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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未婚女友
回白世剑庄的路上，几人互报了姓名。
原来那月白衫公子姓唐，文清宇的师兄姓岑。
赵建军如听风过耳，毫无反应。倒是阮湘子道：“原来是四川唐门的唐二公子，还有青城派岑掌门之子岑少侠。常听几位贤长提起二位少侠，湘子久仰大名了。赵建军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年少才俊的人物。
岑师兄嘴角抬了一下，道：“不敢当，在下是全托家父声望庇佑罢了。在诸位贤长口中，想必是远远不及我清宇师弟吧？”说着朝文清宇那边看了一眼。
阮湘子侧了头微微一笑，道：“贤长说，这代武林是人才辈出，几位少侠年纪轻轻都是前途不可限量。”
湘子的声音温温脆脆的，只说地大家心里一阵舒坦。舒坦之后又纷纷谦让。
过了一会，阮湘子问道：“既然这次唐门、青城和白世剑庄的人都来了，不知武林韩盟主，是不是也到了南诏？”赵建军一听“盟主”二字，心想：“果然也有这种东西。”便关注起来。
这次文清宇回答，“韩盟主也正动身前来。只是我们从川蜀，盟主从江淮，到得自然要迟些。”
赵建军此时忍不住了，问道：“他也是为瑞光麒麟来？”
文清宇点头，“正是。”
赵建军觉得好笑，“瑞光麒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为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就大老远地往这里跑？”想想这时代的交通，他当真感慨万分，“就不嫌费事？”
这次文清宇看向他，“赵师兄觉得是费事？”
赵建军有点尴尬，只好说：“我只是觉得，这种号称能‘居天下’的东西，都点虚。世上哪有这样白日做梦的好事。而且……”他想起那些人对着他的手机嗷嗷叫的事，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这玩意是不是连个见过的人都没有？”
赵建军话音落，只见几人眼睛纷纷盯在了他身上。一圈圈的打量。赵建军茫然回看，他说错了什么吗？
过来一会，就听唐二公子道：“赵师兄，话不是这么说！如今武林动荡，魔教横行。即便只是一句话，也不能掉以轻心！”又听岑师兄道：“没错！若真叫魔教妖人抢了先机，又怎么对得起这天下众生？问心有愧，天理难容！”唐二公子道：“岑师兄说得正是！我等并非是为了一句话，而是为了防范那些魔教妖人。不能留有一丝疏忽。”岑师兄说：“正是如此。赵师弟，你说是或不是！”
赵建军被他们热血沸腾的态度吓了一跳，半晌才结巴道：“额…好像是……”
阮湘子含笑抿了抿嘴，道：“赵大哥，这几位少侠可比你懂得大道理。”赵建军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窘然之下抬眼便朝没说话的文清宇看去，却正好见文清宇看了他一眼，看完便转头走到前面去了。
赵建军心里一愣，这算是什么意思？
瑞光麒麟啊……
莫非真是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才会如此引人入胜？
赵建军随一行人到了白世剑庄。于是他猛地震撼了一次。
这白世剑庄，朱漆大门，重墙覆瓦，老远望去赵建军就呆住了。他初来乍到就掉到了林子里，一直恍然如梦。直到这时候，才真切有了种回到古代的震惊感。赵建军抬头看着宏伟的大金匾上龙飞凤舞地用不知道什么体的字写着“白世千秋”四个大字，心里只有一个字：“靠！”
进了那朱漆大门，放眼便见好多好多穿他这种衣服的白世剑庄弟子。赵建军感叹了，难怪人家白姑娘听他说自己是剑庄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认了。这地方简直就是个武术学院，人家校长的女儿能认得你吗？
他，就姑且冒充其中一个差生好了。
阮湘子的目光在白世剑庄安静地观转着，说道：“都说白世剑庄门徒三千，今日一见，果然蔚为壮观。白氏不愧为南诏重族。”说着，目光一转看向了赵建军身上的衣服，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
