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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刘妍直接愣在当场，有多久没听到这丫头说出清晰完整的句子了？
她知道这女儿有些特殊，如果不是从小养她到大，知道她曾经口齿伶俐，怕不得跟别人一样怀疑她是个哑巴。
她也知道女儿很可能是病了，她带她去看过精神科，医生给开了一堆抑制类的药物，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盯着她，她自己都是这样过一天算一天。
这片城中村里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昨天隔壁的男人偷/情被他老婆抓到，敲破了头；
而前院的小子貌似在吸/毒，眼底青黑瘦的像骷髅，还经常偷鸡摸狗；
更别提这条街上还有好几个挂着粉红门帘的洗脚房，每到傍晚就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人在门口嗑着瓜子揽客。
到了夜晚，街上摔盆打碗的，拳打脚踢的，尖叫嘶吼的，各种嘈杂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惹得人心浮动罪孽滋生。
这个城市就像一个伪君子，有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彩灯霓虹健康欢笑，也有矮小破旧黑暗晦涩色/情/暴力病态呻/吟。
他们都属后者的世界。
然而谁又能顾得上谁呢？谁还不是这么艰难地活着？
把一袋包子吃完，噎得打了个饱嗝，玉妙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冲下去，在刘妍复杂的神色中和她道别出了门。
贫病交困的两母女，在屋子里待着是找不到出路的，玉妙想多了解这个世界，就先从了解刘玉苗的生活开始吧。
背着书包刚踏出门口，“嗖”地一下，一个七八岁的皮小子踩着滑板车从她旁边飞一般地过去，如果不是玉妙反应敏捷，以刘玉苗本身的速度，肯定已经撞在她身上了。
那小子运气不好，没撞到她，撞到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被那人拎着耳朵揪下来，杀猪一般地嚎叫，旁边又有一个女声尖着嗓子叫骂：“严老二我X你妈，你干嘛扯我儿子耳朵？扯聋了你负责吗？”
那严老二一脸横肉扯动了一下：“你让他叫我亲爹，我就负责！”
“少他娘的胡说八道占老娘便宜！”替儿子背着书包送他上学的中年女人走向那男人，路过玉妙的时候还推了她一下：“小/婊/子别挡道！”她要不躲，儿子就不会撞到不好惹的严老二了。
玉妙面色一沉，想也不想便伸出脚，用最大的力气在那女人腿弯处踹了一下，那女人救子心切，根本没防到这哑巴一样的丫头敢这样做，腿一软扑倒在地，鼻子撞在路边的石头上，鼻血滴滴答答就流了下来。
玉妙冷笑一声，一把将书包甩在肩膀上，跑了。
开玩笑，不跑难道等她爬起来打她？看着刘玉苗的细胳膊细腿也知道打不过啊，跑步可就不一定了，那女人身躯笨重的很，肯定跑不过一个高中生。
按照刘玉苗的记忆，坐了一趟公交车，又步行转过了两个街，前方拐弯后有个枣红色的大门，就是她所就读的职高了。
刘玉苗读的是文秘专业，这个专业女孩子很多，合欢宗也是女弟子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所以刘玉苗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玉妙觉得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也因此，刘玉苗隐藏自己长相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甚至她不愿意再活下去，都跟她所处的环境有关系。
眼看就要走到路口，玉妙的心莫名一紧，正有些不知所谓，却见对面有两个黄毛丫头晃了过来，真是黄毛，头发是黄色的，就跟她以前养的灵宠金毛兽一样的颜色。
眼看她们直直冲自己走过来，玉妙还在思索认不认识，两人已经到了跟前。
其中一人手里还夹了根烟，一见刘玉苗便朝她喷了一口：“小哑巴，今天怎么这么晚？钱呢，快拿出来！”
玉妙先是被那股似臭非臭的味道熏得发晕，接着又对她的话一愣，钱？难道刘玉苗欠她们钱？
下一秒她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连自己亲妈都不说一句话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去向别人借钱？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打劫这种事在实力为尊的修仙世界并不稀奇，甚至更凶残，杀人夺宝什么的不要太常见。
因此玉妙立刻就进入了备战阶段，但看看对方比自己粗上一大圈的胳膊和腰，玉妙再次为刘玉苗这孱弱的小身板叹息，只能先忍下来，冷静地道：“我没有钱。”
“你搞我啊？没有钱你还敢来上学？别废话，快拿出来！”说着俩人一个去拽刘玉苗的书包，另一个去翻她衣服口袋。
玉妙想阻止，奈何力气不如人，正要不着痕迹地在她们身体的穴道上动手脚，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旁边快步走过一个面目英俊的少年，眼前闪现出几帧破碎的画面，想也不想便叫他：“班长，救命！她们欺负人！”
卢子宁暗呼一声倒霉，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带着一脸正气地问那两个女生：“请问你们是哪个班的？上课要迟到了吧，你们有事可以下课再说。”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想按照往常习惯一样让这人闭嘴少管闲事，可面前的男生斯文干净又帅气，是她们平常无法接触的异性类型，想想刚才也确实没在小哑巴平时放钱的地方搜到什么，今天大概真的要白忙活了。
