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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光
有了前车之鉴后,春晓开始将白宠看得死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她那脑回路清奇的主子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躲避侍寝。
白宠因此变得越来越自闭了。
这七日间,不管她去哪里,春晓都得跟着,连上个茅房都不肯放过,生怕她会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回为了避宠,真的往自己身上泼屎。
白宠表示很头疼,却也对春晓无可奈何。她知道春晓这是为了她好,只不过跟她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驰罢了。
如此斗智斗勇过了七日,整整七日间,在春晓的强威监视下,白宠愣是没有找到半点法子去躲避李怀胤的宠幸,最后又被春晓打扮成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完好无损地交接给了敬事房内前来接驾的太监们。
丽华宫与乾清宫相隔甚远,走过去需要经过大半个御花园,其中有一段路特别偏僻,每走几十步才能看见一个树灯笼。
白宠被一条大红的棉被缠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前后由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头上插着的步摇晃来晃去,细碎作响。
她极尽全力地侧头看着周围的景象,余光瞥见昔日爬过的橘子树后,心间终于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颗橘子树的旁边有一方鱼池。
因为天色晚,鱼池看上去黑糊糊的,太监们走在木板桥上的时候,特地放缓了步子,生怕一个不慎将肩上的主子掉进水里,惹得个砍头的大罪过。
白宠突然艰难地转了转身子,弯眉紧蹙。
为首领路的太监察觉到不对劲,指示抬人的两个小太监停下,走上前去细声问道:“宠妃娘娘,怎么了?”
白宠又挪了挪身子,虚弱道:“路上太颠簸,本宫突然觉得头晕,身体不舒服,想吐。”
太监:“这......要不娘娘再忍耐一会儿,奴才们抓紧赶路,很快便到乾清宫了。”
白宠听见“乾清宫”三个字,倏地变了脸。
她眉头都懒得皱了,病娇也懒得装下去,破口大骂道:“大胆臭奴才!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让主子忍耐着点儿?你怎么不说让本宫现在就要了你们的狗头!”
太监完全没有料到白宠会突然发难,当下便哆哆嗦嗦跪下了身,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娘娘赎罪!”
白宠身子被束缚,动不利索,嘴巴却哼哼得厉害,继续喝道:“还不麻利地将本宫放下来缓缓!若是本宫身子有何差池,必叫你们血溅当场,丧命黄泉!”
“是,是!”太监连忙伸手,招呼着两个小太监好生地将白宠从肩头放了下来。
白宠双脚落地,跪着的那个太监见状,立马唯唯诺诺地爬了过来。
白宠瞪大双眼,满脸匪夷所思,问道:“你这是作甚?”
太监低着头,道:“地上凉,娘娘头晕,可坐在奴才背上休憩片刻。”
白宠当即便心软了下来。
她本就不是有意想要苛责,低垂着眉眼看向太监,换了种语气,柔声道:“你先起来,刚刚是本宫身体不舒服,影响了心情才那般说的,你且莫怕。”
跪在地上的太监半信半疑,迟疑着领命站起了身。
白宠指着橘子树,道:“本宫口中寡淡无味,你们两个,去给本宫摘个橘子下来。”
“这......”两个小太监弓着腰开始面面相觑。
领路的太监之前被吓得不轻,见小太监还杵在原地,当即各赏了个巴掌,拍在他们的背上,道:“娘娘发话,还不快去做?”
小太监们这才朝橘子树的方向跑去。
白宠这才笑眯眯地点头,继续对着领路太监发号施令道:“本宫觉得身上这被子上的红绳缠得太紧了些,你帮我松松。”
本以为得到的还是应允,不曾想领路太监一听,双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噗通一声又跪回了地上,解释道:“娘娘饶命,不是奴才不领命,而是娘娘身上的红绳,必须得是皇上才能解开的。”
白宠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突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宫廷之中,侍寝的妃嫔身上缠着的红被和红绳均需皇帝亲自去解,若是由其他人代劳,一方面妃嫔贞洁恐遭有损,另一方面那个解绳之人也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轻则杖责五十,重则肝脑涂地赔上性命。
人活在世上,不管地位尊卑,各有各的不容易。
白宠也不再为难领路太监,见其依旧匍匐跪在地上,又侧头看了眼木桥旁不深不浅的鱼池。
她左右思量一番,长长吸了口气,复又呼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眼睛猛地一闭,双脚相互一拧把,整个身子便往木桥旁的鱼池中坠了下去。
水花当下四溅开来。
整个耳鼻眼喉都有源源不断的池水想要往体内流窜,白宠紧紧闭着气,任由自己沉沉浮浮在冰寒刺骨的池水里。
这回真是拼了命了。
“快来人呐,宠妃娘娘落水啦!”