白姑娘莞尔一笑，然后说道：“这位赵师兄，几位堂主应该都在议事楼处，你先随唐师兄和岑师兄去吧。我帮阮公子安排个住处。”说着，轻轻拉了文清宇的袖子一下，含了点羞道：“清宇哥哥，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低了声，“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文清宇点了点头，没有推辞。
赵建军回了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就见小白苹果略圆的身段袅娜地摆在文清宇的身边，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赵建军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对身边那两人说道：“你们说…这武林里，到底还有没有比白姑娘更美的女子了？”他们当真不是在曲意恭维这位白世剑庄的大小姐？
却见唐二公子的目光也远远地追在他们的背影上，缓缓说道：“不会有了……”突然看了赵建军一眼，唐二公子嗤鼻一笑，道：“赵师兄，你还是别指望了。人家白姑娘已经许给文师兄了，你啊，这辈子也够不着了。”
赵建军愣愣地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无比诡异。
你说什么？小胖妞居然是文清宇的未婚妻？！
岑师兄道：“清宇师弟论武功品貌，都是我们这代弟子中的佼首，白庄主会相中他做乘龙快婿，也不奇怪。”
赵建军心里感叹不已，一直到了那个议事楼，还没从刚才的消息里缓过来。
也对，看来他真是没搞明白古代职业，他还以为那些修道的人都是不结婚的呢。现在才知道，文清宇要娶那个圆圆脸的小苹果了。看他的样子好似还挺喜欢的。
沉默的人也不止是赵建军一个，另外两个也不吭声了，等到了议事堂门口，唐二公子脚步停了停，抱拳说道：“在下突然想起还有它事要做，二位师兄恕罪，唐某就不进去了，先告辞一步。”说完，转身就走了。
赵建军看向岑师兄，只见岑师兄脸上有些郁郁寡欢，转头也对赵建军道：“我也不进去了。今日之事，由赵师兄代为转告各位尊长即可。”顿了一顿，道：“如果家父也在其中，赵兄弟无需告诉他我曾来过。”
如此一来，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就只剩赵建军一个。
他倒是求之不得的。
赵建军站在门口张望了两下，心想：“那在下，也就彼此彼此不用进去咯？”刚想完，就见门后匆匆走出一个人来，穿得也是他这样的白世剑庄服，一把拉住他就说：“正好，快去帮我把琴拿来！”
赵建军呆呆地站着不动，那人唤了两声不见动静，便瞪了他一眼，只好自己往旁边的厅堂赶去。
赵建军心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家的琴在哪。”
他侧头，那敞开的大门中，正传来说话之声。只听一个人说一半咳一半，道：“确实，是我亲眼所见。那仙物，祥瑞之光五彩纷呈，直耀得我眼中一片金光灿然！在场之人，无不为之而震烁，只觉全身不敢妄动！”
周围听着的人，一片鸦雀无声。
一个声音微沙的长者声音问道：“也包括那魔教妖人？”那人咳了两声，道：“岑掌门，正是！也包括那一干魔教妖人！”
这时，跑去拿琴的弟子跑了回来，赵建军连忙一让，让他抱着琴一边进去，一边叫道：“葛大哥！琴来了！”
之前那个岑掌门道：“你还记得多少，就弹多少吧。”顿了顿，略略一叹：“我修道如许多年，却不知这世上若真有仙乐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你弹吧。”
琴“噌噌”两声，响了起来。一段过后，众人哗然惊诧！
但再惊诧惊不过赵建军。赵建军掉头就走。
妈的……那分明是张韶涵的欧若拉！
什么瑞祥之光，五彩纷呈，金光灿烂还不敢妄动？那姓葛的，是不是被砍傻了？
胡乱在白世剑庄里游荡了一气，赵建军心里那个憋啊。看着满眼的亭台水榭，他只想赶快找回湘子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湘子到底被带去了哪里？他想找人问话，又想起自己现在正是白世剑庄的人，怎么会连客房在哪也不知道？再说了，那地方是不是叫“客房”，他还搞不清楚呢……