至于要教训这丫头，以后有的是机会，犯不着在帅哥面前恶形恶状，连抽烟的那个都把烟头掐了，目带警告地看了刘玉苗一眼，面对着眼前的少年，想搭话，却莫名有些羞耻。
正犹豫的间隙，玉妙立刻拉了拉卢子宁的袖子：“既然快迟到了，咱们赶紧走吧。”
卢子宁看了眼拽着自己袖子的那两根白嫩手指，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快步往前走。
玉妙赶紧小跑着跟上，过了一会儿，男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诧异抬头的刘玉苗道：“你跟着我干嘛？”
“啊？不是上学吗？”在刘玉苗的印象中他是班长，难道不是一个班的？
“你的学校在那边，还要走五百米。”卢子宁抬抬下巴，玉妙顺着他的眼神，果然不远处就是记忆中红色的校门。
再看看卢子宁正要进去的地方，门楣上“南罗一中”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底下还有题名：“祁镇”，像是什么名人的样子。
“初中你成绩挺好的，后来怎么就去了职高呢？”卢子宁摇摇头，低头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和刘玉苗打声招呼就赶紧进了校门。
原来是初中时的班长，玉妙火速整理下头脑里的信息，弄明白了卢子宁的身份，忍不住一哂：如今她几乎可以确定，刘玉苗这具身体也是火属性了。
因为作为刘玉苗曾经心仪的男生，卢子宁头顶青雾有碗口大小，且成色很不错。
此时正是上学时间，匆匆忙忙路过的学生，不少人都抬头打量了一眼门口安静站立的瘦弱少女，但眼光都没做过多停留。
身为整个南罗市最好的高中，他们学业压力很大，这么平平无奇的女孩子，还是对面职高的学生，实在不值当他们分出精力去关注。
进了自己学校，玉妙才理解了刚刚卢子宁那个遗憾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和之前见到的穿着整洁校服的一中学生不一样，“龙腾职业高中”里的学生，几乎都已经看不出学生样儿了。
明明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精神面貌却天差地别。
他们有一多半人是没穿校服的，各种各样的潮流服装杀马特发型混搭，女生们几乎个个都化了妆，甚至还有部分男生也化了。
另外一部分穿校服的，还都不是正常的穿法，有男生穿着明显小一号的上衣和大一号的裤子，生生把校服穿成了嘻哈风。
还有女生把及膝的校服裙变成了超短裙，配上黑丝网眼袜——那女孩也不像穷到没有衣服穿的，嫌校服不好看，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穿自己的衣服呢？
尽管见多识广，玉妙老祖毕竟来自古代，对“学生装”、“护士装”等制服系列所代表的意义，还缺少了解......
按照记忆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摸到后排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然而直到上课铃响了很久，老师都走上讲台了，班里的座位还是没坐满，即使到了的人，有的在玩手机，还有的在吃早点，按照老师的要求拿出书本来上课的，连一半都没有。
表情木然的中年男老师似乎对这些都习以为常，自顾自开始讲课，下课铃一响，便第一时间离开教室，连个眼神都不和学生们对视。
玉妙大概是班里唯一认真听讲的学生了，然而她听不懂，因为这堂课讲的是英文写作——玉妙所在的修仙大陆，明显是属于东方玄幻系，而不是西幻系，英文字母们既不认识她，她老人家也不认识它们。
下一节的古代汉语玉妙就轻松多了，稍微听两句发现没有难度之后，她便又拿出上节课的英文课本来看，刚刚看出点儿意思来，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凌空飞来，玉妙眼神一凝，两根手指一伸，夹住那飞来的东西，是一个白白小小的颗粒。
“粉笔头儿”来自刘玉苗的认知，但玉妙不知道讲古代汉语的女人为什么会把这东西扔向自己。
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镜儿的古汉语老师，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飞镖”被人用手接住，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大怒着走下讲台，伸手夺过玉妙手上的课本：“刘玉苗，你看的是什么书？英语？我的汉语课不重要吗？你们将来给人做秘书只用英文？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崇洋媚外！”
玉妙无语地抬了抬头，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到左前方早上拦着自己要钱的女生，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彩妆杂志在翻看，而她同桌在看一本叫做“总裁秘书带球跑”的小说，再前面的男生则在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手机屏幕光影缭乱火花四射，显然不是在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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