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无限]

　　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慌。

　　不知怎么的，程舟又想起青年在白天时说的那句话。

　　白天要小心？那晚上呢？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我要去四方楼看看。”程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疯了？”王雷震惊地看着程舟，伸手拦住她。“你现在连恶灵到底是谁，有什么能力都不知道。”

　　“你......”才疯了！关明宇第一时间挡在程舟面前和王雷对峙。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是吗？”程舟脸色没变，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们活着，你们多了一份情报，我们死了，你们多分两个人的分数。”

　　话一出口，果然没人再拦。

　　王雷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出道来。“如果你们活着回来，我们可以用积分换你们的情报。”

　　关明宇嘲讽地笑了一下，跟在程舟的身后走了出去。

　　带着关明宇，程舟凭着记忆找到了白天工作的7栋楼，直接上到第二层。试着按了下点灯的开关。还好，灯还能亮。两面所有的房间都空荡荡的，程舟径直朝里走，走到那个标着9号的青年的房间。

　　关明宇扒拉着门朝里看，没有人，无法说话的他指了指房间，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里没有人呀，来干什么？

　　“果然是他。”程舟将关明宇拉开，走进房间。

　　关明宇：？？？

　　“我们在视频里看见的那个躺在手术台的人。”程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和别的房间不一样，这间房的门只是虚掩着，其他的房间门都是锁着的。他不像其他人是突然消失的，他是自己走出去的。”

　　哦。关明宇恍然大悟状，走到边上试了试其他的门，稍微用力拉了一下，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咦，没锁呀？

　　程舟：......
　　程舟：药水没白喝，大力出奇迹。

　　9号的房间很整洁。和其他房间不同，他的房间里多了一张书桌，上面摆满了书籍。程舟拿了几本翻了翻。书籍上写着的是另一种文字，但可能是因为游戏的缘故，程舟竟也看懂了其中的一丝。

　　书籍里大都是宣扬天皇至高无上，所有的人都应该为了R国的发展奉献自己的一切之类的洗脑文章。

　　这是怎么回事？程舟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扫一眼就能看完整间房间。

　　“唔！”关明宇突然冲了进来，拼命指着楼梯的方向，急得在原地跳脚。

　　“有人？！”

　　不不不。关明宇拼命摇头，皱着眉想了想，伸出手划出西瓜大小的圆圈。

　　“走吧，下去看看。”就算是亲姐弟，也不代表程舟能看懂那个圆圈的含义。

　　一层的构造和二层相似，只是在尽头多了一道小铁门，程舟试着推了推，门是虚掩着的，门内隐隐传来一阵惨叫。

　　关明宇也听见了那声音，拦住了正要推门的程舟，晃了晃她的衣袖，做了个口型：我们真的要下去？

　　“嘘。”程舟没有回答，转头向关明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爬下楼梯。

　　地下一层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的味道。走廊上黑洞洞的，只有中间的一个房间的窗户透出了一丝光亮。

　　没敢靠近，程舟二人蹲在走廊，屏住呼吸，小心地听房间里的谈话。

　　“9号，我听少佐说你母亲的滋味很不错呢？可惜就是经不起折腾，每两次就死了。”一个中年男人粗哑的嗓子发出嘎嘎的笑声。“哦，对了。还有你的父亲。我收到信件，听说他在上一场战役中已经死了。被炸弹炸得碎了好几块，拼都拼不回来呢~”

　　“可惜啊，没有活捉他。不然你们还能在实验室中相见，让你父亲也尝尝毒气的味道。”

　　没有人回答，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终止这场单方面的闲聊。

　　解剖室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只能听见一个男人无意识的哼哼声。

　　没再听见人说话，程舟想了想，一咬牙将护身符佩戴在身上，踮着脚尖悄声无息地到了解剖室的门口，透着玻璃窗子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灯，灯光极其微弱。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赤着上半身躺在手术台上不断地抽搐。他的肚子被划开，从远处只能看见血肉模糊的一片。手术台旁边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各种器具和好几团黑乎乎的东西。

　　在手术台的不远处，一个穿着粗麻衣服的青年蹲在地上，扯着一条长长的，像是粗绳一样的东西在逗一只黑色的小猫。

　　“咦？”年轻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手里的东西扔给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小猫，站起身子，向程舟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微微一笑。“你们找到我啦。”

　　顿时，程舟感觉到身边关明宇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拽着程舟的手就想往自己的身后拽。

　　还没等两人后退，青年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程舟面前，紧紧盯着程舟的眼睛。“原来是你啊，上午给我洗澡的那个人。”

　　“什么？！洗澡？”一听到姐姐竟给一个男人洗澡，关明宇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

　　【叮，玩家行为不符人设，将会影响最后判定积分，请玩家注意！】

　　“我......”