桥上貌似有人在呼喊,很快数道身影跳入池中,兵荒马乱之际,白宠被捞上了岸。
她的身上还裹着床早已浸满了水的红被,从头到脚无一处是干爽的,湿淋淋地就好似一个水鬼。
三个太监跑没了两个,估摸着是去叫人前来了。另外一个照旧匍匐跪在地上,生怕主子再出什么意外,一手还紧紧拽着白宠身上的被子一角。
一阵风吹过,白宠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远处不多时便开始灯火通明了起来,有十几二十余人提灯笼的提灯笼,举火把的举火把,纷纷朝鱼池的方向匆匆赶来。
白宠被来人圈圈围起,脸色苍白地打着哆嗦,目光由远及近将众人望了个遍,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人群中气势最盛的李怀胤身上。
她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默默低头,生怕他会认出当日在橘子树下,是她揍了他一拳。
李怀胤一到,周围的人立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行色匆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见落汤鸡般的白宠,脸色更是一沉,骇得吓人。
“传令,所有人向后转身,背对宠妃。”李怀胤蹲在白宠身侧,低沉着嗓音说道。
李德全连忙领命,拂尘一挥,喝令所有人在场之人转过身去。
白宠依旧裹着被子,呆滞地坐在木桥之上。
她好像有点冻傻了,整个人都打着哆嗦,直到李怀胤伸手探上棉被上绑着的红绳,她才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他,结结巴巴唤了一声:“陛陛陛......陛下。”
李怀胤沉默不言,垂眸解着白宠身上的红绳,只留给她一道剑削般的侧脸。
看样子并没有认出她来,不过却是生气了。
他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生气,便会板着张脸,不爱理人。
是恼怒她今夜又出了状况,不能侍寝么?
李怀胤三两下便解开了红绳的索结,微顿片刻,再次伸手,想要将白宠身上的湿被子换下来。
白宠当即回过神来,紧紧拽着身上的棉被不肯松手。
“不不不,不劳烦陛下了,妾身自己来!”
内心却是在嘶吼:大变态!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扒后宫妃嫔的衣裳,不要脸!
李怀胤的动作又是一顿,很快咬着牙,道:“你现在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你如何自己来?”
男人说罢,也不顾白宠的反抗,掌间稍稍用了些力,轻而易举便扯下了她身上一直死死拽住的被子。
白宠受惊不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双腿勾着夹紧,两个手臂紧紧环抱于胸前,挡住自己私密之处,苍白的脸上立马腾起一片潮红。
李怀胤本只是单纯地担心白宠再这么下去会染上风寒,替她扯下被子后,又眼疾手快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裹在了她的身上。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下来,前后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他一分钟前还是淡定沉着,一分钟后却是全身紧绷,内心的燥热久久都不肯消散。
十六七岁的闺阁少女,身材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此刻白宠的身上只盖了一层薄纱,薄纱沾水之后,贴在肌肤之上,仿若无物,是以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他都一览无余。
李怀胤的心脏漏跳了许多拍,面色也跟着潮红起来,直到少女开始打起喷嚏,他才忽地转过思绪,当下紧急要做的,是将她送回宫,再好好让太医诊治一番才是。
他微微倾下身去,仔细地捏了捏裹在少女身上的斗篷,确认盖好之后,一手环上她的腰,另一手插入她的膝盖弯,一把便将人从地上抱起来,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里。
白宠惊得似乎连气息都不敢吐了,瓷器娃娃一般躺在李怀胤的怀里,任由他大跨着步将自己带离人群。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去看新帝的方向,默契地给新帝让出了一条道。
李怀胤经过人群的时候,看见地上跪着的三个太监,稍作顿步,冷声道:“你们几个护主不利,按罪当诛。”
三个太监闻言,立马将头磕成了小鸡啄米,惊恐地叫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白宠也跟着惊恐起来,低眉看了太监一眼,又抬眸看向李怀胤,终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被冻得有些发青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胸襟。
“陛下,刚刚是妾身头晕,下来休息时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不怪他们。”白宠轻声求情道。
李怀胤收回视线,看向怀里的人。
只见白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灵动闪烁,仿佛会说话一般,恁是让谁见了,都再也硬不起心肠来。
太像了。
不论样貌、表情、动作,甚至是性格,眼前的人都跟那人极像。
他一下子便陷了下去,愣愣地侧过头,看向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的太监,过了半晌,终是转口说道:“即使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三人,下去各罚三十大板,扣俸禄半年。”
众太监连忙谢主隆恩,感恩戴德地将头磕得更勤了些。
李怀胤又看了眼不远处提着个药箱随时待命的太医,太医会意,小跑着跟上了他的步伐,一齐朝丽华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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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糖,大家看得可还喜欢?
请给作者君留言呀呜呜呜。