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

作者:小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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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于成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见了素兰的家人。
      素兰桌面上还摆放着一张红色的结婚请柬。
      于成脸色有些些的不对劲,下一刻,他就听见素兰的爸妈兴奋的说:“哎呀,你们也真的是,要结婚的事情都不和我们说,还好我们来看素兰和孩子,才看见这张请柬。”

      素兰的父母开心的说着,然后开始自顾自的说:“我已经张罗好了,到时候老家那边的亲戚都接来这里,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咱们也热闹热闹.....”
      说完;素兰才笑着说:“爸,你说什么呢?我就想着简单办办就好了,没打算那么铺张,人那么多,要花不少钱。”

      素兰说完这句话,站起身走到了于成的身边,亲切的挽起他的手,又是那副亲切的模样,低声道:“这些钱还是留着给于苼那孩子,毕竟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其实按照于成的家底,不需要从婚礼上省下这笔医药费,但是素兰这么说,于成心里头的确舒服了一些,毕竟也是拿了结婚证,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人,该给妻子的尊重他都会给。

      他看着素兰的父母,“爸妈,婚礼的事情我正在筹备,还没那么快可以举办,估计还得等上一阵子,我想给素兰不一样的婚礼。”

      素兰的父母不知道,素兰怎么可能也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些,她知道,于成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站在了于苼那边。

      素兰脸色一沉。
      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活人是斗不过死人的。
      而让她心里头觉得不悦的是,医生那边居然说于苼好转了。
      于苼好转了意味着什么?

      素兰清楚的知道,于苼好转了就代表于成的财产要一分为二,她肚子里的和医院的那个一人一半,而素兰也知道,于苼的母亲还留了一些财产给于苼,在于成的手中握着。

      人都是贪心的。
      素兰觉得自己不是良善人,她想要的东西都会努力得到。当初是于成,现在是财产,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遗憾。

      素兰看着桌面上的请柬。
      嘴角一勾。

      -
      于苼坐在病床上抱着小老虎,窗外的天蔚蓝明媚,她开心的又发了一个信息给林笼。
      于苼:【你在干嘛呢?】
      林笼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上体育课,当时的他在篮球场上,看着砸来的球,他一掌拍开,然后面带笑意的打了几个字:【上课呢,怎么?】
      于苼看着上课呢那几个字有一瞬间的脑子空白。毕竟在她眼里,学校与她的距离特别的遥远。
      为了不让她成新社会的文盲,哪怕她的身体没有学校敢收,但是于成和母亲还是会请家教,只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于苼也没了那份学习哄母亲开心的心思。
      后来,素兰的出现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也让于成不再对她那么的上心。

      她都好久没有接触书本了。
      她也没有那种奋斗的精神,于她而言,她不是一个有着对未来美好幻想的人,她觉得自己身体已经这样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可如今......

      她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体有了好转,她忽然有些大胆的想,书要不继续读吧,毕竟多读书,对未来有好处。

      她敢于面对未来两个字。
      也敢在自己的世界里,规划起未来来了。

      嗡嗡,手机响动起来。
      于苼低头一看。
      林笼:【怎么不说话了?】
      于苼:【你先好好上课,我没事。】
      林笼一边挥手拒绝打球,一边拿着手机走到了树荫下,看着那几个字,嘴角压了压。
      林笼:【体育课。】
      林笼:【要不要来学校走走?】

      于苼眼眸微垂,看着那几个字。
      她轻轻的按下了键盘。
      于苼:【过段时间吧。】
      林笼:【好。】
      少年修长精瘦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喉结滚动,太阳照的他眼睛微眯,他懒懒的舔了舔唇,按下了语音通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而林笼刚听见于苼打招呼的声音,下一刻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于苼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素兰看着于苼,轻蔑的笑了笑。
      “我不能来?”素兰坐在了沙发上,将自己的名牌包包放在了显眼的位置,然后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告诉你,婚礼照常举行,最近你爸爸在忙着婚礼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

      “我从来没有主动打扰过他,”于苼看着素兰,“倒是你,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
      素兰笑了笑,“当然不是,”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张新的请柬,上面的时间比上一次的请柬上提前了一个星期。

      于苼一双杏眼紧紧的盯着请柬上的时间。
      好巧不巧,6月2号。
      是她妈妈的忌日。

      他居然要在她妈妈的忌日那天结婚!
      于苼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指着上面的日子,嘴角轻轻的颤动,哽咽着问:“这是我爸定的,还是你定的?”

