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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尘去
崔琉付完钱准备走的时候,内间屋子里出来一位男子,正巧就是喊“慢着”的那间屋。
男子身上穿着华丽的墨色长袍,头上带着白玉顶冠,眉眼深邃,看起来颇为稳重。他笑着朝崔琉走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崔琉不自觉就多增了些警惕。
“姑娘,这两匹布就送你了。 ”男子命人将已经打包好的布料送到崔琉手中。
崔琉看着自己原先看中的那两匹布,推托了过去,“这样不太好。”
她不认识这人,怎么能随便就白拿别人的布。
“无事,这布本是姑娘看中的,原先是我们没处理好,你拿了也无妨。”男子的声音温温润润。
崔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似乎什么也没做。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似乎也是这店的老板,崔琉提议道,“这样可否,您把这布卖给我”
一旁的老板娘听了,笑着将布料推到崔琉手中,“这样,我们店给您打五折。”
“一折。”男子补充道。
老板娘有些吃惊,“公子!”
男子朝老板娘点下头,扇子敲了一下手掌,定音道,“就这样吧,芷娘,您带这位姑娘去。”说完,男子又往那间内屋走去。
一折的料子……崔琉还是有些犹豫。
她剩的钱不多,买完布料,还得买尺子与剪子,还有缝纫费也得出。现在只剩半个月的时间,死凑紧凑,她最多也只能来得及制一件衣服,加上两三件小衣裳。
两匹布,她是够的。
“姑娘,您随我来付费。”见她犹豫,老板娘干脆就将崔琉叫到柜台前。
“姑娘,一共四匹料子,两匹一折,给您去掉零头,一共二十一两。”
“二十一两”
“二十一”她手里只剩下三十两,这买布岂不是就花去了大半。
崔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请问,这两匹布料的原价多少”
她指的是原先看中的亮色布料,这两块布料没有她在里面挑的那么好,但比一般料子也好上许多。
她看的出来,自己这是进了一间珍品店,这价钱较贵一点也着实正常。若在嘉乡,同样的价钱可能都买不到这么好的料子。
“这两匹布较里面差点,这匹六两,这匹四两,一共十两,给您一折……”
“老板娘,我就还是买这两匹,原价给您,您帮我多谢刚刚那位公子。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崔琉就将十两银子放到柜台前,连忙抱着那两匹布走了。
芷娘有些傻眼,这年头还有人有便宜不占的。她连唤了几声“姑娘”,可崔琉连个身都不转地快速走了。
芷娘看着崔琉的背影,哑然失笑。
这时,店里客人不多,芷娘在内间门外,小声汇报,“公子,刚刚那姑娘只买了落衣布就走了,付的原价。”
“原价”里面传来一声疑惑的男声,男子声音不似原先墨色衣袍男子那般温润,稍显明亮。
“是。”
“那算了……”男子声音忽又低沉起来,喃喃道,“真是个傻子。”旁边的墨色男子听见,失笑摇头不语。
“公子,属下有话想问。”
“问。”
芷娘在门外恭敬地守着,问道,“您刚不是说不做亏本买卖吗?”刚刚这人还在里面教导她,买卖不可亏。
里面稍顿了会,很快回答,声音略带低沉,“芷娘,咱们亏了吗?”
“呃……没有……没有,属下先退了。”
墨色男子拿扇子轻打了一下刚回答的人,笑道,“时少爷,若买了,不就亏了”
时缶推开男子搭在身上的扇子,站起身来,随意回道,“亏不了。”
他时缶做生意,还没有亏过。
“大哥,你这次过来,专门查我的底”
时易轻轻摇头,笑道,“你的底子,我还不清楚这次……来帮你做生意!”
闻声,时缶嗤笑一声,“我才不信那帮人那么好心。”
闻言,时易慢慢抿去了笑容。
……
等买了其他东西回到翠玉客栈,天色偏黑了,崔琉早早就洗漱睡了。
接下来,她都会忙着制衣。
十几两的本金,加上自己的手艺,这几件衣裳,她有信心卖出三十几两。
崔府也有布匹铺子,制衣裁衣,她见过很多回,给崔父也做过不少。
后来……更是做的愈发精致。
崔琉不曾想到,原先做着玩的手艺会变成她如今回家赚钱的本领。
她没想过找崔父写信要钱。
自己当初受了崔父那断绝关系的巴掌,也要死活跟着齐宏。崔琉觉得自己已没什么脸面再去找崔父求救。
若等她回去,只希望崔父能原谅她,原谅她年少不更事。
过去种种,若能烟消云散,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善意。
有事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五。
在这半个月里,她去了马栏一次,联系到了能捎带上她去华地的客人。
是一对去华地采买瓷器的夫妻,姓范,与他们商议后,决定在初五寅时会面出发。
三人等于合租一辆马车,夫妻俩先付了车夫定金,等到了华地,崔琉再付半车钱两。
衣裳依着红怜的要求,做了一件长裙,三件小内衫,卖出去的价格比想象中还要高上几两。
离京前的那晚,崔琉躺在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十五岁遇见齐宏,二八年华跑来京都找齐宏,过了十七就嫁给他,十九岁还未到就这样独自离开京都。
回首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四年,是多少女孩珍惜宝贵的年华,她崔琉人生也就胆大了那么一回,最后还落到成为制衣师傅的地步。
月娘昔日在她耳边说,“愿为贫妻,不为富妾。”到如今,她才真切感受到。
可是,她是贫妻成为了富妾。
崔琉苦笑,就当自己遇人不淑吧。
日后,她不会再那么傻了,她也赌不起了。
寅时差一刻,崔琉就到了马栏,马栏门早开,里面没人,那对夫妻也还未到。
是她来早了,崔琉便在门口等着。
夜还未亮,凉风阵阵,哆嗦了一会,马夫从屋里出来,热心道,“张夫人,进来暖暖身,可能得过会才能出发。”
崔琉揉搓着手掌,向里哈了一口热气,问,“怎么了”
“昨夜有霜降,马蹄子被冻着了,我得先去暖暖。”
听到这话,崔琉讶异,忙问道,“严重吗?”
