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

　　第二天，明月早早就被饿醒了。发现王德湖两口子还没起床（估计也是昨天累着了），她就悄悄地去了厨房。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她决定做个咸粥。

　　咸粥的做法是一个济宁同事教她的：先用油炒菜，半熟后添水烧开，然后倒入凉水和的棒子面汤，再煮开后就能吃了。这里没有棒子面，明月就用小米面代替了。

　　粥还没煮好，王德湖两口子就起来了。

　　听到动静后，小李氏赶紧来到厨房：“月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啊？是不是饿了？”她一边转身打开饭橱，一边唠叨：“我猜着你早晨得饿，这不昨晚就给你留了俩鸡蛋，你是不是没看见啊？”

　　“给，你先垫垫，等我把馒头馏馏咱就能吃饭了。”

　　明月笑了：“娘，我不差这会，你把鸡蛋放粥里吧！”看小李氏非要接手烧火的活，她只能让出来：“那我去教爹发面吧！”

　　发现王德湖已经把面盆、面板等收拾好了，明月就去自己屋里抱来了盛草木灰水的小坛子。想着以后，她忍不住跟王德湖商量：“爹，等吃完饭你去买几个大坛子吧？”

　　王德湖疼快地答应了，爷俩就开始发面。因为今天发酵时间短，所以明月就减少了草木灰水的比例。

　　发好面后，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吃了个早饭。想着以后都不用半夜起来做馒头了，大家都挺高兴。

　　因为刚搬家过来，缺的东西不少，所以饭后一家人就开始商量要买什么。除了大坛子，明月提出还要买辆送馒头的小独轮车。王德湖纳闷道：“隔如意楼这么近，直接用背筐送不行吗？”

　　“爹，你别忘了，我们以后可能还得往粮铺送黑面馒头呢！再说了，有个小车每次能多运点，你少跑几趟不也少受累？”

　　“嘿嘿！”王德湖憨笑道：“要是买卖好，让我一天跑八百趟我都不嫌累！”

　　小李氏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留我一个人在家做馒头，你准备累死我啊？听闺女的！”王德湖赶紧应了。明月在旁边看得嘿嘿直乐，她突然发现自己娘越来越有女王范了！

　　商定好要买的东西，趁着面没开，王德湖两口子就分头去采购了，留明月看家。

　　明月在家扒翻锅灶里的草木灰的时候，突然想起：现在她家可没大草垛了，这以后都得买柴火烧了。得亏她昨天带了点草木灰水，要不然今天就没得用了。看来一会得提醒她爹，别忘记打听卖柴火的地方。

　　等王德湖两口子回来后，面也发好了。一家子急急活活地做好了馒头，蒸好后稍微一凉，就让王德湖送去如意楼了。明月惦记着自己提议的窗口柜台，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如意楼，看见金掌柜正在跟木匠商量做柜台的事，明月赶紧凑上前建议道：“金爷爷，我觉得就在临街的这个西北窗口搭个柜台围起来就行。占地得稍微大点，至少能摆开两个背筐才行。”

　　看明月一个小娃娃说得有条有理的，木匠很惊讶。不过看金掌柜真的点头同意了，他就开始量尺寸了，还说道：“这要是用普通木材的话，我明天就能送来。”

　　明月听说新柜台要做的和如意楼的柜台一样高，就拜托木匠先等一下，她要去柜台里感受一下。结果她发现：自己这个小矮子坐在里面，将将能露出个头顶来。

　　悲催的明月赶紧跑来拉着金掌柜的胳膊，撒娇道：“金爷爷，新柜台能低点吗？”“这个不行，风水上不好！”“那就再多订张高椅子吧，你看这样我有空还能来帮着收钱呢！”

　　金掌柜哈哈大笑：“要是你们自己家来卖，我就给你多订张高椅子。那样我们如意楼就光出地方抽红利了。”

　　“没问题，金爷爷！那我们还是按照原来说定的差价给如意楼。你看，我是不是还给你省了个伙计呀？”

　　金掌柜点点她的小脑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你是想着后面在花样馒头上挣钱吧？”

　　明月“嘿嘿”傻笑，朝金掌柜竖起大拇指道：“金爷爷，你最厉害了，啥都瞒不过你！”

　　旁边木匠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个小丫头就是如意楼馒头的卖家啊？这么小就能代表家里做决定，还真是厉害啊！最后和明月定好了高腿椅子的样子和高度，木匠就赶紧回家赶工了，毕竟已经答应了第二天要交货。

　　明月倒没急着走，她就一直坐在柜台里观察伙计送菜情况。最后她得出结论：自家馒头的主要客户，就是坐在大厅里的小富之人。

　　因为她发现那些坐包间的人会点很多菜，馒头和饺子都要的很少。反而是大厅里的客人，只要吃菜都点馒头，并且走的时候还会打包馒头。

　　得出结论后，明月就跟金掌柜商量：“金爷爷，能不能让账房先生写个公告贴外面，就说我们后天开始在西北窗口卖馒头。还有，我能不能站在门口，跟那些吃过馒头的顾客再说一下啊？”

　　金掌柜笑了：“每个人都说啊？那你不得累死！我让账房写个公告贴外面，然后我再站楼梯上跟大厅里的顾客宣传一下就好。你家一开始也别准备太多，过犹不及！”明月受教的点点头。

