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灯

作者:老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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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


      费骞在家举哑铃,练出一身汗,完了把空调打开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也快从桌边震下去了。

      是收到新邮件的通知。

      他随便敲了敲键盘,陷入待机的电脑亮起,他点开邮箱,两封新邮件,一封来自包经理,另一封来自他花大价钱请的能人。

      他点开另一封,是一份极其详尽的档案。

      许曦文,女,乌昌县人,今年31岁,A市音乐学院本科生,大学时曾休学一年,躲起来生了个男孩,名叫许曜。

      许曦文家境一般,父亲是退休的铁路局老干部,母亲没有工作。但是她年轻貌美形体好,从小就受人追捧,身边都是些有钱有背景的人,初中和校长儿子谈恋爱,高中和当地公安厅厅长的二公子缠缠绵绵三年。她成绩一般,文化课偶尔逃课,音乐课倒是都去了,就是没什么天赋,大学还得靠男朋友家里走关系进。只是一进大学,二公子有了新欢,给了她一比分手费,两人和平分手。

      分手没多久,爬上了费阳秋的床。

      那时候的许曦文在美女如云的音乐大学,发现自己一惯好用的外貌没了优势,她泯然于平凡里,再得不到以前的热烈追捧。没了追求者,没人给她买化妆品和名贵服饰,也就没了舒适的好日子,她心气高,又降低不了生活品质,只能无比憋闷,和周围同学谁也看不上谁。

      当她又一次被嫉妒引爆后,终于开始了追求名利的不归路,频繁出入于酒吧夜店,认识了各色富二代,多次陷入短暂欢愉的酒肉爱情中,还不小心睡了个初次去夜店的未成年,也是命运的荒谬,偏偏是乌昌县县长刚考上大学的儿子。

      县长儿子是个纯情的,暑假带她去见了父母,晚上在外面住酒店,住的是费阳秋同一家星级酒店。

      县长儿子被她迷了心窍,什么都给她买,什么都跟她说,一个没在意就把宇达老总下乡考察,就住在隔壁这事儿给说了。

      宇达集团,商管行业的巨头。

      踩上这块巨石,就是一步登天。

      她成功怀上费阳秋的种后出了国,不知道是为了保胎还是其他,总之顺利生下费家私生子的许曦文过上了好日子,租房子边照顾小孩边读完了大学,毕业后回乌昌县,拿着费阳秋每个月给的巨额生活费,当起了一名悠闲的初中音乐老师。儿子懂事听话,生活滋润美满的她,上了班后倒是收敛了不少性子,和学校老师相处的还算和睦。

      这份档案严谨详细,附上了许曦文多个同学关于对她的看法的录音,和她初中起,身边人在空间、论坛、贴吧等地方对她不满言论的截图,还有她经常出入的夜店在官方账号发布的舞池合照,十张里八张有她。最重要的,是她诸多男友曾发布在社交网络上的亲密合照。

      调查她的人客观冷静,把所有能找到的细节都归拢起来作为档案内容的证据,光四处搜寻整理就花费了两个月时间,用几百兆的文件,总结了一个女人的小半生。

      费骞又点开另一份邮件,他从家出来后,就给他爸说的包经理打了电话,开门见山,同样让他查许曦文。对方效率很高,不过一天时间,就把文件发过来了。

      文件中关于许曦文本人的内容比较少,更多的,是关于费阳秋出轨这件事,在费阳秋这边的起因经过。

      当时费家经营的宇达集团那时候在商管行业一骑绝尘,费老爷子刚退下来,费阳海就想把手伸进地产行业里,买了几块地。乌昌县这个小地方也因为是国家重点发展乡镇而被他看中了,结果刚立项,他前两年投资的电影大爆,意料之外的收益将他砸了个十成懵。尝到了甜头,他立马转移重心,乘着这场文化东风重新评估了国内影视行业的价值,改变了最初的目标。