      素兰看着于苼这样,笑了,“有区别么?”
      “日子定了,谁定的都一样,”素兰拿着包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对着于苼说,“听说你身体好点了,可不要又倒下了,不然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

      于苼也不想那么不争气。
      可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特别是那个日子,让她怎么都觉得心口被针扎的那样难受。

      滴滴滴——
      是心电图报警的声音,医生们百米冲刺进了于苼的病房,素兰站在走廊的尽头,借着余晖扭头看着病房的门。
      当看见医生们把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于苼退出来时,素兰握着包包的手一紧,她转身,走进病房,将那张“请柬”拿走,丢到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耳边是于成昨夜里低沉的语气说的话:“就不能顺着于苼一次?你说安胎,我就把她送去医院了,现在她身体也不好了,你就不能等她.....”
      素兰看着那张被丢进垃圾桶里的红色请柬,隔空回答道:“不能。”
      她不能,做不到。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
      只剩下手机遗留的嘟嘟声。
      林笼从来没觉得这辈子这么疯狂过,那种心跳加速,奔跑在马路,焦急、不安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他手机里的电话始终没有挂。
      他看着抢救中的三个字,喉咙罕见的觉得很疼,那种疼痛不是喝水就能缓解的,而是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听着的,听着她是如何被气,听着她是如何无能为力、也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心电图报警的声音......

      以前觉得离他很远的事情,现在好像都离他很近很近。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
      他看着手术中的那盏灯亮着,他听着手中的手机传来沙沙沙的声音,他都不敢挂掉电话,仿佛这一挂,就是永别。

      林笼忽然才惊觉,原来自己也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
      什么时候灯灭了,林笼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抢救室的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才在等她的消息,而她的父亲没来,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在想,如果他不认识于苼,他不在.......
      林笼眉头紧锁,轻而又轻的叹息了声,“没事了,我在。”

      “于苼的家属在不在?”
      伴随着这句话响起,手术室的灯啪的一声关掉了,林笼抬眸看去,手术室的门打开,他看见于苼躺在病床上被推着走了出来。

      林笼那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忽然觉得,如果没人应,是不是就真的会显得她特别的孤独,当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
      他开口道:“在。”
      医生脚步一顿,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病房门口。
      于苼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医生和护士检查完毕后离开房间,医生脚步一顿,扭头对着林笼说:“你应该是她的哥哥吧,你们的爸爸呢,每次她抢救的时候都不出现......”

      “她情况很不好,前段时间有好转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样,”医生拍了拍林笼的肩膀,“你身为她的哥哥,多多陪陪她。”

      林笼的脑袋一沉。
      所以医生今天听见林笼回答在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不可思议。
      所以,她孤独,所有人都知道。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生气的于苼。
      林笼有些沉默。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曾失去过她,在哪一瞬间呢?
      是在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灯还亮着的时候,他无数次幻想过医生走出来的情景,说出遗憾的话。

      在这一刻。
      林笼觉得人好像总是在一瞬间成长,对生命的珍惜,对未来的憧憬,他从未想过,长大,是于苼教会他的,用生命教会他长大。

      林笼在这一刻想,陪着她走吧,不管以什么身份,都陪着她走完剩下的路,哪怕一个月,十年,或者二十年,或者......他大胆的想,或者一辈子......

      只要她在,他就在。
      他要在这平凡的世界里,陪在对他而言,意义不平凡的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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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一章的时候心酸酸的,毕竟总有那么一次,手术室的医生总会说出林笼开始害怕的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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