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

　　待王德河赶回王家屯的时候，大街上只余两个收拾卫生的本村媳妇。他也顾不上打招呼，直愣愣地奔去拍老二家的门。

　　俩媳妇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咕：“哎，你说大河这着急忙活的样，怕不是也听了消息来要东西的吧？”

　　“那不能！他们家就那婆媳俩眼皮子浅。所以我说，咱再穷也别要那果园媳妇，根不好！”……

　　明月和金顺研究了半天的发面配方，成果就是一锅馒头、一锅肉包。刚出锅的肉包又白又香，明月忍不住抓了两个和金顺蹲在院里吃。

　　小李氏刚想指责明月没个女孩样，就看她仰着脸、眯着眼朝自己露出讨好的笑容，最后只能白她一眼走开了。

　　明月“嘿嘿”笑着转头问金顺：“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觉得我能吃一锅！”

　　“美得你！”

　　看小土豆在旁边馋得团团转的，明月就偷偷抠了点肉馅给它。两人一狗晒着太阳、吃着肉包，心情无比美好！

　　“啪啪啪！”突然门响了。

　　明月叹口气，忍不住嘟囔：“这又是谁啊？能不能让我消停会！”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麻利地把包子塞嘴里，然后起身去锁上了厨房门。

　　去开门之前明月踢了踢还蹲着的金顺，挑眉示意：准备好了，说不定又得用你挡枪。金顺摸把嘴，拍拍胸脯示意：没问题！

　　打开门看到是王德河，明月有点懵：“大伯，你怎么来了？”

　　王德河拍拍明月小脑袋：“你爹呢？我找他有急事！”说着进了院子。

　　明月跟后面喊道：“我爹没在家。娘，大伯来了。”

　　小李氏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金顺。王德河看到他吃了一惊：“金顺，你怎么在这？”

　　金顺按明月的剧本说了一遍：自己是来教明月一家做馒头的，以后明月家就给如意楼供馒头了。

　　王德河听了也没再继续打听，只焦急地跟小李氏说：“弟妹，你们去明月楼卖饺子方子的事，在县城传开了！”

　　小李氏听后，脸“唰”一下就白了，她急忙解释道：“她大伯，我们也没想瞒着大家，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王德河赶紧摆摆手：“弟妹你可别想岔了，我可没别的意思！”

　　“这不我刚在路上碰见小草表姐，她说她不小心把你们卖配方的事说给你嫂子听了。我是怕你嫂子回家挑事，这才赶紧来跟你们说一声。”

　　“啊？”小李氏急得团团转：“大哥，这可咋办呀？娘和嫂子上午刚来闹过！”

　　“哎呀，我也不知道。你赶紧把老二叫回家商量个说法，我先回家给你们拦一拦。”说完王德河就转身走了。

　　明月在旁边喃喃自语道：“难得我家大伯是个明白人啊，可惜了！”

　　小李氏烦躁地推了她一把：“说不定一会你奶就打上门了，你不抓紧时间想办法，在这嘟囔啥来？”

　　明月先去关好门，然后把一直在转圈圈的小李氏摁到小板凳上：“娘，你别着急！我们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吗？”

　　“我能不着急吗？你奶奶啥人你不知道啊？”

　　“那我们就咬定了饺子是我瞎捣鼓出来的。咱本来就想在家门口卖，这不是去如意楼向金掌柜打听生意经的时候被少东家瞧上了，这才卖了十两银子。”

　　“这样说你奶他们能相信吗？”小李氏心虚地提醒道：“你别忘了上午咱还有馒头的事。”

　　“嗨，那不更好说。咱就说少东家为了补偿我们，就把给如意楼送馒头的活给了我们。那，这不还派金顺哥哥来教我们嘛！”

　　“她们如果非闹着要配方咋办啊？”

　　“我们不是签了契吗？这要是泄露饺子或馒头配方，我爹可是得坐牢的！”

　　看小李氏还是一副心虚的样子，明月安慰她：“娘，咱就这样说，信不信是她们的事。你要记得，咱已经分家了！没听说分家后还得事事上报的，挺起腰杆来！”

　　小李氏叹气道：“我这不怕你奶霸道惯了，根本就不听吗？当年她连我的嫁妆箱子都差点翻了个遍。她要是只要银子呢？”

　　“娘，当时分家的时候可没说要给我爷奶多少银子吧？那我们就按惯例有事出心给、没事不给。咱可不能养成交银子的习惯，要不然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听明月说的头头是道，小李氏终于松了口气。她摸着明月的小手道：“还好月儿你聪明，要不然我都不知该咋办了！我是一碰见你奶和你大伯娘就头疼啊！”

　　明月靠在小李氏肩膀上低声说道：“娘，你以后啥也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陪着我就行。”她心中悲痛，想起了早逝的妈妈。

　　母女俩正温馨着呢，金顺在旁边忍不住提醒道：“月儿，你虽然想的周全，不过你爹知道吗？”

　　明月一拍脑袋：差点忘记，当时商量对策的时候可还没有馒头配方这茬啊，他爹可别说岔了！

　　明月急忙拉着小李氏往门口边走边嘱咐：“娘，你先去二奶奶家躲一会。我不去叫你，你听到啥动静都别回来啊！”