　　【叮，玩家行为......】

　　“我要说！”关明宇一朝努力全部化为乌有，既然已经扣分了那还忍什么？正想大肆倾吐八百字小作文以此发泄内心怒火，却被程舟直接捂住嘴，拉到一边。

　　“对，就是我。”程舟不躲不闪，迎向青年的目光。

　　看着关明宇警惕的目光，青年自嘲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悲凉。

　　“让你的朋友不用那么紧张。我生前是一个Z国战士，以守卫祖国和祖国的人民为荣，死后也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Z国人。”

　　“我知道你们不是这个实验基地里的人。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什么吧？你们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我晚上无聊消遣的地方。”

　　听了青年的话，程舟并没有离开，反而接着和他搭话。“我是程舟，这是关明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青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我叫9号。”

　　“9号？这......你来这里之前的名字呢？你不记得了吗？”

　　“之前的名字啊，早就被我舍弃了。我已经不记得之前叫什么。就叫我9号。”青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随意地向两人招了招手，又瞬移到黑猫的身边，蹲下来继续撸猫。

　　拖着一个欲哭无泪的一米八壮汉，程舟走到了手术台旁边。

　　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在高级情报中看见的为9号动手术的中将。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倒在手术台上，肚子被掏空，胸腹之中的器官随意地扔在旁边的桌子上，和沾满血的手术刀等器械堆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桌底下的黑猫还在撕扯着中将的一截肠子玩。

　　见程舟过来，太久没有与和人正常相处过的9号有些拘谨地缩了缩脖子。自以为无意的瞥了程舟好几眼。

　　程舟俏丽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很是柔和。乌黑的杏眼正仔细地打量着整间解剖室，卷翘的长睫毛不时闪动着，挠得青年的心里有些痒痒。不知为什么，9号的耳朵突然不自然的红了。

　　注意到程舟的目光停留在一片狼藉的手术台上，9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这么邋遢的人，只是天一亮这里就会自动恢复的，所以我也懒得收拾。小黑也是，它其实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猫，就是实在太无聊了，我们又离不开这个地方，所以只能玩玩这些东西了。”

　　特别可爱的小猫猫糊了满脸的血肉，眯着幽绿的眼睛，弓起背向着解剖室里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呲牙。

　　“嗯，我懂。”程舟镇定自若地肯定了青年。“小黑真是可爱呀。”

　　“嗯嗯，你也可爱~”

　　重新构建着自己三观的关明宇木木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一人一鬼：如果这里有什么问题那大概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对了。”结束了商业互夸的程舟正色道：“你知道这里的人晚上去哪了吗？”

　　“晚上？晚上是我和小黑的。白天是他的。”9号指了指手术台上的男人。

　　“他是谁？”

　　“他是......”9号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对程舟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着程舟收敛起笑意，绷着脸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年竟也开始烦心起来，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烦躁是为什么。

　　程舟不开心了。她都不笑了。她刚才笑起来真好看。可是她不笑了。

　　终于，9号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抱起他家可爱的小猫猫，往程舟怀里一塞。“不开心就撸猫吧。”

　　被猫蹭得满身血的程舟和无辜的小黑：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两个小可爱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快乐地玩耍，9号有些失落。又犹豫了很久，才带着不舍地对程舟建议道：“不然，你们就去3栋吧。那里应该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程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青年的脑袋。“谢谢你啦。”

　　看着两人准备离开的身影，青年犹豫了一会，张嘴叫住了程舟。“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你问吧。”程舟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9号犹豫地看了一眼和程舟站得很近的关明宇。“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突然想到游戏身份设定的程舟一顿，改口道：“他是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哦......”9号看上去更加失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台旁，微弱的灯光照着，更显凄凉。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没朋友才这么难过吧。关明宇同情地看着9号。