马夫拿起工具,往后面马匹房走去,说道,“还好,马栏后面有个破洞,让风吹了进来,我也是疏忽,竟没看见,幸好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
“夫人先回屋暖暖,等下好了,我叫您。”
“好,多谢了!”外面实在有些冷,崔琉进了屋,身子瞬间回暖不少。
寅时,那对范氏夫妻准时到了,崔琉将情况与他们说明,他们也表示了理解。
他们出发时间偏早了些,目前,马栏都没来什么人。
到卯时,终于可以出发了。
崔琉刚踏上马车,忽然就听到身后发出一男子惨叫的声音。
崔琉被吓一跳,下意识就往身后去看,发现是俩夫妻被人抓住了。男方被人扭住了胳膊,疼地直叫唤。
“大哥,大姐!发生什么了”
范大哥疼地直叫,根本回不了她的话,范大姐也被人抓住,她喊道,“我不知道啊!你这人赶快放开我们!”
“放开我们!”
崔琉转头看向抓住他们的男子,男子身上穿着黑色锦袍,一脸肃杀样,崔琉看了会,发现他长得有些眼熟,问,“这位公子,您这是做甚”
白宁瞧了崔琉一眼,有些不屑道,“你没发觉他们跟在你身后鬼鬼祟祟吗?真是,这都是第几次了……”
崔琉满脸疑惑,又仔细瞧了几眼那人,脑中回忆闪过,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那日,她第一次来马栏,这人就在屋里与马夫交易,还租走了剩余所有的马。
她依稀记得,这人的主人似乎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
“您误会了,他们与我同车的。”崔琉解释道。
“姑娘,您别被骗了。”
白宁有些不信,刚这两人跟在别人后面鬼鬼祟祟说着小话,而且,她一个姑娘家为什么独自和另一对夫妻同坐一辆马车。
这次,白宁决定站自己主子这边。
这对夫妻有毛病。
时缶刚来时就瞧见往马车方向走去的崔琉,见后来还有人跟着,就顺口叫白宁抓了,然后自己去找马夫去了。
崔琉有些无语,这人会不会太过热心了,行事也忒鲁莽了些。
如若真的很热心,不如空个马车出来如何。
“要不叫您家主子出来说个话”
崔琉话音刚落,就听到他们主子与马夫走了出来。
马夫见状,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宁扬了扬下巴,指着那对夫妻道,“你问他们”
“老板,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咳咳。”时缶捂嘴假装咳嗽了两声,对白宁说,“小白,放了他们!”
“主子!”白宁叫了一声,他真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放了!”时缶客气得朝几人行了一礼,稍显不自在地道,“我这下属平时有些鲁莽,没什么坏心,误伤了,误伤了哈。”
被放开手的夫妻直骂过去,最后甚至说不走了,要退钱。马夫劝了几声,见人执意要走也就未多留。
今日是他耽误了人家功夫,别人没有找他赔钱算不错了。况且,面前还有个大单子。
“师傅,他们走了,那这车留给我如何”见状,崔琉问道。
车夫有些为难道,“可是当初与公子商议的是,只要有空的马车都归他。这车……”
闻声,崔琉看向一旁做主的时缶。
时缶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眼神,抬头望着刚刚亮起的天空,别扭道,“给你!给你!”
“那就多谢公子了!”崔琉二话不说,转身再次踏进了马车里。
车夫早就在前面准备好了。
崔琉一声令下,“师傅,走了!”
“吁”马车就此扬长而去。
一旁的时缶有些傻眼,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呢。
这姑娘去哪,怎么这么着急!
果然是“壮士”,做事就是如此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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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时缶:我还没多说几句话呢……
崔琉:我懂!
时缶:懂什么?(一脸懵)
崔琉:你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时缶:我不是,我没有……
————话唠作者又来了————
都说文章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偶很赞同呀!
人物所做所为,如果提前定了性格,那行为处事基本就会按性格走。
这里,崔琉没有找崔父要钱,但接受了友人的帮助。
写的时候有些犹豫,因为崔琉是个犟性子,且从小锦衣玉食,自尊心是比较重的。
所以,找崔父或是柳权,她都不会接受才对,起码不会主动。
但实在没办法啊!
出门在外,太难了,没得法才这样。
peace~
本章本是回家章,我前面写多了……
这算水文吗?
今天心情很差……应该适合写回家章。
可写着写着,心情又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