　　看小李氏虽不情愿但也没强烈反抗，明月转头喊道：“金顺哥哥，你就帮忙给我们看会家吧。有人来你知道怎么说，对吧？”金顺赶紧点点头。

　　明月安排好了家里，就准备去找下地的王德湖。小李氏怕她路上出事，就拜托大林陪着一起去。

　　明月跑去地里的时候，王德湖也正好准备要回家了。路上明月跟他一通讲，听得他直摇头：自己这个大嫂真是搅屎棍啊！大哥也倒霉，你说小草表姐多好啊，结果最后换了个这样的！

　　明月和王德湖对好口供后，又商量起对策来了。

　　“爹，我觉得咱家就奶奶和大伯娘小心眼，爷爷和大伯其实都是明事理的人。要不然你回家后，带上我做的馒头和包子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这时候去？”

　　“对啊，咱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这样我奶要是发火了，旁边我爷爷和大伯还能帮着说两句。要不然等奶奶和大伯娘闹上门来，哼哼，我娘可就有的罪受了！你可别忘了，奶奶上午刚闹了一场，这会正憋着气呢！”

　　王德湖听后也顾不上训斥明月乱评判长辈，只一个劲往家赶。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闺女受伤后长的都是心眼啊，这小算盘打的比自己都好！

　　现在自己去老宅确实也是最好的法子了，只希望娘看在新鲜吃食的份上少闹腾点吧。至于钱的事，月儿说的对，等家里真有事了自己就多出点，平常还是少点吧，否则也是都喂了果园。

　　其实现在果园一大家子过的都算不错了，娘和大嫂真没必要一直接济，闹得自家也不一条心。

　　明月爷俩回家后也没去隔壁通知小李氏。明月找了个干净笸箩，用白棉布包了十个包子、八个馒头，打发王德湖送去了老宅。她自己则包了六个包子、四个馒头去了二奶奶家。

　　小李氏一看到明月，就急着追问：“月儿，你和你爹咋说的啊？大林回来只说把你送到了别的啥都没说，可急死我了！你奶奶得快来了吧？我估计你大伯也拦不了多长时间。”

　　明月先把吃食递给二奶奶，然后摁着小李氏坐下：“娘，你别着急！你一没偷二没抢，你心虚啥啊？我让我爹自己去老宅上报了，咱就在二奶奶家安心等着就行。”

　　放完吃食回来的二奶奶戳戳小李氏的脑门：“你呀你，你看你现在还不如月儿撑事！”小李氏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对这个处处照顾自己的姑姑是打心底里敬爱的。

　　明月怕她娘没面子，赶紧撒娇道：“二奶奶，你再夸我我可就住你家里不走了！我可愿意有人天天夸我了！”说着还昂头掐腰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二奶奶一边抹着笑出的眼泪，一边说道：“不走了，不走了！我巴不得有你这样的孙女在跟前，让我天天夸呢！你看你还自己带饭来了。”

　　提到吃食，明月赶紧嘱咐道：“二奶奶，这个新鲜吃食我今天做的少，大半又被我爹拿去了老宅，所以就没给大奶奶家送。你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啊，我明天做了新的就给大奶奶家补上。”

　　二奶奶把明月搂在怀里，欣慰地说道：“放心吧，我知道我家月儿向着我，不会乱说的。其实就算你大奶奶知道了，也不会埋怨你的。咱家啊，就你奶奶是个拎不清的！”

　　说着二奶奶转头问小李氏：“玉兰啊，我听这意思你家现在这是有点钱了？往后也有能挣钱的营生了？”

　　看小李氏点头承认了，她继续问道：“那你们要不要送月儿去学堂读书啊？这事提前跟大海说一声就行，他肯定不要束脩。你们就出点笔墨，也费不了几个钱！”

　　没等小李氏张嘴，明月就赶紧拦道：“二奶奶，这个就不用了！我要学认字让我爹娘教就行。我大伯娘家三小都还没上学呢，这要是我去了，我娘不得让老宅用唾沫淹死啊！”

　　一扯到明月身上，小李氏就挺起腰板了：“月儿不用怕，谁生的谁养！我和你爹的钱就是给你花的，我明天就去找你大伯说上学的事！”

　　明月哭腔都出来了：“娘，我自己也不想去啊！”她心说：我都上了十六年学了，谁要去从头开始啊？还要用软趴趴的毛笔，我可不干！

　　二奶奶在旁边看明月的表情不像作假，就好奇道：“月儿，难道你真的不想读书吗？我告诉你啊，这不论男女，读过书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明月赶紧解释道：“二奶奶，这些道理我都懂。不过我现在更想帮着爹娘做买卖。我还小，爹娘教我认字就行。等我长大了，要是家里真有钱了，那就直接请个女先生来教我好了，你说是不是啊？”

　　二奶奶吃惊地跟小李氏说道：“你家月儿真了不得！这么小就这么有志气，关键是还有打算。玉兰，你这闺女比别人家的儿都强，你就等着享福吧！”

　　“托姑姑吉言，我也想呢！”小李氏抱着明月，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明月母女这里温馨一片，王德湖在老宅那却是水深火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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