　　“那不然。”程舟也有些心软，疼惜道：“不然你和我们一起走？”

　　“不行啊。”9号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他的脑子和骨髓还没取出来，四肢也都还好好的。我还得忙很久呢。”

　　关明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惊恐，伸手拉了拉程舟，尴尬地笑了一下。“哈哈，那你继续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被关明宇拉着离开解剖室的程舟回头看了一眼。9号本来正眼巴巴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接触到程舟的目光后急忙转身，随手拿起就近的手术刀，在面前躺着的男人身上毫无章法地乱戳，假装自己忙碌的样子。又在程舟真的离开时赌气丢开了手里的手术刀。

　　9号：呵，没良心。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3栋楼。

　　“这是之前乔小小上课的地方吧？”关明宇率先走了进去。

　　“哟，怎么不忍了？”程舟笑着打趣道。

　　“反正已经扣分了，那就这样吧。这不还有你嘛，你的分高一些就行了。”

　　程舟突然回想起自己一早已经被扣分的场景，默然无语，结束了这个话题，安静地观察起这里的环境。

　　4栋一层有两间大教室，每间教室里摆着20张长桌，桌子上各种化学仪器。因为之前听乔小小说过，每次下课会将所有的课本收上去，因此程舟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了。

　　教室旁边是材料准备室。除了贴着标签的各种化学试剂，程舟还在这里发现了乔小小上课用的课本。上面写着传染病的防疫，但书里更多的是在介绍细菌如何传播和产生。

　　“带走。”程舟抽了其中一本，递给关明宇。确认自己没有遗漏后离开了一层。一直找到了第三层，程舟才终于发现了档案室。

　　看了看紧锁的大门，欣喜于自己买的万能门把手终于要派上用场的程舟才刚要上前，门就哐啷一声被关明宇暴力拉开，扯得整个门锁都变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收获了姐姐一枚白眼的关明宇：宝宝做的不好吗？？？

　　档案室的架子上空荡荡的，地上摆着几只上了锁的大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在墙边。待关明宇蛮力破锁，打开后里面各种实验记录，生物及化学武器的研制记录以及人员记录。在最后的一个箱子里，程舟看见了熟悉的9号。

　　9号是四方楼建成以后第九个被抓进监狱来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刚16岁。他是Z国军队首长的儿子，一来就被当做最重要的实验品，参与进新研制出的细菌武器的人体实验。

　　细菌武器的实验并不是在室内，而是在120公里以外的野外试验场。将十个的被实验者绑在木桩上，呈圆圈状分布，而后空投鼠疫炸弹，炸弹炸裂后检测被实验者遭受病菌感染的效果。

　　就在那一次实验中，10个被实验者全都感染上了鼠疫，但活下来的只有9号。其他被实验者都在7天后死亡，而9号在第三天就开始慢慢好转。

　　又经过两次实验，9号的特殊体质引起了137部队队长，陆军中将石井四郎的注意。不管感染上什么样的病菌，他都能恢复。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创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不治疗他也能够自己好起来。

　　再第十次实验中，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左腿。因为石井四郎想知道他的恢复能力是否能让断肢重生。再第十五次实验中，他失去了身上大半的血液，让研究人员破解他身体里的秘密。四方楼里的马路大换了一批又一批，和他一起进来的人早已解脱，只有他仍然被困在这里无望地挣扎。

　　第五年，对他的身上恢复能力的研究毫无进展。所有人对这样未知的能力感到害怕，但又不舍得这么特殊的实验材料。石井四郎下了一道军令。用军车碾过他的身体，如果还能活下来，那他就是他们的神赐予R国的宝贝，如果死了，那也不需要遗憾。

　　他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因为剧烈撞击失去了记忆。接下来的四年，就是他漫长的洗脑生涯。

　　第九年，R军战败。在离开Z国前，必须将实验留下的痕迹全部销毁。这个箱子里的最后一份文件，就是将9号解剖，将其所有器官全数带回的批准书。

　　所有的记录到这里就截止了，而在进入游戏之前的高级情报中也只能看见石井四郎被化为鬼魂的9号杀死解剖的情景。但之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里形成了白天和黑夜两个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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