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建军突然停下了脚步。透过左首一丛繁花锦叶，他看见湖畔曲桥那边，正站着文清宇和他的小未婚妻。
赵建军一叹，人家花前月下居然都被自己撞见。赵建军脚步退了一退，下意识地隐在了枝叶之后，然后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两人并肩站在湖边，五月的南诏鲜花在岸边开得烂漫，随着风一下一下地点曳着头。衬着他们随风款动的袍角，远处长波垂柳。
赵建军突然心里满是黑线。他这叫怎么回事？居然在偷窥人家？
就见白家姑娘的神情里羞涩又带着些雀跃，抬了眼睛看了看文清宇，轻声说道：“清宇哥哥，半年了。”文清宇侧头静静看向她。
白姑娘在他的目光中脸上微微一红，说了下去：“这半年爹爹常常与我说起你的事，他总说你武功好，为人正派，还说好些前辈都夸奖你。清宇哥哥，我听了，真的很欢喜……”文清宇听着，白姑娘小了声，问道：“你呢？你…可有听过我的事？”
白姑娘问完，仿佛天地都这样安静了。安静之中，风从湖面缓缓送来，吹起了文清宇的袖袍，吹皱了湖光的一片潋滟。也潋滟进了他的眼里。别说白姑娘，就连赵建军在这边看了，都觉得羽化登仙。
然后，文清宇开口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疑问，他问：“你的事？你出了什么事？”
赵建军嘴角一抽，差点没倒过去。
湖色一片春光旖旎荡漾，都被他这样淡淡地浪费掉了。
白姑娘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失望。文清宇顿了一顿，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目光一垂落回湖面，似乎也有些尴尬，又似乎有点不能理解。
过了一会，白姑娘温了声音低低道：“没关系，清宇哥哥…我没有什么事，只要你好着，我也就很好了。”文清宇闻言看向了白姑娘，眼中还是安静，嘴角却轻轻带了一下，对白姑娘微微一笑。
白姑娘也笑了，笑略略涩然得映在她的眼睛里，全是眼前的文清宇。
赵建军直到这一刻，才突然觉得这个小白苹果其实也确实挺好看的……赵建军转了身，想走。
没走两步，却在后一丛花叶遮翳下，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唐二公子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郁恼，就被赵建军撞见了个正着。两人同时尴尬了一下，都没想到人家小两口谈恋爱，这边居然蹲了两个偷听的。
到底唐二公子很有正派作风，立刻腰板一挺一拱手，朗声道：“赵师兄，又见面了。你也来此处散心？”自然就如一场偶遇，好像根本不知道彼此是在这做什么似的。
赵建军也只得跟着瞎拱手。
湖边文清宇和白姑娘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文清宇点头招呼道：“是唐师弟和赵师兄。”
赵建军道：“我是想去看看那个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孩子，没想到走这来了。不好意思打搅二位甜蜜了。”白姑娘的脸顿时一红，嘴角却微微一抿羞羞涩涩地笑了。显然是听到“甜蜜”二字，十分的开心。
就听文清宇道：“无妨。那位公子在客厢。”顿了顿，转头对小白苹果说：“白姑娘，客厢房多屋杂，不然我带这位师兄去一下？”
白姑娘闻言一愣。
过了一会，白姑娘才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回房去了。”
唐二公子迈上一步，道：“白姑娘，我送你。”
文清宇对唐二公子拱手，“有劳唐师弟了。”说完又看了白姑娘一眼，转身迈步过了来，道：“赵师兄请。”说完就带着赵建军走了。
赵建军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只见白姑娘在那儿站着，五月的风拂在她的裙摆，竟显得胖胖一个小姑娘都身影单薄了许多。
赵建军看着静静走在前面的文清宇，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叫她白姑娘？”文清宇不料他会问这个，于是道：“一直便是这么叫的。”顿了顿，“怎了？”赵建军咧着嘴笑了，道：“兄弟，你这样可不行。”