      而不得股东支持的费阳秋只能接手他弟不要的项目,当时的他眼界短浅,没意识到地产行业的前景,只觉得憋闷,下乡考察的时候也带着怨气,和乌昌县领导一杯接一杯,就这么喝大了。

      本来是场意外,费阳秋不小心踏错的腿收回来还有救,但许曦文哪肯放过这块肥肉,面上装纯情女大学生,责怪费阳秋管不住腿,背地里五花八门的招数,在费阳秋出现的各种场合偶遇,连酒里下药这事儿都干出来了。费阳秋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许曦文的险恶,还以为是单纯的酒后乱性,后来被算计明白了,去找许曦文摊牌,结果摊牌到一半,许曦文说她怀孕了。

      不一定是我的。

      这是费阳秋脑袋里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就是,必须打掉。

      他不顾许曦文反对,把人带去市里一家他放心的医院,高速上心烦意乱时接了个电话。

      工地出事了。

      员工失足,一死一伤。

      众目睽睽之下从六楼摔下来,一个命大被起重机拦了一下,另一个倒霉的,当场摔成了一滩肉泥。

      他从高速下来,再重新拐上高速,等他赶到现场时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晚的可以说,除了他,人都到齐了,连记者都没少。

      因为处理不及时,事情闹得太大,警方差点拦不住围观群众,幸而是网络不发达的时代,舆论爆发没那么迅速。但这头的许曦文实力演绎添乱二字,见费阳秋被事情绊住了没工夫处理她,她就带球跑了,把费阳秋气的头脑发昏,出了个大差错,差点让损失更严重。

      费老爷子很失望,让费阳海连夜赶来接替费阳秋的位置,把这事儿给控制住,不中用的费阳秋被遣回宇达作检讨。

      费阳海手段强硬,心思狠厉,明面上安抚受害者家属,背地里拖延时间,没几天就把舆论压下,同时放弃了出事地段的经营,在另一片重新规划了一个别墅区,把项目拉回正规。

      至于费阳秋,事业受挫,兄弟打压,诸事不顺,等他空出精力去找许曦文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出国跑了,他又不敢动用太大力量去找,怕引起别人注意,于是一年后,他就多了个儿子。

      包经理的邮件比上一份小了不少,没有那些剖皮抽筋的细节,大部分是文字叙述,附有几张带着机构印章的复印图片,更像是经过特殊渠道从公安部门拿到的档案。

      就连近十年前,费阳秋带许曦文前往市里堕胎的高速过路小票都有。还有施工工地出事后整个处理过程的文件佐证,这个很难得,如果没有包经理的权限,他花再多钱也查不到这种公司机密文件。

      全看完的费骞往椅背一靠,摸出烟点了一支,他面无表情地滑动鼠标,页面停在档案里许曦文的证件照上。女人保养得当的脸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眉眼含春,似少女娇俏。

      他盯着许曦文的脸,抽完了整支烟。

      也许是江晚照苦心费力攒了几年的两万块钱起了作用,三天过去了,新的短信也没出现,汪清大概是把账给还上了,江晚照便全心准备考试。

      摸底考试难度不大,大都考的挺好,脸上带笑的,给下周的期末考试增添了不少自信。

      临近暑假分别,大家都在商量去哪玩,或者期末考试前跪拜各路神仙。江晚照不一样,她属于被跪拜的神仙,只需要准备考完试挣钱就好。费骞也不一样,他既不去哪玩,也不畏惧考试,满腹心思都是如何终止他爹的外遇生涯,顺便招惹一下小女仆。

      小女仆吃着至尊煎饼呢,被他投喂了两周脸都圆了一圈,自带嘟嘴特效。

      “你长胖了。”费骞提点她。

      对外貌无欲无求的江晚照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在单位时间里多解了一道数学大题。

      “胖胖吧,你不总嫌我干巴瘦吗?”

      “我还嫌你黑。”

      “不好意思啊,黑着你了。”

      “……”

      “放假干嘛去。”

      “挣钱啊。”江晚照从题海里抬起脑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咱们唠多少天了,您属金鱼的啊?”

