　因为蒸馒头最怕中途落滾，否则锅盖上的水气就会形成水珠滴下来，在馒头上砸出一个个的大坑，既影响美观又影响口感。

　　李明义收拾好行李后，就拿着背筐去了厨房。他一边和小李氏说着话，一边从筐里往外拿奶奶收拾的各种东西。小李氏看着堆了一地的东西，心里暖暖的。

　　这时，王德湖和明月端着发好的馒头来了厨房。看着地上一堆吃食，明月惊讶道：“二表哥，你咋带来这么多东西？”

　　李明义摸摸头：“都是奶奶收拾的。她说你们搬来县城了，以后啥都得买着吃，就让我捎来了这些。她还让我快吃完了再回家拿。”

　　明月笑弯了双眼，拍手道：“姥娘真是太好了！”看她笑得灿烂，李明义忍不住偷偷拽了拽她的小揪揪：小表妹真是太可爱了！

　　都不是外人，聊了一小会，大家就开始干活了。

　　明月家现在只有一口锅，所以蒸馒头的速度就有点跟不上。王德湖看已经准备好了一背筐馒头，就叫着明月先去了如意楼。

　　一放下馒头，王德湖就跑去跟金掌柜打听找泥瓦匠的地方，然后就急急活活地走了，只留明月跟金掌柜商量馒头的分配问题。

　　金掌柜依照前几天的情况，让明月预先留下二十个馒头给如意楼里的顾客。明月无奈的看着剩下的二十个馒头，只盼望着家里能早点送货来。

　　看时间差不多了，明月就把馒头筐拖到新柜台里，自己坐上了高脚椅。结果她悲催的发现：自己根本就够不着馒头筐！

　　无奈之下，明月只能从大厅里又搬来了一张椅子放馒头筐。好不容易都折腾好，她才打开窗子开始卖馒头。

　　这时，金掌柜刚好走了过来。他看明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乐了：“月儿啊，你这到底需不需要人帮忙啊？算账、收钱、递馒头，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明月拍拍胸脯道：“金爷爷，放心吧，我可能干了！”

　　金掌柜哈哈大笑：“那行吧！我把空账本放这里啊，你记得带回家，让你爹把每天的帐记一下。这样月底他直接拿着账本来结算就行。有不明白的地方让他自己来问账房先生，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谢金爷爷！你放心好了，我们保准把帐记得明明白白的！”

　　这个时候开始有人来买馒头了，金掌柜看了会发现明月确实一个人没问题，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明月很快就把二十个馒头卖光了，正着急呢，李明义就背着背篓来送馒头了。

　　本来小李氏是嘱咐他帮明月卖完馒头再回去的，不过明月却撵他赶紧回去送信：晚上最少要准备一百个馒头，还有让大堂哥多送白面来。

　　李明义看明月一副麻利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帮忙，就急急火火地回去了。

　　明月把送来的馒头都卖完了，就拜托账房先生写了个木牌“晚饭来”挂在窗户外面，自己则告辞回家了。

　　回家后，明月把注意事项跟小李氏又强调了一遍，就爬到炕上歇息去了。她发现自己这个小身板还是太弱，一点也不禁折腾，心里盘算着该把宝珠叫来了。

　　明月是被窗外泥瓦匠叮叮当当的干活声吵醒的。虽然还很疲惫，不过想着家里草木灰水不多了，她还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起床了。

　　草木灰水可是明月家的秘密，所以她挂上窗帘、关上门偷偷地躲自己屋过滤。一直等到馒头蒸的差不多了，她才和二表哥一起去了如意楼。

　　吃过晚饭后，大家就凑在一起盘算后面的事情。两个新锅灶明天就能用了，面和柴火也都还有，唯一缺的就是人手。

　　看明月累得肩膀都耷拉了，王德湖两口子心疼不已，一致决定这就让宝珠来。另外王德湖三人现在也忙不过来，所以小李氏决定再从娘家叫个侄子来。

　　事情都商量完了，明月就拿出账本来指挥王德湖记账。王德湖无奈道：“月儿，咱家连支笔都没有，怎么记账啊？等明天我去买了笔墨再说吧。”