文清宇默不作声，显然不明白为何说不行。赵建军于是走上前几步，与文清宇并肩齐行，说道：“还有，你怎么能就这样把白姑娘给落那儿了？”文清宇眉间轻轻皱了一下，显然是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话题对他而言太过生疏了。
赵建军便乘胜问了一句：“该不是你不愿跟她呆在一起吧？”
文清宇侧目瞥了赵建军一眼，道：“为何不愿。”
赵建军叹了口气，道：“既然不是不愿，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孩子要陪要哄不要粘，虽然不能太近也不该太远。你这么转头就走了，可要小心她对你失望啊。”什么要陪要哄不要粘，不能太近又不不该太远的……文清宇听都没听过这样的话，不由一愣。赵建军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爱表现的人，只是该在乎的时候，还得让她觉得你在乎。泡妞要是像你那样，白姑娘可得经常失望了。”
于情于事，文清宇隐约能明白他这个“泡妞”是什么意思。他不知是对哪个词有了感触，嘴巴突然动了动想问什么。又还是没说出来。
于是赵建军道：“我就再多事一句。男人啊，可千万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失望。她要是失望，你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也得跟着失望。这你失望我失望来来回回地失望上几次……”他“失失望望”说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道：“我怕你以后见了她就紧张，从此不敢和她单独相处了。”
赵建军侧了眼睛去看文清宇。只见文清宇脸上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沉默间满是思索。
恩，还好这文清宇没跟他说什么色即是空的鬼话，看来还是有救的。
赵建军说完这话就不吭声了。
两人之间缄默了好久，忽然，文清宇开口了，“赵师兄……”站定了步子。
赵建军回头看向他。文清宇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所说的表现…该当如何？”
赵建军咧嘴一笑。
微风摇着身边的几尾竹子，声音沙沙，影影绰绰。竹边的小舍轩窗微敞，花香鸟啼，一片雅致。
这终年不食烟火的小道士，要开窍了。
赵建军认真说道：“泡妞的时候，要看着她的眼睛。越是拿不准主意越要看着她，这招叫做欲言又止。等你有十成把握了，再把眼睛拿开，那时就叫欲擒故纵。”文清宇听得分外茫然，抬了眼睛就看着赵建军。
赵建军叹了口气，说道：“再教你一招好了。你要是真觉得她失望了，也千万别躲开。”义正言辞，教道：“去摸她头发。”
文清宇更沉默了。
赵建军心想：“果然教育背景是差得太远了。”踏上一步，道：“就是这样……”
赵建军抬起了右手，贴着文清宇的左耳擦过去，落在了他耳际的发间。就这样认真地定定看着他，不动了。
别说他不够义气，最琼瑶的戏都献出去了。
两人对视着。微风片刻转了三转，贴着花草竹林轻声低语过去了……
文清宇突然头往旁边一偏，剩赵建军的手半空逗留。文清宇侧了一步，顿了顿，回手抱拳道：“在下明白了，多谢赵师兄。”
赵建军把手收了回去，咧嘴一笑，“不客气。男人嘛，这些事，本来就该一块儿分享的。”
文清宇颔首带了带嘴角，然后看着赵建军的短发，说道：“无怪得赵师兄你要退戒还俗，出家人静修之道果然不适合你。”
还俗？出家？
赵建军愣了好大一下，才反应过来。老子我…原来一直被人家当成了酒肉和尚？
嘴角抽了一下，赵建军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了问道：“走吧走吧，去那客厢什么的。湘子到底住在哪里啊？”
文清宇指着一直在他们身边竹后的小舍，说道：“就是这一间。”
原来，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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