      费骞懒得理她:“你找屋子装书,找着没?”

      “没呢,哪有那条件,我把我卧室收拾了一下,床给拆了一半,腾出了半间屋子,应该是够用了。”

      “……床还能拆?”

      江晚照的床是她爸以前自己做的,特别精巧,比市面上卖的普通木床结实多了,还能随便拆卸:“小破床,两块木板搭的,可劲折腾都没事。”

      费骞嗯了一声,在作业本上划拉了几个圈,连成一个猪脑袋,猪鼻子冲天,他哗哗几下给猪脑袋填了色,漫不经心地说:“三百本书?我估计你放不下,正好我有间卧室空着,你要不交点房租,我租给你得了。”

      “不麻烦了。”江晚照拒绝地特别痛快,“我没钱。”

      “……”费骞把猪脑袋图了个乱七八糟。

      最后一场地理,被生活封印了少女心的江晚照提前交了卷,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了某熟悉的身影,在保安室门口,倚着生锈的推拉门,白色的T恤肩膀上落了猩红的铁锈而不自知。

      没想到考半场开溜的费骞没着急回家,江晚照过去拍拍那道锈渍:“干嘛呢?”

      费骞摘下半边耳机,横她一眼,不满,“考个地理你这么墨迹。”

      “我墨迹吗?”江晚照看看表,“我提前半小时了啊。”

      费骞揪着她后领,把人提拉走了。

      “???去哪啊咱们,你要……”

      “……把超市搬走吗?”江晚照看着费骞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购物推车,目瞪口呆,“你是打算这一个暑假都不出门了?”

      费骞推着车来到一排巧克力牌子前,“榛子还是柠檬?”

      “???”

      “问你话。”

      “……榛子。”

      “草莓还是抹茶?”

      “抹茶。”

      “苦还是甜?”

      “甜。”

      费骞挑挑拣拣拿了四五盒,塞进购物车的缝隙里。

      江晚照回过味来了,又觉得自己有点自恋,不过她倒是向来不怕丢脸,问的很坦荡:“您这不会是送我的吧?”

      费骞没回答,又拿了一盒费列罗丢进去。

      “去找个空车。”费骞使唤,“装不下了。”

      最后俩人一个一辆堆着零食山的小车去结账,装满了两个大塑料袋。好在费骞拿的都是占地大但不沉的零食,提着倒也不是太费劲。

      费骞一手一个掂量了会儿,然后往江晚照怀里一塞,后者慌乱不及的时候,他插着兜朝超市门口冷酷地努了努下巴:“滚吧。”

      江晚照手忙脚乱,一头雾水:“我怎么就成你苦力了?”

      “给你买的。”

      江晚照愣了:“你给我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我乐意养你,就喜欢看你吃胖。”费骞说,“你管得着吗?”

      “……”江晚照咽了口唾沫,嗓子痒痒的,“哈?你说什么?”

      “我说。”费骞盯着她,“放假这么些天,你要是敢瘦,我饶不了你。”

      江晚照打了个哆嗦,和他对视了好几秒,没忍住,“你好骚啊……”

      “……”

      江晚照在把费骞气死前,成功地被押送上出租车,不容反抗地抱着满怀的零食,拒绝的话都快念出双押了也没收到一点反应。

      费骞凶起来只需要一皱眉,就仿佛冬夜出山的野兽,煞的人不敢说话,他摁住江晚照往外探的脑袋,一声低呵:“坐好!”

      江晚照立刻乖巧坐姿,一动不动。

      费骞把挣扎间掉在地上的薯片捡起来扔进车里,放柔了语气,说:“在家乖乖的,有事给我打电话,等我忙完了,带你去玩。”

      江晚照看着他的眼神,怔愣着,连薯片掉在了脚边都没反应过来。

      司机开动了车,目光里的费骞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江晚照像被推了一把似的才回过神来,卸了力气靠着椅背,看着怀里的零食,看了会儿,把脸埋了进去。

      巧克力的包装不够严实,暑假的前一天,将某个高一女学生甜了个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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