　　金掌柜看大多数客人吃的差不多了，就站在楼梯上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啊。我们如意楼啊，后天开始在西北窗口外卖白面馒头。大家要是吃的好，记得让家里人来捧场啊！价格呢和在里面买是一样的，热乎乎的馒头买回家就能直接吃了！”

　　“如意楼最近真是了不得啊，新鲜吃食一样接一样的推，不愧是墨县第一大酒楼啊！”

　　“那可不！特别是这个馒头，又好吃又便宜，以后买卖肯定好！”

　　“这要外卖了，咱大伙也挺方便啊！”

　　大厅里的食客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对如意楼的称赞。金掌柜听了美滋滋地：看来今年交账的时候，自己又能在其他掌柜面前显摆一番了！

　　明月看事情都办好了，就谢过金掌柜后告辞回家了。

　　回家后，明月发现大堂哥正在帮着王德湖收拾院子、给小土豆盖窝。她对这个大哥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忍不住纳闷：大伯娘那种又馋又懒的人，咋光出好笋啊？好像宝珠姐姐人也挺好的。

　　想到宝珠，明月顺嘴问道：“大哥，大姐在家干啥呢？”

　　王明梁抹了把汗：“你说宝珠啊？不是我娘现在也下地了嘛，她就在家看着四小、做着饭。宝珠虽然人小，但是很能干。就是辛苦她了！”

　　明月直接无语了：宝珠也就比自己大两岁而已，这是正儿八经的童工啊！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太太不伸手，才害得宝珠这么累的。明月对老太太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和大哥又闲聊了两句，明月就去厨房帮小李氏做饭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明月就跟王德湖两口子说了自己和金掌柜的新约定。听说小闺女要每天去如意楼卖馒头，两口子都不乐意了：他们是为了不受累才搬来的县城，可不能让闺女更劳累了！

　　明月知道两口子心疼自己，赶紧解释道：“爹、娘，我就一开始去。等生意上道后，找我大表哥或者宝珠姐来替我就行。到时候我就专心在家研究花样馒头。”

　　王德湖今天在院里也听了大小的话，对于宝珠这个懂事的侄女他也多有怜爱，忍不住插嘴道：“等咱生意真好了，就让宝珠来替你吧！你俩小姐妹正好做个伴，晚上也能睡一起。”

　　小李氏不是个私心重的人，听了这个安排也点头同意了。

　　倒是明月想到上次去姥娘家受到的热情招待，接话道：“娘，等咱生意好了，就让姥娘安排个表哥来帮忙做馒头吧！这虽然是个力气活，但好歹长远。姥娘家四个表哥，总不能以后都下地吧？”

　　小李氏很欣慰闺女记得姥娘家，高兴地应道：“行，真需要的时候就给你姥娘捎信！”

　　一家人商量完事就抓紧时间睡觉了，因为明天需要送更多的馒头去如意楼。

　　第二天明月一家加上大小，手忙脚乱地忙活了整整一天。因为如意楼不但中午要了馒头，晚上还要了四十个。

　　想着明天就要开始外卖了，需要的馒头数量肯定更多。王德湖赶紧撵着大小早点回家磨面，顺便让他给小李氏娘家捎信，让老太太安排个孙子来帮着做馒头。

　　大小去李家屯送完信后，就赶紧叫上刚放学的二小一起磨了两袋子面。忙完后，弟兄两个累得气喘吁吁。

　　其实二小也是早就不想念书了，只不过一直不敢跟家里说而已。这会看大哥这么辛苦，吃晚饭的时候，他就鼓足勇气提了出来。

　　别人没啥大的反应，老太太却深受打击。因为不识字，她一辈子在妯娌面前矮一头。本想培养儿子读书，结果老大和老二都早早不学了。老三倒是一直坚持着，可到如今也中不了秀才。

　　现在两个大孙子又都不念了，老太太觉得自己当官家老太太的愿望，一辈子也实现不了了。悲从心起，老太太直接就掉泪了。

　　老爷子是最了解老太太的。把小辈赶走后，他安慰老太太：“你哭啥啊？老三去考试不是还没回来吗？说不定他今年就能考个秀才回来！再说了，大小、二小不念了，后面不是还有三小和四小吗？你看你这点出息！”

　　老太太被安慰到了，赶紧打起精神来翻箱倒柜的找料子，想着如果老三真中了秀才，可不得给他多做两件新衣服好出门见人。

　　老宅这里乱哄哄一片，明月姥娘家确是一片和谐。都知道去县城帮姑姑做馒头虽然不比在家下地轻松，不过将来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再说了，能去县城干活，这本身就对乡下小伙有天然的吸引力。

　　虽然都想去，不过几个兄弟还是让来让去。

　　最后明月姥娘拍板了：“大小，你这眼瞅着就要成亲的人了，还是在家吧。二小你去！将来要是你姑姑那里还要人，三小、四小你们就去。我谁也不偏着，咱就按大小来排吧！”

　　看儿子媳妇们都没意见，老太太就让大家都散了。单独留下李明义，也就是明月的二表哥，好一顿嘱咐。

　　第二天大清早，李明义就背着一背筐东西，去王家屯搭大小的牛车去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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