　　明月灵机一动，跑到厨房找出一截没烧完的小木棍来，塞给王德湖让他写字。王德湖撇撇嘴，黑着一双手一笔一划地写上：五月十七日，如意楼卖馒头六十，王家卖馒头一百四。

　　明月看着占满半页的字很是无语，感情他爹一页纸就能记两天的账啊！她拿过账本来，找了个木板比着在新页上刷刷刷画了一个三列多行的表格。

　　然后，指挥王德湖在第一行上写时间、如意楼、王家，第二行填上今天的销售数量。王德湖看着简洁的表格，直接惊呆了，自己闺女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啊！

　　第二天，明月家还是做了二百个馒头。因为有三个锅一起蒸，所以顾客倒是不用等了，就是数量还有点不够。

　　大小来送面的时候，又接了传信的任务。跑去李家屯送了信后，晚上他就跟家人说了王德湖让宝珠去帮着卖馒头的事。

　　老太太听了撇嘴道：“这是终于想起我们王家人了？不是都让人家娘家侄子去吗？”大小一声不吭，心说：人家可不又去了一个娘家侄子。

　　老太太看没人接腔，就接着安排道：“别让大丫去了，一个丫头片子在家哄孩子做饭就好。让二小去吧，到时候学会了方子，咱自己做着卖！”

　　宝珠本来挺激动的，一听这话差点哭了。二小看了她一眼，赶紧说道：“我可不去！咱家就大哥一个做买卖的就好，我要在家里帮着爹下地干活。”

　　老太太气自己好心被当了驴肝肺，狠狠地剜了二小一眼，转头冲宝珠发狠道：“大丫你去！你一定得把方子给我学回来，听见了没？”

　　大丫诺诺地应了，却心道：我才不干对不起二叔家的事呢！他们对我那么好，我怎们会向着你？

　　男人们都不拿老太太的话当回事：本来就是自家的方子，偷来做什么？傻子才自家人不帮去帮外人！

　　小韩氏却和老太太一个心思，都想着等得了馒头方子就给娘家，这样娘家就发财了！所以说，果园的闺女不好找婆家是有原因的。

　　第二天大清早，大小就拉着宝珠去河边收菜了。宝珠不解，大小解释道：“我们在这拦着点，别让河西表哥去了咱家，要不然奶奶知道这事又得闹一顿！”

　　他还特意叮嘱宝珠：“你去了二叔那里，一定要多干活少说话。千万别听奶奶和娘的话，去偷什么方子。你记得，二叔家好了我们才能好，我们才是一家人！”

　　宝珠点点头，郑重道：“大哥，我知道！二叔家对我可好了，我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要是奶奶和娘追问起来，我就说我没机会学就行。”

　　大小笑了，拍拍她的小脑袋：“你倒是个聪明的！到那里，你就跟二婶好好学学怎么为人处事，这将来对你大有好处。咱奶奶和咱娘这点都不大行，你千万别跟她们学！”

　　宝珠偷笑道：“我还要多跟月儿学学，她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聪明了？”

　　兄妹两个一边聊着，一边就把菜收拾好了。等明月的三表哥李明礼来了后，三人就坐着牛车去了县城。

　　到那里，大小去送菜，李明礼和宝珠则去了明月家。

　　宝珠虽然才八岁，但因为在家地位低还一直被压榨，甚至当做大人用，所以她平常在家很低调、话很少。这会离了家、又见到了明月，她忍不住恢复了本性。小姐妹两个凑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不完的话。

　　旁边李明礼撞撞李明义的肩膀，挑挑眉毛得意地说道：“二哥，你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来了吧？哈哈哈哈！”

　　李明义拍了他脑袋一下，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来了就好好给小姑干活啊！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隔着我远点。你说你那拳打脚踢的睡相，谁敢靠着你啊？”

　　李明礼嬉皮笑脸地道：“没问题，都听二哥你的！”

　　一伙人见面嘻嘻哈哈一顿热闹，然后就领着新人去安顿了。

　　这安顿好后，自然就该干啥干啥了：明月领着宝珠去如意楼卖馒头；王德湖领着两个侄子做馒头、送馒头；小李氏倒是轻松了，只管照看三个大锅蒸馒头就行。

　　一天下来，除了明月这个平常不干活的人还觉得累，其他人基本就没啥感觉了。毕竟，他们以前都是下地干活的手。就是宝珠，在家的时候，也是从早忙到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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